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面向無人駕駛的未來已漸漸拉開帷幕，城市需做好準備，采取更積極更開明的行動去塑造未來。技術能改善城市交通的現狀問題，但有效的政府行動才是推動革新的關鍵。

近期，一覽眾山小－可持續城市與交通團隊翻譯了刊登在全美城市聯盟（National League of Cities, NLC）網站上，彭博阿斯朋城市及自動汽車倡議（Bloomberg Aspen Initiative on Cities and Autonomous Vehicles）提出的無人駕駛時代可能出現的生活場景（http://avfutures.nlc.org/），由記者Greg Lindsay對其進行描繪。

澎湃新聞對翻譯進行了整理和校核。本系列共分為四篇，第一篇將介紹無人駕駛會給網約車行業帶來哪些影響，地方政府能否利用新技術將創新帶到現有的交通系統中。

如果你住在城市，那么你的第一次自動駕駛體驗極有可能來自一輛無人駕駛出租車。優步（uber）早在2016年就在匹茲堡測試其無人駕駛技術，而2017年12月Lyft和Nutonomy也在波士頓共同推出了一項無人駕駛網約車試點。然而，大多數汽車制造商并不打算在2020年之前向公眾出售自動駕駛車輛。

上面這兩家公司都正在積極開發自動駕駛車輛技術，并希望能夠大量削減運營成本。但交通規劃師們卻擔心這些節省的費用會導致出租車出行成本的下降，從而導致大量無人駕駛出租車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無人駕駛的擁堵預測

模擬仿真無人駕駛出租車影響的結果，為很多城市帶來了焦慮。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簡稱：OECD）的研究員于2015年國際交通論壇ITF發布了一項最全面的綜合性研究。此研究對比分析了葡萄牙首都里斯本的四種未來情景，包括1）只有無人駕駛私家車，2）只有共享的無人駕駛出租車，3）無人駕駛私家車結合強大的公共交通網絡，4）共享的無人駕駛出租車結合強大的公共交通網絡（ private and shared AV taxis, with and without a robust public transit network）。

即使未來交通的發展方向如交通規劃者們所設想的最理想狀態情景，即將無人駕駛車輛最大化的共享，并與強大的公共交通系統相結合，得出的仿真結果也與預想相悖：即便車輛總數量下降了90％（減少了私人擁有的車輛數），但由于無人駕駛出租車同時吸引了私家車出行和公交出行乘客量，因此車輛行駛里程實際上反而增加了6％。

在OECD研究人員仿真的情景里（上面提到的第一種未來情景：只有私人的無人駕駛出租車，但沒有公共交通工具），最壞的情況是優步及其競爭類對手最終接管所有城市交通（包括城市公共交通系統）- 馬路上遍布私營無人駕駛出租車，沒有公共交通服務。這種情況下的交通流量幾乎是現在的兩倍（增長89％）。而最令人不安的是，在所有四種未來情景中，高峰期的交通量都有所增加。

目前關于自動駕駛可能造成交通擁堵的擔憂還停留在科學猜測。但加利福尼亞大學戴維斯分校最近的一項研究匯總了最有說服力的證據，其研究表明優步和Lyft正在加劇城市的交通擁堵。

自動駕駛出租車帶來的沖擊可能會比預期來得要快。2017年10月，從谷歌獨立出去的Waymo公司突然宣布加快自動駕駛出租車的計劃。該公司計劃在2018年底之前在美國鳳凰城開通公共自動駕駛出租車服務（注：該服務已經開通）。這一服務將使用完全由計算機控制的車輛，而不像其競爭對手優步、Lyft和Nutonomy早期測試中需人員監督的車輛。

技術是否能推動輔助公交系統？

隨著自動化技術的不斷發展，網約車的需求可能會呈爆炸式增長。城市將開始著手管理顛覆性的潛在增長，確保所有人都能享有改善出行帶來的好處。

例如2016年，馬薩諸塞州州長Charlie Baker宣布，在波士頓競爭激烈的優步和Lyft的合作計劃，二者聯手為殘疾人士提供更好的約車服務。這兩家網約車市場的領頭羊旨在協助馬薩諸塞州灣運輸管理局（Massachusetts Bay Transportation Authority，以下簡稱運輸管理局）的上門接送服務The Ride。

在為期一年的測試中，符合條件的乘客只需支付給優步或Lyft 2美元的乘車費用，剩余的費用由運輸管理局支付（最高13美元）。這筆交易對各方來說都是獲益的。顧客可以立即約車，而無需提前一天預訂。運輸管理局給The Ride項目的每一次出行提供的平均補貼是之前的（45美元）的三分之一。該項目推出后立即受到歡迎，當局迅速將這項優惠擴大面向所有波士頓的殘疾人士。在短短五個月內，18％的乘車用戶量轉為使用優步和Lyft， 同時也為運輸管理局節

