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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上海交通輔警:和交通違法人員互相尊重,會避免沖突

元宵節(jié),老徐站完了最后一班崗。
老徐名叫徐耀德,2019年是他做輔警的第21年,本來2月12日值完新年的班,他就該退休了,然而2月19日也就是元宵節(jié)這天,為了保障道路順暢,徐耀德又回到了崗位上,站好最后一班崗。
站完崗回到單位,大隊領(lǐng)導及民警、輔警在大門口為徐耀德舉行了簡單而感人的歡送儀式。在場的每一位都一一和老徐握手、擁抱、道別。“好多年了,這次終于能回家和他吃口湯圓了。”老徐的妻子說。
徐耀德是上海市青浦區(qū)首批招錄的輔警,1998年加入交警隊伍成為交通協(xié)管員,2016年這份職業(yè)更名為交通輔警。多年的工作經(jīng)驗,讓老徐在路口管理上有了較高水平。首屆進博會期間,大隊領(lǐng)導和大部分的警力都增援到了核心區(qū)內(nèi),老徐帶著協(xié)管員弟兄們把外圍的排堵保暢的工作承擔了下來。
澎湃新聞(www.kxwhcb.com)記者從上海警方獲悉,公安輔警是公安隊伍重要的組成部分,尤其對于地域大、警力不足的青浦公安而言,更是不可獲缺的可靠力量。老徐在一線見證了交通輔警制度的改革和發(fā)展,見證了青浦道路交通的建設(shè)和改善,更為城市交通管理默默奉獻,無私耕耘。
2月20日,澎湃新聞記者采訪到了這位已經(jīng)退休的老輔警。徐耀德說,對交通違法人員好言相勸,互相尊重,就會避免一些嚴重的沖突。蠻不講理的是極少數(shù),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考慮考慮,想想大家都不容易,也就沒那么委屈了。
【對話徐耀德】

澎湃新聞:聽說您是青浦第一批交通協(xié)管員?當時的崗位在哪里?
徐耀德:原先我在青浦的一家船廠里工作,造船、修船,九十年代社會經(jīng)濟變革,船廠倒閉,所有工人面臨下崗。當時,青浦正巧試點交通協(xié)管員制度。通過政府“4050下崗工人再就業(yè)工程”,我被原單位推薦到了交警隊,成為了青浦第一批交通協(xié)管員。
我們第一批共20名協(xié)管員,現(xiàn)在加上我一共剩3人。其他人都由于種種原因,離開輔警隊伍。有的覺得協(xié)管員工作太苦,吃不了苦;有的可能謀到了更好的工作等。
當時馬路上的機動車很少,自行車的數(shù)量非常龐大,我們的主要職責就是管理自行車和行人。那會兒青浦正在創(chuàng)建市文明城鎮(zhèn),除了路口站崗,我們還要負責把路邊亂停、亂放的自行車全部歸置到停放點,對路況、路貌維護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之后,區(qū)里就正式實行了交通協(xié)管員制度,又新補錄了一大批交通協(xié)管員。

澎湃新聞:你一天的工作狀態(tài)是怎么樣的?
徐耀德:我之前每天6點40出門,7點30分到崗,早高峰的交通疏導直到9點30分,下崗稍作休息。10點開始跟著民警一起開展糾違整治到中午。下午1點半繼續(xù)整治到3點,稍作休息,3點半晚高峰開始,5點下班。平時加班也很多,尤其是逢年過節(jié),原先一中隊的轄區(qū)有國展中心、奧特萊斯,墓園又多。節(jié)假日,尤其是清明、冬至兩個節(jié)氣,從早忙到晚。各類專項整治也多,特別是酒駕整治,基本上都需要晚上加班。
這個工作,日曬雨淋是家常便飯,久而久之也成了習慣。記得2016年的夏天,為配合國家會展中心建設(shè),軌交2號線道路施工改造,周邊道路實施機動車封閉措施,領(lǐng)導安排我到現(xiàn)場疏導交通、維持秩序,就站了一下午,全臉就被曬得脫皮了。還有一次,為配合電力部門在趙重公路上架設(shè)電線,也是道路實施封閉,一站又是4到5個小時。這幾年,年齡大了,開始有點吃不消了。

