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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嘯虎&張予彤,創投圈的代際沖突


左:朱嘯虎 右:張予彤
深夜接到投資圈的八卦“投喂”,圖中是一張朱嘯虎先生的生氣的朋友圈。
全文如下:
作為投資人,GP對LP的fiduciary duty;作為公司董事,對股東的fiduciary duty都是不能觸碰的高壓線!Shame!
沒有指名道姓,壓抑又帶著一絲憤怒,是一種體面人生氣的方式。即使是出離憤怒了,也無比克制。
大家好奇,問,這指桑罵槐的是誰?
群友貼來一張張予彤的通訊稿,全文大意:張予彤離開了金沙江創投合伙人的位置,準備去參與到月之暗面的工作中去。
按理說,如果真的只是離職奔向一個創業企業的話, 作為前東家不一定是支持,畢竟有競業協議,那也不至于shame!
再往細扒拉,又有更多的細節。張予彤是離開過一次金沙江創業的,又回來了。后來,憑借著自己的能力投中了幾個不錯的case,而坐到了合伙人的位置。這是金沙江創投歷史上第二位憑借投資業績上位的合伙人。她上位之后,金沙江創投由原先的“鐵三角”(朱嘯虎,丁健,林仁俊)進入“四人局”的狀態。
張予彤,朱嘯虎,楊植麟的關系,張予彤和楊植麟是清華大學校友,張予彤投了楊植麟的第一次創業的項目叫循環智能。朱嘯虎曾多次在公開場合表達,不看好AI大模型這一輪,覺得肯定是不賺錢的,因為沒有具體的應用場景,是拿著錘子找釘子。因此,這一輪朱嘯虎沒有投資楊植麟的月之暗面。
而張予彤在此前公開場合表達過,她希望投出能夠穿越周期的事情,有一點典型的80后投資人的理想主義。這種理想主義,我們可以理解為,我們想真的參與到世界的“構建”中來。這種構建是新時代的技術浪潮中,有我的參與感,而不是沉迷于老一輩的敘事風格。
我說,這個例子非常有意思,有意思的地方不在于八卦,在于我仿佛清晰地看到,代際沖突在投資圈慢慢拉開,這條罅隙細小而伴著巨大的聲響,但是我們不可以忽略它。
代際沖突這個詞,是一個社會學概念。簡言之代際沖突就是指兩代人之間的矛盾與對立。而隨著科技的蓬勃發展,社會也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代際與代際之間,因為價值觀念,生活態度和行為方式等不同而引起的“沖突”。
舉個例子:你買了超過1000塊的衣服,假設告訴你外婆,你外婆一定覺得這是個天大的數字,可以干什么事情。或者你穿了一件戰損風的衣服,去見長輩,他們會覺得這樣顯得很窮而不是時尚。
美國著名文化人類學家瑪格麗特·米德在她的《代溝》對于代際溝通有過更為詳盡的描述:“整個世界處于一個前所未有的局面之中,年輕人和年老人――青少年和所有比他們年長的人――隔著一條深溝在互相望著……因此,人們可以問:‘代溝在變窄嗎?代溝在彌合嗎?’但是一條深深的、人工的溝壑是人類親手所挖,它發明了一種技術把四十年代中期以前成長起來的人與此后成長起來的人分開了;這樣的溝是不會彌合、不會變窄的。”
按照這個邏輯,我們來分析看看,朱嘯虎先生和張予彤女士,大概會存在哪些價值觀上的沖突,以至于最后不可調和。
【老錢VS新錢】
如果按照錢的配比和年紀,朱嘯虎先生往祖上扒拉兩三代都是名門望族,且自己很努力很勤奮,吃到了時代的紅利,按照某種邏輯上,他是既得利益者,算得上是old money,老錢,雖然不夠“老”,但是夠“錢”。
張予彤80后,就算是89年的80后也35歲了,正是自我覺醒的蓬勃的時期。張予彤在錢上面不會差。但是,從她第一次出走創業,到她投資的那幾個項目,其實她都在構建自己的話語體系和能量圈,她是要做new money的。
大家有所不知,人一旦有錢后,就很容易陷入一種真空。就是很難共情和體會比自己更弱的人的境遇。比如:周杰倫富裕了之后,就很難寫出《黑色毛衣》這樣靈動的作品了。岳云鵬成名了之后,也很難消費自己以前的苦難了,也會變得不好笑。
所以,雖然張予彤足夠勤奮,背景足夠頂配。但是,她要的絕對不是上一代人的“投喂”,她要的是“構建”,構建一個新的商業帝國也好,構建一個新的能夠推動人類進步的技術也好。她絕對不會甘于做一個老男人光輝陰影下的“星星”,她要做的是,會發光的“恒星”。
在別人耀眼的光環下,你的光輝很可能會被遮住。
老錢和新錢之間,天然地存在著“沖突”。你細數城市的發展,老錢和新錢居住的地方,通常都能形成城市的對角線。這是一種物理空間意義上,更可能是心理上對于上一代權力的剝離。
【實業VS投資】
每個人能成功或者能出名,一定是踩中了時代的紅利,朱嘯虎在訪談中也提到了,我們踩中的是中國上升電梯中的“α”。
