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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藝興對談薛兆豐:你不可能討好所有人

在策劃本次“不可能的對談”的時候,張藝興主動提到,他會在健身時聽薛兆豐的經(jīng)濟學專欄,還給他留過言。隔著手機屏幕的神交被《智族GQ》搬到了線下,兩人聊了對經(jīng)濟學的理解、成為流量的代價和音樂夢想,張藝興還問了薛兆豐一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具體是啥,戳視頻看一看吧。
撰文 / 吳呈杰,編輯 / 李典,策劃 / 靳錦,視頻執(zhí)行 / 姒可欣,運營編輯 / 谷粒多,微信編輯 / 尹維安
《GQ不可能的采訪:張藝興對談薛兆豐》
about 經(jīng)濟學
薛兆豐 :《智族GQ》讓我們做一個不可能的采訪,我跟張藝興頭一次見面,之前從來沒有任何的接觸,這是一個尷尬的開始,你說我們怎么辦,藝興?
張藝興 :那就開始吧,其實薛老師,我認識您的,我聽過您的課。
薛兆豐 :你讀我的經(jīng)濟學課?
張藝興 :對。您想到過我在聽您的課嗎?
薛兆豐 :我沒想到過。
張藝興 :我對經(jīng)濟學真的蠻喜歡的。
張藝興 :其實我是因為聽您的語音課開始,才養(yǎng)成了好的閱讀習慣,一開始我的閱讀習慣其實不好。因為我是要邊聽邊看,就能夠看得更真切一點兒,更具體一些。
薛兆豐 :沒錯,兩樣加起來效果更好。
張藝興 :對,非常好。但所有人的時間都是一樣,24小時。我也只有24個小時,所以我只能壓縮我自己的時間,在運動的時候去聽課。或者是坐在車上,在移動時間里去聽課,或者去學英文,只能這樣去充實自己。
(張藝興向薛兆豐播放自己的音樂。)
薛兆豐 :很好聽啊,那你推出音樂的時候會同時有視頻嗎?
張藝興 :會,而且都是花大價錢去拍。如果按照經(jīng)濟學這個成本來算的話,基本每首歌都是虧錢的,每出一張專輯都是虧錢的。
薛兆豐 :但是證明你喜歡這首音樂,因為除非你非常喜歡,否則你不會花大價錢去包裝它。從花多少價錢去包裝它,能看出你對它有多喜歡。
張藝興 :對。
薛兆豐 :這也是經(jīng)濟學原理。
about 成為流量的代價
張藝興 :薛老師,您通過《奇葩說》也擠進來成為了流量的一員,您怎么看待這個事情?
薛兆豐 :我覺得挺神奇,也挺好玩的,以前也有很多人知道我,但是知道我的是在一個小的圈子里面。現(xiàn)在就好像不一樣,在很多公共場合都會有人認得我,一開始人家問我會不會有偶像包袱,我說不會有,我無所謂,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明星。但其實后來發(fā)現(xiàn)多少也會慢慢地有一點兒,我舉個例子,以前坐飛機的時候,我總喜歡坐窗邊,這樣我不受干擾。但后來參加了《奇葩說》,很多空姐都會認得我,就會問我要簽名,跟我說話。
所以我覺得對坐在我旁邊的那個人不太好,會騷擾到他,后來訂位子,我都訂到中間去,這樣方便空姐萬一跟我要簽名,跟我聊天。誰知道我坐到中間以后呢,《奇葩說》已經(jīng)播完了,她們的熱情程度沒有以前那么高了,也沒有人來找我了,所以我能夠感受到那種落差。
薛兆豐 :你相當年輕,已經(jīng)名聲非常大了。你對年少成名有什么看法,你打算掙多少錢才覺得夠了?
張藝興 :年少成名,它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如果太過于年輕(成名),可能會因為自己觀念的不成熟,做一些錯誤的決定跟判斷。對于賺錢這個方面,我沒有什么很大的想法,對我來說其實現(xiàn)在經(jīng)濟各方面也夠了,也給家人購置了房子,買了車。雖然我自己沒有,因為一般在活動的時候,品牌方會幫我訂酒店,會幫我要到車,也不是很需要出行到別的地方。
薛兆豐 :自己都用不上?
