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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思想周報|長假之后交“作業”;“爸爸”變成“家長1”
【國內】長假之后,他們交出“作業”
過去的一周,全國各地的中小學迎來開學,也迎來交作業的關鍵時刻。
假期結束,臨交作業,當事人的悲劇就總能成為圍觀者的喜劇。
據澎湃新聞的視頻報道:安徽淮南一位十歲男孩未完成寒假作業,拿著兩千塊壓歲錢背一卷涼席打包鋪蓋出走,遇好心的哥送其至派出所;而從海南三亞結束度假的一家人在回程時發現孩子書包丟了,包里裝有五六千塊錢電子產品和寒假作業,所幸被民警及時找回,家長表示“其他都不重要,作業最重要”。
紅星新聞客戶端的報道《扎心!學生稱寒假作業“被偷”,城管找到了,還是嶄新的……》,題眼在于“還是嶄新的”,之后的省略號更是道出數萬言未盡之意。
也有作業做得太勤快惹麻煩的,@重慶晨報報道“重慶13歲女孩寒假替人代寫作業收入近萬”,最后是因為“字跡過于工整,被對方老師發現是代寫”。
“齊魯晚報”微信公號推出“年度最慘小學生”,“小朋友用的是熱可擦筆芯寫的作業,姥姥家里的炕燒得比較暖和,結果因為溫度太高字跡都消失了;不僅僅是剛剛寫的作業沒有了,就連之前寫的作業字跡也消失了”。
作業做不完怎么辦?澎湃新聞《最后一天了,寒假作業都補齊了吧》一文標題起的觸目驚心,話倒說的暖心:“家長有責任幫助孩子一起面對這個問題……別打別罵了,先幫著孩子趕緊把作業補完吧!畢竟,在巨大的恐懼下,家庭對于孩子來說是一個安全基地,其他問題咱們再慢慢‘收拾’!”
《笑完“最慘學生”,寒假作業到底應怎么留?》,澎湃新聞在社論里提出問題,也描繪出家長和孩子共同的焦慮:“不寫作業‘母慈子孝’,一寫作業‘雞飛狗跳’……面對寒假作業這種時間跨度長、科目繁雜、種類紛繁的高難度操作,更是讓家長們的育兒焦慮攀升至全年的峰值。”

學生們交完作業,北京大學與北京電影學院也為春節長假期間鬧得沸沸揚揚的“翟天臨事件”先后交出了作業。
北京電影學院官方微博于2月19日發布的關于“翟天臨涉嫌學術不端”等問題的說明中,公布了“撤銷2018屆博士研究生翟天臨博士學位,取消陳浥博士研究生導師資格”的決定。
北京大學則在此前幾天即公開了對翟天臨作出(博士后)退站處理的決定,也對合作導師作出停止招募博士后的處理。
如果把碩士與博士論文也視為“作業”的話,那么“知網”稱得上是我國最大的“作業庫”。
“翟天臨一句‘不知知網’讓自己卷入輿論漩渦,也讓知網進入大眾視野。”澎湃新聞發表的評論文章《馬上評|拿論文賺錢的知網,正讓學術變成一樁生意》,于“翟天臨事件”即將落幕之際,將視線轉向“知網”這個“作業庫”。
文章提到:“對于知網這一中國最大報刊和學術數據庫的收費模式,學術機構和高校吐槽已久。不斷上漲的價格、壟斷性的地位、時有問題的服務,都難言令人滿意。”并指其“不義”:“無論從哪個方面看,知網這種學術出版商攫取高額利潤都是不義的。學術研究成果是由學者的智力體力、團隊的合作勞動、學術資助人(國家或私人)的資金和服務共同作用產生的,出版商在其中付出并不多——在很多學術期刊里,連擔任同行評議的審稿人都是免費勞動或僅獲得極其微薄的報酬。學者們往往懷著為學術共同體服務的崇高理想干活。而學術出版商并不因為電子出版獲得的利潤而額外付給學者回報。”又再提初心:“建立信息數據庫的初衷是為了提高信息流動效率,實現資源共享,但越來越資本化的數據庫,卻令金錢成為獲得信息與知識的唯一途徑,這是讓很多人無法接受的。”最后建議“對知網等同類機構從宏觀的公益性與商業性權衡與評估,到微觀的收費模式等管理細節,都需要有一個能讓各方滿意的制度出臺”。