澎湃新聞:你什么時候來到交警一大隊工作的?平時怎么管理協(xié)管員隊伍?
徐耀德:2003年,我被調(diào)到了當時的交警一中隊,因為我是徐涇本地人,熟悉當?shù)氐穆窙r成為了我的工作優(yōu)勢。2004年我開始擔任協(xié)管員隊長。
協(xié)管員各方面的素質(zhì)參差不齊,管理起來難度不小。但是我一直奉行兩個原則。一是以身作則,只要有工作安排,我總是一馬當先,難度大、任務(wù)緊的自己上。二是安排崗位公平合理,我有一本工作筆記,每天安排的崗點、人員我都會記錄下來,所有崗位大家輪著來。
澎湃新聞:您在工作過程中遇到過不法侵害嗎?遇到這種事怎么化解?
徐耀德:交通協(xié)管員的處境比較尷尬,違法人員在被民警處罰時,有怨氣不敢對民警撒,往往就會把氣撒到我們頭上。我記得有一次,配合民警在馬路中間對機動車采取臨時管制,一輛面包車被我們攔下后,司機二話不說,下車就對我的頸背來了一拳,心里有點憋悶。
其實這種事我遇到的不多,對交通違法人員好言相勸,互相尊重,就會避免一些嚴重的沖突。實在蠻不講理的也是極少數(shù),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考慮考慮,想想大家都不容易,也就沒那么委屈了。大隊領(lǐng)導每次上崗前也總是關(guān)照我們要注意自身安全。
澎湃新聞:你們目前的制服和民警的很像,怎么看待這身制服?
徐耀德:我們協(xié)管員的制服也是換了一身又一身,現(xiàn)在這套制服是最接近警察制服的。我每天上班,只要穿上這身衣服,無形中就有一種約束,約束著自己的一言一行。就像大隊領(lǐng)導時常提到的,協(xié)管員穿上制服也就代表了公安的形象、管理者的形象,不能給這身制服抹黑。
比如曾經(jīng)有一次,民警在路口攔下了一輛超重的貨車,讓我?guī)е緳C去指定地點過磅。結(jié)果司機為了逃避處罰,硬塞給我200元,讓我放他一馬。這樣的事情其實遇到過幾次,但是我很清楚,我是不會讓這種錢來玷污我的這份工作和我的人格的。

澎湃新聞:對比20年前,你覺得工作上有什么變化或者說整個交通大環(huán)境有什么變化?
徐耀德:我覺得隨著城市的建設(shè),市民整體素質(zhì)提升,整個交通狀況有明顯改善,更有秩序。20年前我們到達各崗點使用的是自行車,整個隊里好像只有一輛面包車。現(xiàn)在我們交通輔警都配發(fā)電瓶車,我每天有空就騎著電瓶車到各路口轉(zhuǎn)轉(zhuǎn)。看到紅綠燈設(shè)置、道路設(shè)置等有不合理的情況,我會主動跟大隊領(lǐng)導反映,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議。
20年前我們沒有個人的裝備,現(xiàn)在我們基本和交警一樣,有電臺,有指揮棒,特別是配發(fā)了執(zhí)法取證儀,讓我們在工作中更有底氣,也減少了不必要的麻煩。
澎湃新聞:離開工作了20多年的崗位,有不舍嗎?
徐耀德:說實話,我的退休金相比之前的工資增長了一倍,但是我覺得無論什么時候,錢不能成為我們唯一的追求。工作中,每次聽到被處罰人員接受處罰以后還會對我們說一聲謝謝,或者周邊的居民看到我在路口疏導對我簡單地說一句“只要你在,馬路就通了”的時候,非常得意,是用多少錢也買不來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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