當時代的電梯處于一個平穩的狀態,甚至有倒退的痕跡。那么,投資行業是不是一個好的“α”?他自己也在采訪中坦言,我要“留在牌桌”,連行業數一數二的大佬,都在握緊拳頭高喊“屏住,意味著一切”的時候,可能就意味著,投資在未來一個漫長的時間里,都不是一個好的賽道。
所以,我們會發現很多投資人“脫虛向實”,走進了產業的懷抱。我們無數次提起日本經濟發展的情況,我們也發現,現在經濟的泡沫是如何產生的,股市和房價都在漲,但是實業無法支撐,因此,整個市場一落千丈。
張予彤出于時代轉型期的選擇,去選擇擁抱AI,從個人長久的職業發展來說,也沒有問題。有人投送了張予彤的朋友圈照片,她在朋友圈中的簽名赫然寫著:All in AI。
不管怎么說,能在如此“養尊處優”的位置,去打破自己,去到創業公司里面磨練自己,這就是“敢于弄臟雙手”的人。
當你看過超過100份的募資書時,每一個基金公司的募資都會有一頁甚至多頁分析,現在最先進的技術是什么,趨勢是什么,我們為什么要布局這個賽道。你會發現,人類每一次革命的推動,靠的都是技術的顛覆與革命。從瓦特發明蒸汽機的工業革命,英國到處都是從世界各地來的工人,造就了不列顛的文明。電腦的發明,互聯網的普及,讓美國這個建國200年的國家,一直處于霸主地位。而從小受到,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的一生不服輸的老中人,眼界更為開闊的這一代,必然會有一種,世界大潮的推動為什么不能有我們?
【創始合伙人VS一般合伙人】
如果在投資里呆過,且訪談過很多基金合伙人。你其實會發現,中國的投資機構,都有一種“隱秘”的潛規則。
創始合伙人的地位,只有“出局”和一直當“大王”的兩種情況。
而一般的合伙人,這個“一般”包括“高級合伙人,主管合伙人,分管合伙人”等等的title,只不過是一種“虛榮心”的滿足,你其實無法真實地參與到決策里面來。
原因相對簡單,公司的錢是哪里來的,是靠著創始合伙人的江湖地位募集來的。江湖買單的是創始合伙人,他靠著他的社會能量養活了一幫人。他把你提拔到合伙人的title是一種成績上的肯定。但是,你誤以為可以平起平坐那就錯了。要是你還膨脹,蹬鼻子上臉,那你離被擠兌出局就不遠了。
投資機構是一個強父權關系的組織。在父權體系的前提下,只有唯二的兩種獲得權力的路徑。第一種是,認可他的權威,將自己置于次等地位。第二種,方法是通過與之競爭,獲得更強的力量。
那么,張予彤從一個學生坐到合伙人的地方。就是第一種,她那個時候在蓄力,在學習。當她到達了這個她能獲取的權力位置的最高點的時候,其實這種心理層面的快感就會下降。英國著名碎嘴子作家王爾德說過:生活中只有兩種悲劇:一個是沒有得到我們想要的,另外一個是得到我們想要的。
當在一個權力機構里,無法超越他們。那就只有自己走出一條路。
心理學也有一個詞來概括叫,俄狄浦斯情結,戀母弒父。引申為,一個人背叛了某個有父母式權威的團體。
所以,君不見,這滿大街的“黑馬新基金”都是在很多機構里的“一般合伙人”。
【投資VS投人】
很多早期投資人都會說,我們看不出什么東西來的,投資主要是投人。
張予彤投資了楊植麟的第一次創業,又加注他的第二次創業,無他而,只是因為從中國AI屆的配置看,這是個頂配,如果他都不能成功,那么誰能成功?
這是古典主義投資人的共識,張予彤也在踐行。
我們退一萬步猜測,張予彤想投楊植麟新的創業項目,朱老板覺得第一個都沒成,而且我不看好這一波大模型創業,所以我們不出手。
張予彤覺得,我很看好楊,那我就要投。你既然不投,我積極的給他張羅其他家的投資。網上的傳聞說,在這一輪融資中,張予彤收了很多的融資費用。也有人傳聞,KIMI是一個夫妻老婆店吧。
不管有沒有拿錢,朱老板的情緒是被極大的傷害到了,他覺得他受到了背刺。“弒父”是人類發展必須要過的坎。
從基金的角度來說,張予彤合伙人身份的離職,在某種程度上,有可能也會變成LP不出資的一個借口,或者對于朱老板的管理能力產生懷疑。就像朱老板生氣的那條朋友圈一樣,這是一種信托關系。你不可以就這種信托關系不管不顧。
在我很多次跟LP打交道的經驗中,朱老板可以說是LP們最喜歡的投資人了。但是,更年輕的投資人對他卻頗有微詞,覺得總是用理財式的邏輯去做風險投資。
古典主義投資人說,我要留在牌桌上。是對自己過往原始積累的保護,新銳主義投資人說,我要構建這個世界,是因為我們擁有的不夠多。
Anyway,姐姐,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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