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接觸”：一周城市生活

王越洲伊夏靜雯

2024-10-04 12:58

來源：澎湃新聞

青年作家、首屆寶珀理想國文學獎得主王占黑的新書《正常接觸》近期出版，書中收錄了她2020至2022年創作的六篇中短篇小說。在王占黑過去一系列創作如《街道江湖》《空響炮》中，她與她的主人公在城市里漫游，探索人和空間的關系，相信空間可以打通人與人、人與時間的關聯。

在這本新書中，她不再僅僅是城市游蕩者，也試圖成為一個觀察者，在紙間挖掘更深層的情感能量，與讀者一起思考大時代下的生與死、記憶與遺忘。本期回顧來自“西夏酒館”播客主播、讀書博主伊夏對于9月末王占黑新書分享會“你在與誰對話”的記錄和思考。

（本期主持：王越洲）

近期回顧

理想國在給王占黑最新小說集《正常接觸》做宣傳文章時，選摘了集子里那篇《動物之城》的片段。這個片段的結尾這樣寫道：“而現在，只有在這間漆黑的屋子里看到那雙發亮的眼睛，我才能忘掉，自己已在冰上坐了五六年。”

9月21日晚，上海群島書店，占黑和她的讀者朋友們分享了她近年來的寫作故事，大家在這場“你在與誰對話”——《正常接觸》新書分享會里，共同品嘗著普通人生活的具體滋味，體會著當下交流形態的無常變幻。

王占黑分享現場

活動由“冷場歌手”趙伊人的“演唱會”開啟，她彈唱了一些自己或朋友們創作的歌曲。歌詞里的“季節停下來了/人卻還在離開”“無物在心外/只需活著不管節拍”等句子，唱出了當下青年人游移彷徨，又率真坦誠的心態。

趙伊人的“演唱會”

接下來，作家王占黑回顧了此前出版的幾本小說集。之前出版的《小花旦》一書也是在群島書店舉辦的分享會，當時到場的朋友和當晚到場的朋友或許有部分的重合。這種人和人之間反復的奇妙連接，也是這一代獨生青年或滬漂青年互相致意，共同取暖的重要方式。

就作品的延續性來說，最新這本《正常接觸》里的《清水，又見清水》，是對她此前收錄于《小花旦》中的《清水落大雨》的接續。這個故事里的主人公李清水，是位三十歲左右的都市女性，歷經求學求職、租房婚育，得到過又失去過，這個人物的起伏命運，很大程度上也是一代人的心理投射。占黑說，書寫李清水，是一種不由自主的感覺，好像過一段時間，李清水就會邀請她去她的生活里看看，于是她就很自然地寫出她的人生軌跡。至于今后會不會寫老年李清水，暮年李清水，或者李清水是否會成為她長篇的一個選擇，她和清水一樣，都在等待。

活動現場

有關多篇小說里的人物對話特色，占黑也做了特別的說明。她說我們這些年因為種種原因，已經越來越習慣只是隔著屏幕講話：看不見彼此的面孔，看不見嘴唇、表情，更談不上肢體語言。書里的人物們也是現實生活的投影，哪怕再親密的關系，也只盯著電子聊天軟件在表達親昵，這其實對我們真實的情感累積有很大的傷害。作為小說家，她敏銳地寫出了這些現實，也想借助人物們的狀態，促使讀者們思考生活里我們該如何轉換形式，產生行動。

關于《正常接觸》的封面設計，占黑說主要是設計師的工作，但她自己也喜歡氧氣面罩、月亮，甚至隱約像B超圖像的一些表達。我們怎樣對待我們的身體，他人的身體，很大程度上說明了我們是怎樣的一些人。

《正常接觸》書封

除了寫作部分，占黑在講述里還提及了和社區的小伙伴們在煩悶的日子里一起做戶外活動，一起聊天散步，一起做類似“尋找海寶大賽”的新游戲，她給我們推薦了大路劇團等有趣的民間組織。作為作家，她很留意她生活的這座城市里新鮮的、生氣勃勃的、有力量的一些人事物，她或遠觀，或共同參與，搭建起了屬于自己目力筆力范圍里的一方天地。

