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務院金融委提出要盡快啟動商業銀行永續債發行到首單落地，用了恰好一個月的時間。

1月25日晚間，央行發布公告稱，中國銀行在銀行間債券市場成功發行400億元無固定期限資本債券（永續債的一種），可提高中國銀行一級資本充足率約0.3個百分點，全場認購倍數超過2倍，票面利率為4.50%，較本期債券基準利率（前5日五年期國債收益率均值）高出157bp。

公告還稱，本次債券吸引了境內外的140余家投資者參與認購，涵蓋保險公司、證券公司、財務公司、證券投資基金、理財產品等境內債券市場主要投資人，以及央行、保險公司和資產管理公司等境外機構。

據澎湃新聞記者了解，中行的首單永續債還是比較受市場歡迎的，認購的機構以保險和基金居多，尤其是需要配置長久期資產的年金養老金為主。

一位國有大行債券部門人士向澎湃新聞記者表示，4.50%這個票面利率相比二級資本債利率還是比較高的，可能有新發溢價的因素。以一般國有大行發行的二級資本債為例，通常利率在4.27%-4.28%。不過，從中行此前公布的募集說明書，本期債券申購利率區間為4.2%-5.2%。以此來看，4.5%的利率處于申購利率區間的低位水平。

監管部門保駕護航

為了保證首單商業銀行永續債的順利落地，監管層面近期頻繁出臺政策“保駕護航”。

就在中國銀行永續債發行的前一天，也就是1月24日晚間，銀保監會發布通知，允許保險資金進場，投資銀行發行的永續債。

同樣在24日晚，央行發布公告，為提高銀行永續債流動性，支持銀行發行永續債補充資本，決定創設央行票據互換工具（CBS），公開市場業務一級交易商可以使用持有的合格銀行發行的永續債從中國人民銀行換入央行票據。同時，將主體評級不低于AA級的銀行永續債納入MLF、TMLF、SLF和再貸款的合格擔保品范圍。

監管部門為何要為永續債發行保駕護航？

商業銀行永續債作為一種資本補充工具，可以補充商業銀行的一級資本。在影子銀行回表以及擴大信貸投放空間的背景下，商業銀行補充資本的壓力較大。因此，央行在解答為何創設央行票據互換工具時就指出，支持銀行發行永續債補充資本，為加大金融對實體經濟的支持力度創造有利條件，也有利于疏通貨幣政策傳導機制，防范和化解金融風險，緩解小微企業、民營企業融資難問題。

永續債最受誰的青睞？

中行的首單永續債能夠順利發行，或與監管部門上述兩大動作不無關系。交通銀行金融研究中心首席金融分析師鄂永健認為，央行推出CBS大大提高了機構購買的熱情，總體上各類機構都會因CBS而愿意投資永續債，但相對來看，非銀機構和流動性壓力相對較大的機構投資熱情會更大。

鄂永健向澎湃新聞表示，“對于流動性壓力相對較大的銀行來說，CBS既不影響其從央行獲取流動性支持的能力，還增加了優質流動性資產；對于非銀機構來說，CBS在不影響其獲得投資永續債利息收入的同時，還為其提供了資金拆借的抵押品，相當于多了一條融資渠道。”

興業研究郭益忻、喬永遠、孔祥 、呂爽團隊認為，資管認購永續債的熱情要比銀行自營高。這是因為二級資本債的風險權重為100%，銀行表內投資主要的類比參考對象是信用債，中高等級的二級資本債收益不低，風險可控，銀行自營有能力參與；而永續債的風險權重大概率高于100%，且按照I9的要求，其公允價值變動要計入當期損益，表內自營既沒有資本能力消化，也未必扛得起市值的波動。這類機構基本上不太可能認購銀行的永續債。

郭益忻說，“銀行自營購入的永續債只是置換給了央行，并沒有賣斷，也就是說自營購入的永續是沒有辦法出表的，因此并不能達到節約資本的目的?！?/p>

郭益忻團隊認為，銀行的永續債是真正意義上的永續債，堅持市場化發行的背景下，目前的情形，這可能是相對收益不錯，絕對收益一般，流動性待定的一個新型固收品種。對于國有大行、股份制銀行、大型城商行發行的永續債，銀行資管、基金、保險可以將其作為增厚收益的底倉來處理，畢竟期限可控，收益要勝過AA+的城投，能夠質押也使得其具備了加杠桿的能力。而對于中小規模的城農商行而言，考慮其存在激活延遲利息支付條款的可能性，期限長短沒有把握，完全有可能出現真的永續的情況。投資者不可僅為高收益所動，需標準從嚴，認真篩選。

而從海外市場的實踐來看，銀行永續債的一類重要的投資者是私人銀行。高凈值客戶風險偏好相對較高，票息高，流動性低的銀行永續債是較為理想的一種投資標的。然而目前在中國，私人銀行投資者作為一個單獨的群體尚不成熟。未來成規模地發行銀行永續債，包括私人銀行在內的成熟投資者群體也是不可或缺的。

永續債有什么特點？

中國銀行發布的募集說明書介紹了永續債的幾個特點。

首先，具有有條件贖回條款。募集說明書指出，自發行之日起5年后，發行人有權于每年付息日(含發行之日后第5年付息日)全部或部分贖回本期債券。贖回條件為，在獲得銀保監會批準的前提下滿足以下兩個條件其中的一個可以贖回債券：一是使用同等或更高質量的資本工具替換被贖回的本期債券，并且只有在收入能力具備 可持續性的條件下才能實施資本工具的替換；二是行使贖回權后的資本水平仍明顯高于銀保監會規定的監管資本要求的，可以贖回本期債券。此外，發行人有權于下列情形全部而非部分地贖回本期債券：在本期債券發行后，不可預計的監管規則變化導致本期債券不再計入其他一級資本。

第二，在清償順序方面，永續債的清償順序在存款人、一般債權人和次級債務之后，股東持有的股份之前；與發行人其他償還順序相同的其他一級資本工具同順位受償。

第三，具有減記條款。1.當其他一級資本工具觸發事件發生時，即發行人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降至5.125%(或以下)，發行人有權在報銀保監會并獲同意、但無需獲得債券持有人同意的情況下，將屆時已發行且存續的本期債券按照票面總金額全部或部分減記，促使發行人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恢復到5.125%以上。 2.當二級資本工具觸發事件發生時，發行人有權在無需獲得債券持有人同意的情況下將屆時已發行且存續的本期債券按照票面總金額全部減記。當債券本金被減記后，債券即將被永久性注銷，并在任何條件下不再被恢復。

第四，在票面利率方面，采用分階段調整的票面利率，自發行繳款截止日起每5年為一個票面利率調整期，在一個票面利率調整期內以約定的相同票面利率支付利息。在基準利率調整日(即發行繳款截止日每滿5年的當日)，將確定未來新的一個票面利率調整期內的票面利率水平，確定方式為根據基準利率調整日的基準利率（即前5日五年期國債收益率均值）加發行定價時所確定的固定利差（即157bp）得出。

第五，利息發放方面，采取非累積利息支付方式，即在發行人決議取消部分或全部本期債券利息的情形下，當期未向本期債券持有人足額派發利息的差額部分不累積至之后的計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