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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上海的上海路——華亭路

華亭，是上海別名中，最漂亮的一個。

華亭的名字源于三國時期上海松江的舊地——華亭谷。

古時候的上海，又稱華亭。

古代華亭是上海之根，當代松江享譽上海之根。

上海松江華亭老街

1986年，上海的第一家五星級賓館——華亭賓館，正是因上海古地名“華亭”而得名，透出“上海由來憶華亭”的追遠情懷。這座“S”型建筑，恰似英文單詞“Spring”的開頭第一個字母，意味著“華亭春早”，象征著改革開放時代旅游業春天的到來，創造了上海酒店業的許多傳奇。

無獨有偶，上海沒有上海路。

可以說，上海的華亭路，就是上海的上海路。

01

華亭路——奶油馬路，寂靜洋房

華亭路原名麥陽路，修筑于1919～1921年之間，全長369米。北接長樂路，南至淮海中路，中間被延慶路一分為二。1943年改今名為華亭路。

日落時分，從屋檐下麻雀翻飛的SUNSET咖啡館買一杯咖啡，追著落日的方向，就從延慶路轉到了華亭路。

到華亭路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冬天的魔都，落日時間在下午4:00多。太陽用它最后的光芒和熱量，為華亭路延慶路灑下一片暖意。

華亭路兩邊鵝黃色的建筑，似乎吸收了太陽光的能量，在寒意即將襲來的時刻，把白天積攢的溫暖與街燈一起慢慢釋放。

夕陽的余輝，暖黃的建筑，讓華亭路變成了一條泛著微光的奶油馬路。

一家兩層的古董店，黃色拉毛立面，臨街的窗戶上罩了三只mini的亮黃色雨棚，像是裱在淡黃色奶油蛋糕胚上好吃又好看的馬卡龍，復古的童話意境。

店內是各種各樣的包包、首飾和古董，“車頭”收銀臺、“魚缸”電視機……除了收藏和觀賞，古董在現代也有“新用途”。

一家細鵝卵石鋪就的外墻立面，上面爬滿了綠色的爬山虎。

馬路對面的綠植鮮花店，名叫GOOSE MORNING。來源于習慣討論天氣的英國諾丁漢郡使用的“goose fair morning”(鵝美麗的早晨），明媚清冷的早晨。

ME TESTE顯然是一家網紅打卡店，門口幾位阿姨在拍照，太近了不行，馬路對面再拍幾張。錯落有致的黃房子透出暖黃的燈光，圣誕的松枝在logo墻的周圍盤旋成一棵圣誕樹的形狀，充滿著節日的快樂氛圍。

又一家古玩店，院子里面古石、古泉、古樹都有，奇怪的是那棵古樹，像被劈開了似的，左面和上面的枝葉全部被砍掉，只剩一面倒的右側枝干，像一個巨大的凹造型的盆景。

MeloMela是一家韓風十足的可愛小店，禮物玩偶服飾拍立得，好逛也好拍。門口的停車樁上被裝飾成了不同的“高帽子”，空調外機的格柵上也手繪了一個凹造型的娃娃，很受年輕人的喜歡。

華亭路1號，長樂路669號，是一棟圓形的淡黃色公寓。北面開著貫穿四層的窗，西面開著幾扇老虎窗。它像一座自成一派的堡壘，隔絕著外面的世界，曾經發生在里面的故事，也只能在網上搜到點滴痕跡，無法驗證了。

延慶路以南的路段，是一大片別墅洋房。不妨大膽地從某個巷口走進去，再深入一步，就能意外發現一家大隱于市的獨立精品店鋪，提供著小眾、定制化的商品。

站在幽靜的庭院中，望著高聳入云的香樟大樹，很難想象這里20多年前，曾是多么雜亂而喧囂的小商品市場。

快到淮海中路路口，有一家“造啤間”，專賣啤酒，諧音上海話的“灶披間”，小小的亭子間，就像上海以前非常狹小的廚房，卻是產出美味家常菜的地方。

華亭路口，在一大片綠化背后，掩藏著一排尖頂小別墅，像是大海中連綿起伏的鋸齒狀波浪。英式小樓上亮著燈光，仿佛穿越了百年卻仍舊溫暖如初。

02

“中華第一服裝街”

華亭路的前世今生

曾幾何時，上海的華亭路與北京的秀水街、廣州的高第街并稱為中國三大服裝市場，2000年前，華亭路更是被譽為“中華第一服裝街”。

華亭小商品服裝市場（1984年-2000年）

1984年9月，為鼓勵非公有經濟成分的健康發展，增加回滬知青（想起了電視劇《孽債》）的就業門路，徐匯區將原徐家匯肇嘉浜路西端綠地和五原路近70個服裝店搬遷進入華亭路，辟為小商品市場。

一開始，華亭路的攤位總共就50來個，只占了淮海路到延慶路的一半路段。地方雖小，聲勢卻大。“搬遷”沒幾天，華亭路就舉辦了一次別開生面的展銷會。老板們八仙過海，拼一身闖勁來籌辦：有的連夜坐火車到廣州的“高第街”進貨；有的在家中看著日本和港臺雜志上刊出的最新時裝款式，自選面料、自行設計……這些“新式衣服”，對于當時穿慣綠軍裝、民兵服的年輕人來說簡直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熱火朝天的景象，請大家自行腦補《繁花》的劇情，寶總一開始就是從外貿服裝起家，一步步由服飾行業進入資本市場的。

