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編織的女孩》中放蕩、迷惘的少女，《維奧萊特·諾齊埃爾》里的蛇蝎女郎，《八美圖》里的老姑娘……在個人出演的超過100部電影中，從壓抑自殘的鋼琴教師到放浪不羈的職業作家，從隱忍絕望的家庭主婦到滿腹心機的企業高管，她總能在不同角色之間切換裕如，既體現出鮮明的個人表演特色，又與不同的故事背景和人物設定毫不違和。

她就是影壇常青樹伊莎貝爾·于佩爾（Isabelle Huppert）。除了醉心電影事業，戲劇舞臺同樣是她另一處的靈魂徜徉地。

話劇《玻璃動物園》海報

12月4日至6日，作為“拾載有戲”2024國家大劇院國際戲劇季的壓軸大戲，話劇《玻璃動物園》（ The Glass Menagerie）正式登上國家大劇院·戲劇場的舞臺。法國國寶級演員伊莎貝拉·于佩爾同朱斯蒂娜·巴舍萊、西里爾·蓋伊、安托萬·賴納茨等聯袂，共同演繹這部開掘人性深度的經典之作。

田納西·威廉斯的劇作《玻璃動物園》是美國戲劇史上一顆耀眼明珠，該劇充滿了劇作家的個人色彩，自首演以來八十年間不斷被搬演，是戲劇舞臺上常演常新的經典巨著。本次演出由享譽歐洲的導演伊沃·凡·霍夫掌舵，該版首次亮相于2020年。伊沃·凡·霍夫以其對美國戲劇，如尤金·奧尼爾、托尼·庫什納作品的獨特見解而聞名，并曾憑借執導阿瑟·米勒的《橋頭眺望》榮獲奧利弗獎、托尼獎等戲劇界大獎。此次他再度聚焦田納西·威廉斯的作品，旨在通過這位大師筆下的細膩故事，向觀眾呈現一個關于個人與時代交織的動人篇章。

"Bonjour！"人未到，聲先至。12月3日下午，盡管比原定時間遲到了十分鐘，當戴著黑色墨鏡，一襲黑色羊絨大衣，米白色燈芯絨褲子，腳蹬一雙巴黎世家運動鞋，從排練廳風塵仆仆趕到國家大劇院新聞發布廳的于佩爾出現在一眾媒體面前時，仍然贏得了現場熱烈的掌聲。

伊莎貝爾·于佩爾在國家大劇院留影   攝影：方非 

“阿曼達是位十分強勢，存在感很強的母親”

在開場白中，于佩爾表示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來到北京?！皩嶋H上我之前多次來到北京，包括上海和廣州，上次來是2017年參加瑪格麗特·杜拉斯小說《情人》的舞臺朗讀。我印象最深的是不管走到哪里，中國觀眾都非常熱情，而且大家也很熟悉杜拉斯的作品。昨晚我才抵達北京，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國家大劇院，排練間隙我在這里逛了逛，真是個精美絕倫的地方?！?/p>

《玻璃動物園》以往演出劇照 于佩爾飾演母親阿曼達

在此版《玻璃動物園》中，于佩爾飾演男主人公湯姆的母親阿曼達，以此獻上自己在國家大劇院的戲劇首秀。在導演伊沃·凡·霍夫看來，這位沉浸于回憶與自我世界中的母親是個“韌性十足的女人”，“哪怕是被擊倒在地，她也總能爬起來。她就像一只浴火重生的鳳凰。要知道，溫菲爾德一家不僅僅是弱小和不堪一擊，他們還很貧窮。這是一位頑強斗爭，英勇斗爭的母親。阿曼達想盡辦法為孩子們提供更好的生活，她知道這會有多不容易，但她就是不放棄希望。即便她陷入了否認，也不是愚蠢或者幼稚的否認，而是拒絕讓步，是對生活的頑強信仰?！?/p>

在于佩爾看來，《玻璃動物園》是劇作家田納西·威廉斯非常重要的一部作品?！拔绎椦莸陌⒙_是位十分強勢，存在感很強的母親。在被丈夫拋棄后，她所有的愛和關注都是圍繞著孩子們建立的，在這個家庭中營造了令人窒息的氛圍，這一點令我感到非常震撼。實際上，這也是威廉斯紀念自己姐姐的一部作品，他的姐姐患有精神分裂癥，母親也有點神經質，這部戲帶有他對原生家庭肖像書寫再現的意味?！?/p>

