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圖@超級鄉村研究所

底圖來源/北京發現紀實傳媒紀錄片素材庫

爆竹震天，銅樂齊鳴，幾十上百位挑夫抬著各種各樣的家具器皿，大到柜子、桌子、木箱，小到木桶、提籃，一擔擔，一杠杠，朱金木雕，泥金彩漆，華麗壯觀。隊伍蜿蜒數十里，仿若一條披著紅袍的金龍。

這便是在浙江省寧?？h一帶盛行了幾百年的婚嫁風俗——十里紅妝。

圖源/寧?？h委宣傳部供圖

寧?？h，位于中國大陸海岸線中段，浙江省東部，地處象山港和三門灣之間，這里水網密布、土地肥沃，自古就是海路暢通、經濟繁榮的江南重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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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歷史，十里紅妝自南宋時起便已成為當地盛行的婚俗。

到了明清時期，寧海商業繁榮、海運發達，許多生活富庶的家族更是將十里紅妝推到了全盛。

女兒出嫁，不惜財力、一擲千金置辦嫁妝的，比比皆是。

送親這天，大件家具兩位挑夫抬，小件提桶、木盒分于兩頭一人挑，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女家一直延伸到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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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里紅妝中，大至床鋪、衣柜，小至提籃、首飾盒，在制作完成之后，還需要進行特別的裝飾——在木制的胎體上加以朱漆和泥金裝飾，這樣的裝飾工藝稱為泥金彩漆，堪稱十里紅妝中的“奢侈品”。

作為寧波傳統的“三金”工藝之一，泥金彩漆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余姚河姆渡遺址出土的，有著7000多年歷史的木胎朱漆碗。

《浙江通志》曾記載：“大明宣德年間，寧波泥金彩漆、描金漆器聞名中外?！弊阋哉f明，泥金彩漆工藝在明代時已達到強盛。

圖源/寧?？h委宣傳部供圖

泥金彩漆是一種結合了泥金工藝和彩漆工藝的髹漆工藝，制作非?？季俊炙嚾税焉?、瓦片灰、或礫灰等按一定比例導致成漆泥，反復捶打揉捏，然后在竹木等胎坯上堆塑山水、花鳥、人物、樓閣等圖示，最后給圖示貼金上彩，前前后后共20多道工序。

一般來說，制作一件小型的器具需要花費數天的時間，而打造一件大型的家具則可能需要耗費數月乃至數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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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婚慶習俗和人們生活方式的改變，泥金彩漆在市場上逐漸失去了往日的輝煌。時至今日，僅寧?？h尚有少數手藝人在繼續這一工藝的制作，其他地方鮮見蹤影。

“泥金三少”便是這項傳統行當的新勢力。胡亮亮、王占魁、王瓊3位年輕人，共同開辦了一家公司，做的就是泥金彩漆。

胡亮亮（右三）在接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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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前，泥金三少還只是寧海縣第一職業中學的學生。那一年，國家級非遺泥金彩旗代表性傳承人黃才良在學校開辦了第一節培訓班，前前后后挑了數十人，最后真正留下來成為泥金彩旗手藝人的只有這三人。

胡亮亮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師傅做的泥金彩漆作品時帶來的震撼。“當時感覺非常華麗，怎么會有這種工藝，這么漂亮！”

初見，便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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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有婚禮在即的年輕情侶來到公司挑選婚慶用品，驚嘆于物品的外觀時，也會對價格有一些壓力。比如，一件首飾盒，定價就在3900元。

動輒幾千元的泥金彩漆作品，真正買得起的人很少，想要改變局面，就得讓商品降價，開拓更大的市場，這是“泥金三少”目前最需要解決的難題。

面對困境，他們做了3件事。

第一，招收學徒。

泥金三少的公司，現在只有他們三個人掌握泥金彩漆技藝，要想給泥金彩漆降價，首先要做的是降低人力成本，招收更多的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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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亮亮打算去母校寧?？h第一職業中學看看，在這里，胡亮亮和泥金彩漆第一次結緣。如今，他們當年入選的泥金彩漆培訓項目仍在繼續，為這一傳統手藝輸送人才。

在學校看了一些學生上課的情況和他們白描課的作品，胡亮亮挑選了幾位學生去公司的工作室進行練習，幾個小時下來，有學生練習的結果讓胡亮亮感到滿意，但要出師，至少還要兩三年。

學生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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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泥金三少”決定打破傳統，將泥金彩漆平民化，設計出了許多以泥金點綴的實用器型，比如筆筒、梳子、擺件等，既傳承了泥金彩漆的非遺技藝，價格又不會高高在上，無法承擔。

一些泥金點綴的生活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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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他們特意做了兩款首飾盒。

一邊，胡亮亮按照傳統的方式制作了一個滿工的朱漆泥金首飾盒。從搓繩開始，一塊看似簡單的泥巴在他手中化為各色形狀、紋飾，甚至是動物，飽含吉祥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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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同伴制作了一款原木色的首飾盒，追求簡約，只裝點一小塊泥金裝飾，這樣下來成本可以降低許多。

制作完畢，他邀請之前想要訂購首飾盒的客戶，看看能否重新打動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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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首飾盒時，胡亮亮留了一個步驟——貼金，等客戶到了工作室，現場進行。順便，也讓客戶親手體驗了一下貼金。

一張張薄薄的金箔覆蓋在刷過膠水的泥堆上，再壓緊貼牢，掃除多余的金粉，泥金彩漆最終的樣子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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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最后客戶在母親的建議下，還是選擇了傳統的朱漆泥金首飾盒，但他們體驗貼金時的興趣盎然，給了胡亮亮新的靈感——胡亮亮想開設一個兒童體驗班，如果試行成功，兒童體驗班成本并不高，但開拓了一個嶄新的市場。

說干就干，他們給孩子準備了簡易的工具，設計了相對應的教程。雖然在體驗課上，會有小朋友哭的情況，導致場面有些兵荒馬亂，但小朋友的熱情毫無疑問，他們展現著自己的創造力，做出了許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作品，更因為親自動手而格外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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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體驗班的形式，胡亮亮十分滿意，他希望以后能和學校去對接，也希望不僅是孩子，成人也一樣可以參與，讓更多的人接觸、了解泥金彩漆。

不論是招收學徒，還是將泥金彩漆平民化，亦或是開設體驗班，“泥金三少”無非是希望在傳承地方文化的同時，讓傳統非遺走入尋常百姓家，再次煥發生機。

他們的泥金彩漆夢，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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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1] 《三農群英匯》 20210613 泥金三少

[2] 只為心中的泥金彩漆夢

[3] 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寧波泥金彩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