一時間，“美美百貨看樣子，華亭路上找衣服”、“華亭路的服裝樣子就是漂亮”的說法傳遍上海灘，華亭路從此名聲大振。

很多上海人的第一次時尚沖動消費都在華亭路，比如買第一條牛仔褲，打第一個耳朵洞，吊帶衫、馬褲、松糕鞋……無數的流行時尚從這里延伸到上海灘的大街小巷。

華亭路的小老板們也成為了很多“第一批”。第一批萬元戶，第一批買商品房，第一批買摩托車，第一批買大哥大，等等等等。

華亭路附近有多個外國領事館，美、日、德、意等國的領館官員和留學生、觀光客，也成了華亭路服飾的“追捧者”。華亭路上的世界名牌，不僅做工好，而且價格通常是市場價的1/4，于是，每人七、八件地打包回國。一傳十，十傳百，華亭路揚名國外，成為外國游客的必打卡點之一。

華亭路還路于民（2000年-2006年）

2000年，華亭路謝客通車，整體搬遷。曾經引領了一代人服飾潮流的華亭路服裝市場，東移到了600米之外的襄陽路。

商戶搬去襄陽服飾禮品市場，仍舊紅火，很多商家還掛出“原華亭路XX號”的招牌招攬老顧客。襄陽服飾禮品市場管理人員曾說：“生意這樣火，大大超出了預期！”當時襄陽路市場的人流量每天能達到5萬多人，雙休日可高達近10萬人，還會有上千名“老外”前來光顧。

襄陽路市場在2006年7月1日前關閉，這塊商貿發達、交易興旺的地皮被香港新鴻基看上，一座新的地標——環貿廣場iapm拔地而起，隨之帶來的高奢氣場一騎絕塵，再也沒有了原先小商品市場的市井氣息。

襄陽路的商戶們按照政府安排，被分流到五處：龍華工藝禮品市場、上海科技館地鐵站廳層的亞太盛匯休閑廣場、淮海東路西藏中路佳成商廈（現為新尚數碼廣場）、七浦路市場和城隍廟福民街小商品市場。這些后來也都逐步被拆遷、重新規劃，消失于上海大眾的視野。

03

洋房深處，暗藏優雅

香樟掩映下的小眾珠寶店

華亭路71弄5號，是著名滬劇表演藝術家丁是娥的故居，建于上世紀初，是上海市優秀歷史保護建筑。

要不是知道特定的門牌號，還真不會走進來，有一種叢林秘境的探險之感。細鵝卵石的外墻透著建筑經年不變的質感，一座座優雅靜謐的洋房，矗立在高大的植物叢中。走進來，心，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前院寂靜，沿著洋房左面火車枕木鋪就的小徑，就走向了后院。

竹籬笆扎成的圓形帳篷、大大的芭蕉葉、黃色拉毛的墻面、層次豐富的綠植花卉，讓這個庭院充滿了西班牙式的明快和熱帶雨林的富氧氣息。

這是一家原創設計師品牌的珠寶集合店，走入了愛麗絲的夢游仙境，里面全是貨真價實的珠寶。

雖說不是特別昂貴，但是精巧、獨特、小眾，戴出去不會撞款。

美的東西除了悅目還要賞心，一個有寓意的名字和背后的故事就負責后者。

日出日落系列、和田玉、多巴胺系列、珍珠海膽、金色雙魚系列，從自然風景、美好寓意到可愛動物，將人間美好鑲于耳垂，仿佛感受到海風吹來、霞光萬丈，心情也跟著快樂了起來。

最愛的海膽系列，Sea Urchin Collection。別看海膽個子小小，為了保護自己，豎著小刺，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傲嬌姿態。但其實，它的內心柔軟得一塌糊涂。只要你鼓起勇氣去了解，堅持不懈地敲開它的硬繭，如寶藏般的甜美內核就是對你的嘉獎。

寫在最后

當年的華亭路服裝市場，還能給現代人留點念想的，來自于肯爺爺。肯德基的“在地化”演進，除了大餅油條和各種粥，已經發展到如此水平了。

華亭路淮海中路路口的永隆大廈，一樓肯德基開了16年，被網友稱為淮海中路上“唯一不變的華亭路入口”。

負一樓有著一整面的“華亭服裝市場”墻繪，用肯德基的紅與黑繪制，人物千姿百態，“廠家直銷”、“有檔次”、“外貿服裝”，再現當年華亭路繁華熱鬧的場景。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熱鬧。

一條路，有一條路的命運。

寧靜、繁華、落寞、喧囂……

華亭路，都經歷過。

從寵辱不驚，到如今，歸于平靜。

就像王家衛在《繁花》一周年番外篇里提及的“一天一世界”：

昨日的繁花似錦，今日的江湖再見。

-The End-

“一起走吧，去發現城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