《玻璃動物園》以往演出劇照 于佩爾飾演母親阿曼達

“而且這也是一部和電影相關的戲劇，阿曼達的兒子湯姆總是一有機會就溜進電影院，那里是他對世俗生活的避難所。其實田納西·威廉斯也很喜歡電影，劇作家本人對電影的理解和認識也投射進了劇情，劇情中向電影致敬的環節也令我非常感興趣?！?/p>

談及為何偏愛非常規、甚至有些癲狂的女性角色，于佩爾表示詮釋舞臺上的阿曼達還是比較輕松自如的，“因為這部戲我們已經演了4年的時間，2020年（首演之后）因為疫情影響中斷過一段時間，之后在巴黎恢復演出，這兩年也在東京、羅馬、雅典、阿姆斯特丹等地有過演出。我非常喜歡這個文本，也很享受阿曼達這個角色，她有許多不同的側面，時而有點神經質，時而又情感充沛，總之非常多變。對我而言，田納西·威廉斯是一位非常獨特的劇作家，而且這部戲的法文翻譯劇本質量也很高，我也希望在中國國家大劇院的演出過程中，中文字幕翻譯同樣出色，這樣才能讓觀眾更好地理解這部戲。

出演電影還是舞臺演出？“對我而言都很有吸引力”

在媒體提問環節，澎湃新聞記者向于佩爾拋出了第一個問題，“作為演員，你的電影和戲劇事業幾乎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同時開啟的，個人怎么看待鏡頭前的表演和舞臺上面對觀眾的表演，兩者哪一個更吸引你？”

就此于佩爾表示，這兩種藝術形式固然有區別，但作為演員，表演方法其實并無不同?！安还苁浅鲅蓦娪斑€是舞臺演出，對我而言都很有吸引力。現階段可能我做戲劇演出更多一些，今年我就有四部戲（?。┰谏涎荨！?/p>

“據說在選擇戲劇項目時，你只和特定的導演合作，令你傾心、信任的導演的標準是什么？和伊沃·凡·霍夫導演是如何相識的，對他有何評價？”澎湃新聞記者繼續發問。

“非常幸運，我基本上都是在和業界知名的大導演們合作，包括接下來我將在《櫻桃園》（The Cherry Orchard）中出演柳鮑芙，也是由意大利著名導演羅密歐·卡斯特魯奇（Romeo Castellucci）執導。之所以選擇出演伊沃·凡·霍夫執導的《玻璃動物園》，在于我已經看過他的許多作品。他是一位風格多變的導演，每部作品都做到了一戲一格，而且他執導的戲劇一般都會在全球很多地方上演，巴黎、紐約、波爾多，這不我們又來到了北京。”于佩爾笑著答道。

伊莎貝爾·于佩爾在媒體見面會上  攝影：方非

談及個人藝術生涯的常青之道，于佩爾表示保持“好奇心”和“不懼怕未知”是自己的秘訣?！拔也皇且粋€會被現實問題困擾的人，我喜歡活在當下。就像現在，能有這么一個機緣在這里同大家愉快地相會。作為一名演員，我非常幸運可以擁有許多自由，想做戲劇的時候就做戲劇，想拍電影的時候就拍電影。而且我有許多機會可以去世界各地旅行，見到各種各樣不同的人們?！?/p>

這份享受當下的率性，也在于佩爾被問及未來還愿意同哪些演員演對手戲時顯露無遺?！敖衲晡页鲅莸膬刹吭拕。敦悷崮峤z》（Bérénice，羅密歐·卡斯特魯奇執導）《瑪麗說了她說的話》（Mary Said What She Said，羅伯特·威爾遜執導）都是獨角戲，都有大段的獨白，有時候我會在舞臺上感到孤獨，所以我非常希望能在臺上同人搭戲。這部《玻璃動物園》中的法國演員都曾出演過電影，他們就是我現在最想合作的伙伴。”

今年是中、法兩國建交六十周年，談到兩國間的戲劇和藝術交流，于佩爾如數家珍，“我知道今年4月，法蘭西喜劇院曾來華演出，不少法國戲劇作品也時常在中國的劇院上演，受到中國觀眾的歡迎?！?/p>

至于加盟真人秀節目《演員請就位》第三季導師陣容，于佩爾表示這個項目目前正在商討之中?！拔液芨信d趣能幫助到中國有志于表演的青年人成為一名更好的演員。同時我也很喜歡中國電影，在歐洲，很多中國導演都非常有知名度，我希望能有機會同婁燁、畢贛、刁亦男、賈樟柯等導演合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