張藝興 :對,是可以去買,但是看看自己的需要吧。如果自己需要的話也可以去買,但是也會有一些限制吧。比方說可能交友或者是女朋友,會比一般的普通人稍微困難一些。

薛兆豐 :你有女朋友嗎?
張藝興 :沒有。
薛兆豐 :一直沒有?
張藝興 :當然有過,有過有過。
薛兆豐 :現(xiàn)在就很長時間沒有?
張藝興 :對。
薛兆豐 :那你想交女朋友嗎?
張藝興 :當然當然,這個肯定。
薛兆豐 :那你覺得你自己有私人的生活嗎?
張藝興 :基本沒有。
薛兆豐 :基本沒有?全都是在別人的安排和掌控之下。
張藝興 :不叫掌控吧,我去做任何事情都有人陪著我,但其實我也可以一個人做。
薛兆豐 :他們會放你一個人做任何事情嗎?
張藝興 :這次我一個人就做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
薛兆豐 :沒告訴別人?
張藝興 :沒有,還是告訴了,不然別人慌了。我直接一個人背起行囊去了美國,去做音樂。6天做了15首歌。
薛兆豐 :是沒日沒夜地做嗎?
張藝興 :除了倒時差、睡覺的時間以外,基本都是在做音樂。我本來是想去休個假。
薛兆豐 :本來不是準備去創(chuàng)作的。
張藝興 :對,你在那邊做音樂,就會有很多人覺得,跟你做音樂很開心,你蠻棒的,希望跟你再多合作兩首,那你就再合作。
about 榜樣的力量
薛兆豐 :藝興,我發(fā)現(xiàn)你在微博上有4000多萬的粉絲。我只有300多萬,很多還是最近漲的。你有那么多的粉絲,擔心掉粉嗎?你有偶像包袱嗎?
張藝興 :我最近才發(fā)現(xiàn)我應該是有偶像包袱的人。
薛兆豐 :我現(xiàn)在都發(fā)現(xiàn)我有了,因為我出門的時候比較注重儀表了。有時候坐飛機的時候座位要調(diào)整嘛,我挺不喜歡調(diào)整的,以前總是等到最后一剎那空姐過來了,我才調(diào)整。但是現(xiàn)在人家都認得你了,我就會主動地馬上把它調(diào)整好、窗戶拉上等等。我都會注意這種,你呢?
張藝興 :我也會有一些這樣的束縛跟自然反應吧,一個是偶像包袱,還有一個,我覺得是責任感。其實當藝人,他是一個公眾人物嘛,引領(lǐng)了一批喜歡你的人,所以你的一舉一動在他們眼中是一個模范,或者是有人把你當成標桿的時候,這個時候你就沒有辦法,你必須得嚴格要求自己。
薛兆豐 :我覺得這很好啊,你的微博名叫努力努力再努力,這對很多年輕人、對你的粉絲來說就是一種很好的激勵。
張藝興 :我在一個節(jié)目上面說過這個事,我說如果你跟我一樣“吹過這么大的牛”,想帶領(lǐng)華語音樂走向世界,你也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你懂我什么意思嗎?其實我也不想努力,因為對我來說我知道自己不夠完美,所以我一定要不斷地學東西,去讓自己變得完美,才能夠達到自己的目標。
about 音樂夢想
張藝興 :我有一個很好笑的夢想,說過一句很好笑的話,我說我希望帶領(lǐng)華語音樂走向世界。
薛兆豐 :為什么好笑?
張藝興 :對于別人來說是好笑的。
薛兆豐 :為什么?
張藝興 :別人覺得你做不到吧。
薛兆豐 :人家覺得你好笑,你自己覺得好笑嗎?你現(xiàn)在還有這個夢想嗎?