根據聯邦法的規定，各地需向殘疾人提供類似The Ride的電話約車服務。這類服務在公共交通領域被稱為“輔助公交”，其服務特點為慢和不靠譜。公共交通部門需要花費大量財政來維持其運營，平均每個行程花費美國政府29.30美元，相比之下，公交或火車出行僅為8.15美元。比如，2015年運輸管理局支出9700萬美元給輔助交通，接近當年的經營赤字1億美元。難怪城市急于把這些出行服務轉給別人運營。那么，為什么出租車公司和網約車公司愿意承擔這個責任呢？

優步和Lyft希望把波士頓的測試變成長期合同。但陪審團不確定它們能否擔起這一重任。雖然在各個方面波士頓試驗都取得了成功，但在其他城市，這兩家公司被指責其對乘客挑三挑四。 2017年6月， 舊金山市政府對其進行傳喚，聲稱它們雙重壟斷市場，拒載幾個街區內想乘車的殘疾人士。同年10月，優步聯合紐約市出租車協會一起反對增加坐輪椅客戶出行的車輛數量的新提案。

未來場景：殘障人士的出租車出行

自動駕駛將削減出租車的運營成本，降低票價并增加用戶的使用量。城市可以利用這一增長來補貼或投資創新服務，實現各種未滿足的出行需求。

塑造更具包容性的網約車

未來城市能否避免無人駕駛帶來的交通擁堵，同時打造更具吸引力的輔助公交系統，使其為受困于當前公共交通系統和出租車服務的用戶們，提供更有用的服務呢？

一種可能的解決方案是開始對市場驅動的網約車服務進行征稅，并利用這些稅收來補貼升級改造的輔助公交。

對無人駕駛出租車征稅要如何運作呢？交通經濟學家提出基于出行距離和擁堵的收費方案。例如圣保羅要求網約車運營商向城市支付平均每公里0.03美元的收入費用，行程起點和目的地數據通過嵌入在司機手機的軟件自動收集，網約車公司每周都會收到政府寄來的賬單。

這種新的政府收入來源不僅可以用于貼補輔助公交，還可以為老年人、兒童和公交系統未覆蓋的社區提供更多的服務。據統計，美國普通城市居民在90分鐘內搭乘公共交通僅能獲得30％的工作機會，而城市若補貼公交票價，可相應減少低收入家庭的通勤時間。

此外，也可以面向食物匱乏的貧窮社區，如果人們去雜貨店可享有免費或打折，這是一個短期幫助人們獲得健康和可負擔的食物的方案。在密歇根州弗林特市（Flint）的一個類似的試點項目里，人們可免費搭乘公交來往于當地的醫療中心、藥店、農貿市場和供水點。項目的App會自動記錄接送的數據。該項目運營的第一年就收到了3.3萬份申請。

多元化的出租車業務

自動駕駛不僅會進入出租車市場，還有助于為有出行困難的群體提供全新的服務。整個行業有更大的潛力來進行更有意義的創新，例如提升殘疾人、老年人和其他有特殊需求群體的乘車安全性與舒適度。

一個新興的網絡約車服務生態系統已經出現，例如服務老年人的 SilverRide和Lift Hero、服務于醫療患者的 Circulation以及服務于兒童的 HopSkipDrive。

Hop Skip Drive強調安全篩查和信用驗證，以及其駕駛員（Care drivers）的細致和熱情。以老年人為中心的Silver Ride承諾提供經過醫療培訓的服務人員開展上門服務。如果這個應用場景切換到自動駕駛汽車，司機可以變成熟練的護工，專注于為乘客提供服務而不再是駕駛。

自動駕駛車也將賦予這些公司新的可能性，優化他們的汽車內部，而不是把自動技術單純地塞進汽車里。例如，Lyft的創意總監Jesse McMillin曾公開一些關于“體驗艙”的產品。

大量的無人駕駛車輛數據也正在被收集。這些數據不僅有助于私人利潤的獲取，也會產生積極的社會影響。例如創業公司Circulation將醫療數據與優步聯系起來，以確保患者按時到達醫院就診。將這些服務提供給城市居民，可以降低醫療成本，同時帶來更好的結果。節省的資金可能會回到補貼池中，以便為患者或其他需要幫助的人提供更多的乘車機會，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出租車的A到Z

自動化允許網約車公司區分不同服務的產品，因此人們可以想象世界各地城市的標志性出租車可能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形狀和尺寸的車隊。一群相同的出租車可以被更小、更集中的無人駕駛車隊所取代。它們可以由Hop Skip Drive等專業的運營商運營，也可以作為優步和Lyft等大型運營商組合的一部分。

為了這一未來，交叉補貼計劃將培育出更多樣化、更公平的網約車生態系統。對城市領導人來說，與其說是技術上的挑戰，不如說是政治上的挑戰。汽車行業的游說者和駕駛員們，可能會找到共同理由來反對向第一批上路的無人駕駛車輛征稅的法案，因為他們擔心這可能會成為未來向私家車征收道路擁堵費的借口。為了緩解這種擔憂，城市有必要說明這些措施的局限性，同時強調弱勢群體會通過這些措施而獲益。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微信公眾號“一覽眾山小-可持續城市與交通”（SustainableCity），經澎湃新聞編輯和校核。徐俊、王紅杰、禾薈、眾山小亦對本文做出了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