《科技日報》發表的報道《知網被指壟斷,學術界怎么看》采訪了多位專家。文中引用浙江工商大學人文與傳播學院網絡新媒體(編輯出版)系主任沈珉的發言:“我們并不關注壟斷本身,更關注壟斷對于知識服務的影響。”蘇州大學法學院教授張鵬則在采訪中提到:“對于知網的壟斷性市場地位,國家應當給予強有力的干預和調節,知網也應當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 。”同濟大學上海國際知識產權學院教授宋曉亭則在采訪中建議“可以兩條腿走路:在大力發展數據庫的同時,也應重視數據庫相關的法律法規建設;還可考慮將數據庫分為國家數據庫(免費)和商業數據庫(收費)來分類進行管理”。
半月談微信公眾號的文章《知網,還要在壟斷之路上狂奔多久?》更是開篇即發難道:“天下苦知網久矣。”歷數了諸宗槽點之后,指出其問題“都是重盈利性而無視公益性造成的”,提出“平臺的公益屬性應當進一步加強,消費者和研究者的權益都必須得到尊重和保障”。
據北京青年報最新的報道,“知網已更新自定義充值”。
【國際】從“爸爸/媽媽”到“家長1/家長2”:“政治正確”與“西方民主”的左支右絀
“爸爸”、“媽媽”是否真的要讓位給“家長1”和“家長2”?原本約定俗成、毋庸置疑的稱呼如今面臨取締的危險?近日,一條變更“家長稱謂”的修正案在法國掀起波瀾。
這則消息源于上周二(12日)法國國民議會通過的一條修正案,其規定在未來中小學的學生信息登記中,“父親/母親”(père/mère)一欄將被“家長1、家長2”(parent 1/parent 2)所取代。修正案一經釋出,旋即引發爭議。不少法國公民并不贊成取締“爸爸”、“媽媽”。然而值得一提的是,該修正案并未因網友的反對而停止推行。據英國《鏡報》18日報道稱,為確保同性戀雙親的合法權利,法國政府規定,未來在所有中小學的正式文件上,有關雙親的書面用詞將由“爸爸、媽媽”變為“家長1、家長2”。
當原本十分隨意的稱謂被附會上法律的意義和意識形態的束縛,爭議也就隨之而來。法國《費加羅報》就此事進行了民意調查,其中73%的家長表示不能接受數字化的稱呼,具體的反對原因也隨著群體身份的不同而變化。一名大學法語教師從詞源學的角度對“爸爸”、“媽媽”進行了追溯,他表示在法語中,無論是從語音還是語義上來講,這兩個詞均體現出一種特別的親子紐帶聯系。與其相反,帶有數字的“家長1”、“家長2”失去了詞語本身的意義和溫度,只是法律意義上的身份界限。這樣的表述,顯得生硬和機械。不少家長則認為政客動動嘴皮子,議會投個票,她的身份直接從“媽媽”變成“家長1”或者“家長2”:“我成為媽媽已經16年了,政府這么做有沒有問過我的感受?”
持有反對意見的還有法國右翼反對黨,其中共和黨議員西奧蒂稱,這項議案為追求“政治正確”而脫離實際,將父母雙方簡化為數字“1、2”,這種做法是對自然性別的抹殺。
支持者稱,這項提案意味著法國同性戀運動的進步。對此,持反對態度的一方質問道,當多數服從少數,法國的民主政治是否還在?圍繞修正案的爭議在法國輿論場持續發酵,這一事件也引起了學界的注意。法國著名政治哲學教授黛爾索爾(Chantal Delsol)19日在法國《費加羅報》上發表題為《“家長1”和“家長2”:否定常識會走多遠?》的評論,深入的剖析了這一修正案的問題所在和潛在意涵。
黛爾索爾認為,意識形態的差異和不可調和的世界觀導致了辯論雙方持有截然不同的立場。有關修訂建議在學校通告中以“家長1”及“家長2”取代“父親”及“母親”,以發出尊重同性家庭的信號。然而這一修正案將會導致如下問題。首先,從原則上來講,稱謂變更的確避免了社會對同性戀伴侶的歧視,但這是否意味著異性戀伴侶將被迫放棄自己的性別身份,而變為兩個冷冰冰的稱謂符號?異性戀伴侶幾乎占據大部分父母的比例,而同性伴侶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為了保證少數人的合法權益便無差別地推行修正案,這一做法是否可行?與此同時,黛爾索爾還指出,“父母1”和“父母2”之間存在先后關系:“如果我必須稱自己為‘父母2’,那是不是意味著我是弱勢、是下屬、乃至是仆人?這不會在新的家庭關系中引起爭吵和怨恨嗎?”