張藝興 :有。
薛兆豐 :那就不好笑啊,那就是個嚴肅的事情,很值得追求的事情。
張藝興 :謝謝。
薛兆豐 :因為我知道每一個音樂創(chuàng)作也好、文學創(chuàng)作也好,甚至我們經(jīng)濟學的創(chuàng)作也好,任何一個創(chuàng)作人他同時都兼具兩個環(huán)節(jié),一個是創(chuàng)作,一個是鑒賞。有些人這兩個能力都很強,像莫扎特,他一開始就能夠創(chuàng)作,他也馬上能夠鑒賞說這就是好的,所以他寫樂譜,墨跡未干,門口人家等著拿去演奏。
有些人是慢一點兒,像勃拉姆斯,像貝多芬,他們的創(chuàng)作能力差一點兒、慢一點兒,寫了又再想、再改,但同時,他們也是很好的鑒賞家。他會客觀地看自己的作品,說這是好還是不 好,不行重來,到最后他推出去的時候,是跟別人一樣的好。
張藝興 :但您有沒有發(fā)現(xiàn),在所有的鑒賞過程中間,有一個是必不可少的,就是你主觀對這個東西的判斷。
薛兆豐 :對啊,這個判斷你品位就要提高。
張藝興 :對,而這個主觀的判斷就代表了你個人的風格。
薛兆豐 :沒錯,所以成功的作家無論是哪個方面的作家,他都一定有鮮明的風格。
張藝興 :所以我就在找這樣的(風格)。
薛兆豐 :你的音樂形式叫什么?
張藝興 :我把它統(tǒng)稱為M-pop,Mix-Mandarin-Pop。其實最重要的是mix,因為現(xiàn)在所有的東西都全球化,音樂也是一樣。我希望做的M-pop,把所有好音樂的風格都聚集到一起,有一種新的風格能夠產(chǎn)生。但具體是產(chǎn)生了一種什么樣的新的風格,我還需要跟所有的音樂制作人一起去探索。
薛兆豐 :但你最后不可能討好所有的人。
張藝興 :我不是想要討好所有的人。
薛兆豐 :一定要很鮮明,到時候可能會有人很討厭你,但是也有人很喜歡你。
薛兆豐 :那你是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嗎,還是有跟你志同道合的朋友?
張藝興 :出這張專輯以后,現(xiàn)在遇到了很多很多好的producer,但出之前基本都是……
薛兆豐 :孤軍奮戰(zhàn)?你出現(xiàn)了以后,大家就好像找到方向了,看到旗幟了,會靠攏過來了?
張藝興 :希望他們可以跟我一起去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領(lǐng)域。
薛兆豐 :還有人笑你嗎?
張藝興 :還是有吧,但我不管他們。
薛兆豐 :因為我自己也經(jīng)常被人家嘲笑,經(jīng)常被人家批評,比方說我講的經(jīng)濟學太簡單 了,或者太沒人性了,或者太脫離實際了。但是我很習慣,因為你只要相信自己做的事情就好。我通常會很尊重那些批評,甚至很希望那些批評能夠不只是說,而是被記錄下來,印成鉛字放在那里。因為到時候終有一天,人家會回過頭來看,這樣的作品、這樣的思想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面產(chǎn)生出來的。
張藝興 :今天一個姐姐跟我說的一段話,我覺得對我來說挺受益的。她說沒有人會在乎你做對了什么,沒有人在乎你做錯了什么,而是在乎你做了什么,我覺得這句話真的,哇。
薛兆豐 :你想想你做了一件事情,有一萬人批評你,那倒過來想,如果我不做這件事情,那一萬個罵你的人,他們會對你怎樣呢?他們會表揚你嗎?你會跟他們建立很好的關(guān)系嗎?不會嘛,所以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做好了之后,自然世人就會慢慢地去評判。這個評判的時間是有長有短的,有些是當場就能夠評判的,跳水運動員、短跑運動員,是不是冠軍。但是有些事情是要隔很久的,音樂、繪畫、科學、發(fā)明創(chuàng)造,那要等很長時間。諾貝爾獎,你要得到這樣的一個認可,通常時間是25年,有時候40年、50年,要等很久。所以你不要因為那個結(jié)果才去做這個事情,你是覺得值得做才去做這個事情。

張藝興 :之前黃渤老師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出演了他的第一部電影叫《一出好戲》。我得到了大家很多的認可,它比我做一個音樂專輯得到的認可來得快得多,而且傳播度要廣得多。
薛兆豐 :但是電影不是你最喜歡的,是這意思嗎?