戶外活動

占黑《空響炮》的封面曾有一句話：“生活就像一盤消消樂”。其實消消樂的樂趣并不在于消滅所有元素的最后一瞬，在其中擊打過，消除過，思慮過，即便最后是死局，也未嘗沒有一種快樂。而那些清空整個盤面的人，也可能只有一陣失落。消消樂也可獨自把玩，也可眾人參詳，精妙起來甚至不輸給棋牌類游戲，而且它很寶貴的，是幾乎不談“輸贏”，只談“關關難過關關過”。

占黑分享后，她邀請到場的讀者朋友們進行“搶麥分享會”：大家可以念一些書里的內容，談談自己的感悟。到場的讀者們相當踴躍，有的結合占黑的文學課，聊了自己的學業困惑，有的讀者代入李清水的故事，談了自己的就業難題，有的讀者喜歡占黑筆下那些沒完成的愛情，也有讀者偏愛不發生愛情，只有人類和人類之間最基本的溫情的故事……全書的每一個單篇都有讀者喜歡，有的單篇還被多位讀者多次朗讀分享。

很多到場的朋友是占黑多年的讀者，長期關注她的寫作，借著本次活動，和她探討著具體的文學技巧、寫作手法乃至靈感源泉。現場還來了一位占黑以前教過的學生，現在在國外念社會學專業，對占黑之前釋放給她的文學養料念念不忘，也談了自己的現狀和對未來的思慮。

王占黑與粉絲互動

談到寫作計劃，王占黑說她正在書寫一些新東西，也請讀者們一邊閱讀《正常接觸》，一邊繼續和她一起醞釀，一起等待。

整場活動結束后，還有一場簡單的小型的舞會，會跳舞的和不會跳舞的朋友們通過肢體語言表達著自己的不同情緒。借著舞蹈，大家繼續聊天，說笑，分享生活的更多細節。聊起“夜上海”這個真偽命題，又覺得創造一個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夜晚，已經很好。

（文/伊夏，“西夏酒館”播客主播，讀書博主；圖片來源：群島書店、伊夏、王占黑）

本周主題推薦

書｜《正常接觸》

王占黑全新小說集，寫于2020-2022年。作者通過書寫普通人在社會公共事件中的境遇，往龐然大物身上鐫刻個體難以磨滅的生命印跡，以共同的記憶抵抗未知的命運。

書｜《小花旦》

作家從生龍活虎的街道走向城市的更深處，從上一輩走向自己的同齡人，也嘗試走入每個普通人內心的秘密森林。人和空間的關系，總是承載著人和時間的關系，跑進去看，去探險，是不變的志趣，也是新的成長。

書｜《空響炮》

王占黑短篇小說集，描述了五彩斑斕的街道小人物，他們的生活看似平淡無奇卻也有各自的“驚濤駭浪”，作者提供了一個窺視市井人生的獨特視角，一個有趣的維度。王占黑的寫作從童年模糊的弄堂、河岸記憶到獨立于“鄉村”和“都市”之外的半新不舊的空間，共同點是它們都是小城市平民階層所創造的熟人社會。

書｜《老實好人》

顧湘的《趙橋村》書寫季節和自然的浪漫，《在俄國》記錄千禧年的留學生活。本書收錄她近年創作的十一篇中短篇作品。賣燕子的人、和平公園里昔日的愛人、上海郊外的老人、音樂節的朋友、租房失火的城市白領、在異國戀愛的學生……這些人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像一團蘑菇，一棵樹，一陣風，一個星球，和宇宙間所有的事一樣。他們笨拙而誠實地活著，在人世的風浪中，尋求一點愛和藉慰，看似平靜的日常里，總藏著一兩樁傷心事。顧湘的筆觸看似輕巧自在，卻寫出了生命的重量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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