黛爾索爾的連環三問直擊“家長稱謂法”爭議的核心,她強調:“沒有陰謀在法國建立性別理論,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挽救父母的身份。只有非常活躍的激進協會表現出對所有差異、邊界、身份的厭惡,并且通常會努力模糊他們的所有特征。”否定常識會使現實中的所有標準都將被消除,但固守常識又是一種愚蠢的堅持。因此黛爾索爾通過種種論述,給出一條解決方案,即取消“父母1”、“父母2”的絕對性,將原有的“爸爸”、“媽媽”也囊括進選項當中。
這樣一來,所謂的“政治正確”和“西方民主”均可兼顧,看似皆大歡喜,但或許最終頭疼的將是填寫表格的法國小孩。
【國際】特朗普、奧巴馬與美國的“邊墻神話”
政府罷工,雇員離職,美國的這個冬天是寒冷的。而導致嚴寒的原因之一,是總統特朗普要求國會批準57億美元建造他的“邊境隔離墻”。
建墻這一設想由來已久,近日,特朗普終于把想法變成現實。2月15日,為了獲得修墻資金,特朗普宣布美國進入“國家緊急狀態”。據了解,盡管此前美國國會仍在對邊境筑墻費用進行協商,但總統特朗普已經在一場郡市警長大會中表示,美墨邊界的高墻“正在修建”,這堵墻強大堅固,只有身強體健的人才能攀越,而且要比攀登珠穆朗瑪峰還難。
這樣的修辭著實有趣,卻引發媒體和學界的關注和批評。
日前,美國著名歷史學家格蘭丁(Greg Grandin)在《紐約時報》上發表了名為《邊墻神話》的文章。在他看來,所有的國家都有邊界,但不同時期、不同空間的“邊界”各不相同。一個多世紀以來,美國邊疆代表了國家理想的普遍性。它不僅意味著該國正在向前發展,而且還表明前進所涉及的殘暴將轉變為高尚的事物。正如詹姆斯·麥迪遜所認為的那樣,擴大美國的影響范圍,將是和平、個人自由和淡化派別主義的保證。然而,特朗普上臺之后,美國的“邊境”已經關閉,曾經的神話也被畫上了句號。現如今,“邊境神話”終結的最為明顯的表征是美墨隔離墻的修建:“邊界墻是一個祛魅的紀念碑,是一個殘酷的地緣政治現實主義。”
格蘭丁認為,特朗普談論邊界并建造隔離墻,是一種承認資本主義限制及其成本的方式。
無論墻是否建成,它都是美國的新標志。它代表著一個仍然認為“自由”意味著擺脫束縛,但不再假裝每個國家都是自由的假象。特朗普通過種族主義來強制還原這一現實,因為他堅持認為世界現有的限度。而在這個過程中,特朗普也養成了一種暴躁的享樂主義(a petulant hedonism),一種不受約束的仇恨自由(an unchecked freedom to hate)和一種憤怒的拒絕約束(an enraged refusal of constraint)。
新時期的邊疆美國主義是特朗普上臺后一手造成的嗎?《國家評論》雜志執行編輯里翰·薩拉姆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在他看來,盡管奧巴馬與特朗普的態度不同,但在移民問題上,奧巴馬曾經溫和地給特朗普遞出了一把刀。
奧巴馬在任期間,曾宣布對非法移民驅逐出境進行救濟的行政命令。然而,這位前總統的講話中有一個小小破綻。在呼吁他的同胞歡迎到美國來改善生活的數以百萬計的陌生人的同時,他還堅稱,他的行政措施只是保護那些在這個國家非法居住五年或更長時間的人。此外,它也不適用于那些將來可能在美國非法定居的人。薩拉姆認為,奧巴馬的豪言壯語為支持開放邊境的浪漫主義者提供支持,也為反對方蠱惑人心的聲音提供了幫助,這其中甚至包括他的繼任者特朗普。這些力量疊加,幾乎不可能達成一項持久妥協的移民方案。
奧巴馬的移民方案是一個陰謀,也是一個前奏。他用自己“無與倫比的語言修辭能力”,將這一矛盾沖突緩和下來。特朗普不過是以另一種形式風格,接過奧巴馬遞上的那把刀,并大刀闊斧建造邊境墻。從奧巴馬到特朗普,美國的“邊墻神話”進入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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