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黑逗 博物館 看展覽

這個新年，你有沒有因熊孩子而煩惱？

哭了，該喂奶了，該換尿布了，該哄睡覺了，怎么哄也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又哭了……

孩子大一些，事情更多：不僅吃喝拉撒，還學會了滿地亂竄，把家里搞得亂七八糟；有了顯著的情感需求，每天要媽媽爸爸爺爺奶奶抱；事情辦得稍不合心意，就會“哇——”像火警一樣大哭起來……

再大一點，還有無盡的煩心事：看病、上學、輔導作業、報課外培訓班……

帶娃過程中的這些煩惱，有孩子的人恐怕都感同身受。即使文藝風雅如民國大師朱自清，也在劫難逃。

朱自清

朱自清一生中有過兩次婚姻、九個孩子（其中一個早夭）。一大家子人，每天鬧鬧騰騰，家里有如生活著千軍萬馬。

爸爸的稿子剛寫兩行字，娃們就開始拖著眼淚鼻涕訴苦：玩游戲的時候弟弟不守規則，欺負我！沒辦法，只好暫時擱筆，處理糾紛。

好不容易回到書桌前，剛進入寫作狀態，娃們又哭哭啼啼地過來：為什么哥哥的玩具比我的好！我想要哥哥的玩具！他就是不給我玩！嗚嗚嗚……

得了，繼續充當兒童法庭的庭長吧。

糾紛處理完了，幾個孩子也都安撫了，又到吃飯時間。開飯的命令一下，家里更加亂套。

在散文《兒女》中，朱自清這樣描述孩子們吃飯的場景：

這個說，我坐這兒！那個說，大哥不讓我！大哥卻說，小妹打我！我給他們調解，說好話。但是他們有時候很固執，我有時候也不耐煩，這便用著叱責了……

于是哭的哭，坐的坐，局面才算定了。接著可又你要大碗，他要小碗，你說紅筷子好，他說黑筷子好；這個要干飯，那個要稀飯，要茶要湯，要魚要肉，要豆腐，要蘿卜；你說他菜多，他說你菜好……

面對著一桌子狼藉的杯碗盤碟、湯湯水水，不知道朱自清的腦海里會不會想起英國哲人培根說過的那句格言：

有妻子者，其命定矣。

朱自清與第二任妻子陳竹隱和幾個孩子

命運定矣是板上釘釘的定矣了，但除了做一個好父親，奮力把孩子們養大成人，為社會盡綿薄之力外，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

因此，朱自清的首要任務就是：掙錢養家！

這四個字，說出來只要兩秒鐘，真正實踐過，才知道是何等的艱難。

1925年，朱自清成為清華大學的教授，一直到七七事變后隨校南遷，為時12年。

這段時期，社會經濟相對穩定，大學教授的待遇更是不薄，每月的收入常在二三百元甚至更高。

當時北京的物價水平，大米每斤6分錢左右，豬肉每斤2角錢；租住一套有8—10間房的四合院，每月租金20元上下；北京大學文學院院長胡適購置一輛小汽車，只花了500元。

許多大學教授手頭寬裕，經常隨心所欲地下館子、看電影、購物。

而要養活一個大家庭的朱自清可做不到如此瀟灑。這十幾年，除了教書寫作，供妻兒老小吃穿用之外，他還有許多額外開銷：第一任妻子武鐘謙病亡；歐游訪學；和第二任妻子陳竹隱戀愛、結婚；母親去世……

朱自清與陳竹隱

工資呼呼地往家里進，又因為各種事情嘩嘩地往外出，真正儲蓄起來的只是小部分。

朱自清在1932年的日記里寫道：“錢與文字皆覺其少；錢宜少用，文宜多作，勉之。”

可是還沒攢多少錢，就到了1937年，高校內遷，各地物價飛漲，教授們也沒有了以往的富裕。朱自清的負擔更重了：

妻子不習慣昆明的環境，帶著孩子長住在成都，他要定期寄錢；前任妻子生的三個未成年子女在揚州老家撫養，他也要付生活費；長女朱采芷當時尚未找到工作，需要他不時資助……

每個月到手的錢，左寄一點、右寄一點，留給朱自清的，只有100多元，在1941年的昆明，勉強夠買一石米。

由于手頭拮據，朱自清不得不和青年助教合住一個房間，搭伙過日子，或者到朋友家蹭飯，衣服也只穿著陳年舊衣；此外，還要拼命兼職、寫稿，賺取外快還債……

冰冷的現實生活，正如他親筆寫下的詩句：

索米米如珠，敝衣余幾縷。老父淪陷中，殘燭風前舞。兒女七八輩，東西不相睹。眾口爭嗷嗷，嬌嬰猶在乳……

朱自清、羅庸、羅常培、聞一多、王力在西南聯大的合影

在這種窮困潦倒的時候，很多人會悲觀、失落，把親近的人當作情緒垃圾桶，每天像祥林嫂一樣訴苦。

但朱自清不同，生活再拮據，也沒有選擇向家人子女們大吐苦水。

有時，身在揚州老家的孩子們來信，問起他的生活近況，他只是簡單地回答昆明物價上漲，寄回揚州的錢最好節省些用。

幾個兒女心知肚明，便常常寫信給父親，讓朱自清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每一次寫信，孩子們都像參加作文比賽一樣，殫精竭慮、苦心構思，把信件涂了又涂，改了又改，直到寫出一封自己完全滿意的信件為止。

朱自清看到了孩子們的真心，常常欣慰地回信鼓勵：“你們又進步了。”

兒女們在學業上遇到疑難，也常常去信希望朱自清解答。有時朱自清因為身體原因不能親自回信，便口述回答，令他人代筆，將答案寄回。

1939年，朱自清與陳竹隱、三子朱喬森、幼子朱思俞在昆明翠湖公園

朱自清的子女們受父親品格的影響，又在這樣深摯的父愛之下長大，步入社會后，雖然投身各行各業，取得的成就也有大有小，但無一不是在自己的崗位上兢兢業業，盡到全力。

這種結果，也正如1928年朱自清先生在散文《兒女》中寫的那樣：

“近來我也漸漸覺著自己的責任……讓他們漸漸知道怎樣去做人才行。”

“但是要不要他們像我自己呢？……只要不比自己壞就行，像不像倒是不在乎的。職業，人生觀等，還是由他們自己去定的好。自己頂可貴，只要指導，幫助他們去發展自己，便是極賢明的辦法。”

“光輝也罷，倒楣也罷，平凡也罷，讓他們各盡各的力去。我只希望如我所想的，從此好好地做一回父親，便自稱心滿意。”

雖然朱自清一家的生活并不富裕，但他們一直抱著樂觀積極的生活態度，并把這種態度也貫徹到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中。

原標題：《你帶娃的煩惱，朱自清也經歷過》

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