張藝興 :我這么評判我的音樂跟影視方面的關(guān)系,我覺得對我來說音樂是水,電影、電視劇對我來說是氣泡水。
薛兆豐 :那你有沒有想過用電影來養(yǎng)音樂?
張藝興 :我就是這么做的。
薛兆豐 :這很合理啊,每個人都得跟現(xiàn)實低頭,在養(yǎng)你最喜歡的音樂的那么多種方法當 中,哪種最有效,是不是拍電影?
張藝興 :沒有錯。
薛兆豐 :那你就用它來養(yǎng)啊,這時候你就能夠勸解自己很好地去做電影了,因為你要養(yǎng)你的夢想。你說音樂這個市場不是那么容易成功,它的投入產(chǎn)出比不是那么高,這恰恰是這份愛起作用的時候。
我們跟年輕人說,也對自己說,你選不同的職業(yè)的時候,一定要選自己最長遠的職業(yè),一定要選自己最喜歡的、最瘋狂的。因為人跟人斗到最后,斗的不是勤奮,斗的不是天資,斗的是那份愛、那份執(zhí)著、那份瘋狂,到最后你都是跟那些瘋子在斗。如果你不是瘋子,你只是因為努力而努力,那你晚上做到12點就睡覺了,但那些瘋子呢,因為他們是瘋子,他們做到12點一刻,他們每天都比你多做15分鐘。
最后能贏的都是那些瘋子。
about 找自我
薛兆豐 :藝興,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現(xiàn)在非常紅,曝光很多,參加很多的綜藝節(jié)目,你會怕曝光太多嗎?
張藝興 :其實曝光太多,我覺得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但是去參加每個活動,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真的是想要找到自己,找一找我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因為節(jié)目是不同種類的,通過不同種類的真正的自我表達,包括我遇到了不同的人,其實我總能感受到我一直在變化。這個變化可能是一點點兒的,或者是在慢慢積累的變化,每次都覺得自己不一樣。有的時候看著鏡子,都會問自己到底哪個是張藝興,什么是張藝興,到現(xiàn)在為止,還不知道。
薛兆豐 :真的不知道?
張藝興 :真的不知道。好難去解釋這個感受,我覺得這個事應該這么做的,那為什么會產(chǎn)生懷疑呢?因為跟不同的人在交談過程中間,我發(fā)現(xiàn)別人在說他那套理論的時候是有理可證的,有據(jù)可證的,那我會想,我是不是也應該往那方面靠呢?是不是往那方面靠了,就是真正的自己呢?
薛兆豐 :你不知道?
張藝興 :我不知道。
薛兆豐 :我覺得這是年輕人在糾結(jié)的過程中經(jīng)常發(fā)生的事情。
張藝興 :可是我27了。
薛兆豐 :27太年輕了,太年輕了。現(xiàn)在人的壽命你知道多少嗎?現(xiàn)在人的壽命是超過100歲的,你現(xiàn)在只不過是用生命的一個零頭去嘗試不同的東西,那太值得了。而且你不知道哪一個是真正的自己,這個過程誰都會有的。固定的風格是慢慢形成的,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就好像有人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是一個永恒的問題吧,你知道標準答案是什么嗎?標準答案是先有早期的雞和早期的蛋,它其實沒有一個絕對的過程說一剎那雞就變成蛋,或者蛋變成雞,那是一個慢慢發(fā)展的過程。
本文刊載于《智族GQ》2019年2月刊
策劃 | GQ報道組、GQ實驗室,監(jiān)制 | 曾鳴、Rocco Liu、何瑫,編輯 | 李典、靳錦、Max Li、吳呈杰
統(tǒng)籌 | 陳蔚,導演/剪輯 | 劉祎暉,制片 | 何溯源、Lorin,執(zhí)行 | 四四、J,攝影指導 | 彭源,攝影 | 楊凡、李伯男,美術(shù) | 史一鳴、白龍飛,后期 | 白龍飛 調(diào)色 | Mr Yao,燈光 | 老吳 聲音 | 小潔 錄音 | 李明堯,化妝 | Kim Juha(張藝興)、團團(薛兆豐),發(fā)型 | 賀志國(張藝興)、團團(薛兆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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