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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伐克“金銀銅”三大礦城,在礦產枯竭后迎來新生
晚上8:55趕到預訂好的酒店。再過五分鐘,前臺就要下班,無法再辦理入住(歐洲許多酒店并非24小時前臺)。狼狽的是,酒店停車場入口在后門處,前臺姑娘遞給我一張地圖,讓我按箭頭指示開車繞到后街,她會在那里開門等我。看我急匆匆的樣子,她笑著讓我慢慢來。可我豈敢慢慢來,“準時下班”是斯洛伐克人的人生鐵律。
在停車場拿行李時,前臺姑娘問我是否前來旅行,我點頭稱是。當然,我的目標并非酒店所處的小城鎮,而是位于其周邊的斯洛伐克班斯卡-比斯特里察省三大城市——班斯卡-比斯特里察、班斯卡-什佳夫尼察和克雷姆尼察。
辦完入住后,我問前臺姑娘:“這三大城市按什么順序游玩比較好?”她用斯洛伐克語對著我手上的翻譯器說道:“金銀銅,銀最累但最好看,金最小但最舒服,銅最大也最繁華,先難后易。”即“銀城”班斯卡-什佳夫尼察、“金城”克雷姆尼察、“銅城”班斯卡-比斯特里察。
斯洛伐克國土面積僅4.9萬平方公里,但分為八個州,班斯卡-比斯特里察州是其中面積最大的一個,但也不過9454平方公里,其中一半被森林覆蓋。總面積與一個中國普通地級市相當的它,只需兩三天便可踏遍各處,但其魅力卻超越了狹小地域。這片土地以礦產豐富著稱,締造了因礦而興的繁榮城鎮,通過鑄幣影響著歐洲歷史。但礦產總有枯竭的一天,在人類歷史上,許多礦城就此沉淪,但班斯卡-比斯特里察州的“金銀銅”三大礦城,卻走上了一條各不相同的新生之路。

班斯卡-什佳夫尼察城鎮與綿延山脈。本文圖片均由作者拍攝
“銀城”班斯卡-什佳夫尼察:上天又入地的山城
43000,這是我在班斯卡-什佳夫尼察留下的步數。其實這步數對于一向喜歡暴走的我來說不算什么,可這次卻前所未有的累,因為這是一座讓人上天又入地的山城。
班斯卡-什佳夫尼察是古老礦業城市,在斯洛伐克語中,“班斯卡”是礦山之意,“什佳夫尼察”意為“酸性溪流”。建立在古火山口上的它,舊時道路崎嶇陡峭,車輛很難進入,幾近與世隔絕。但也正因為這樣,它成為目前斯洛伐克保存最完整的中世紀工業城市。道路兩旁的建筑相當精美,一座座教堂夾雜其間。相比一般歐洲城鎮,這里的建筑普遍“尺碼偏大”,可見舊時興盛。

班斯卡-什佳夫尼察街景
將班斯卡-什佳夫尼察老城串連的是新城堡與舊城堡。舊城堡位于主干道一側的山坡上,新城堡則遠一些,傲立于不遠處的山坡上。
13世紀初始建的舊城堡見證著班斯卡-什佳夫尼察的早期發展。當時的班斯卡-什佳夫尼察已成為工業重鎮。1300年,造幣廠順應貨幣改革而生,讓班斯卡-什佳夫尼察進一步興旺,由采礦點轉型為工業城市。
舊城堡位于一片錯落建筑的高處,最早是一座仿羅馬式教堂,十三世紀末擴建為哥特式,與造幣廠成立于同一時期。14世紀為抵御奧斯曼帝國,在外圍加建城墻形成堡壘,留存至今的哥特式鐘樓十分挺拔。幾條階梯小路延伸至老城各處,行走其間,總能見到塔尖與屋頂構成的錯落畫面。
遠處的新城堡是這個畫面的終點,說是“新城堡”,實際上只是相對舊城堡而言。它1571年興建,白色外墻,尖頂高聳,四角筑有四座圓形棱堡,頗似一架火箭。

舊城堡的鐘樓

舊城堡一帶望向新城堡

新城堡
新舊城堡興建的“空檔”里,班斯卡-什佳夫尼察正值巔峰,人口大增,城市空前繁盛。雖然其間曾短暫被奧斯曼人侵占,但未傷元氣。
面對露天礦藏開發殆盡,開采深層礦藏急需改進排水和挖掘技術的局面,班斯卡-什佳夫尼察的從業者們創造性地將火藥引入礦業。1627年,他們將火藥裝進圓木桶運入坑道以炸開巖石,大大提高效率。至于礦坑滲水難題,他們則設計開發出一套名為“太乙(Tajchy)”的采礦動力系統,即礦山周圍興建水壩和圍堰系統,利用以地下涵管相連接的60個蓄水池,藉由水力推動水車,驅動機器抽出礦洞內的積水。
1690年,班斯卡-什佳夫尼察的礦物開采量達到巔峰,是名副其實的“銀城”,在王國中的地位舉足輕重。作為礦城,班斯卡-什佳夫尼察還有金、鉛、鋅和銅等礦產。
從舊城堡走到新城堡,高高低低間所見的是班斯卡-什佳夫尼察的過往。一座小教堂旁是古樸墓園,高低新舊的墓碑記錄著一段段生死,墓園對開處是觀景臺,可見到對面山坡上的民居,也可見到主街上的一個個塔尖。
查閱資料可知,塔尖下的教堂、市政廳和圣三一廣場等,都是18世紀時所重建。最搶眼的圣母升天大教堂是巴洛克風格,位于陡峭斜坡之上,更顯得高聳。當時的班斯卡-什佳夫尼察在特蕾莎女王支持下,于1762年成立礦業學院,這是世界上第一個礦業高等院校,也是歐洲第一個技術學院。

圣母升天大教堂

班斯卡-什佳夫尼察的街道坡度極大

窄窄的街巷
從舊城堡旁的斜坡步入圣三一廣場,它因為巨大坡度和建筑格局而呈倒三角形,廣場中央是黑死病紀念柱。沿途的巴洛克風格建筑多半是18世紀興建,當年都依托礦業學院而生。礦業學院舊址位于廣場盡頭延伸的一條街上,1919年,學院遷移到匈牙利。這被視為衰落象征,不過班斯卡-什佳夫尼察仍保持產業慣性,直至上世紀中葉,礦產仍在大量開采中。直到上世紀90年代,斯洛伐克政府決定停止采礦,班斯卡-什佳夫尼察持續數百年的礦業史就此終結。

圣三一廣場與黑死病紀念柱
對這座城市來說,礦業的結束也意味著新開始。1993年,班斯卡-什佳夫尼察老城及其礦業工程建筑區、“太乙”水利系統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距離圣三一廣場不遠處便是斯洛伐克采礦博物館,這棟黃墻綠瓦坡頂的建筑自16世紀以來便是班斯卡-什佳夫尼察的礦業管理機構所在地。如今作為博物館,它陳列著各種礦石樣本、采礦工具和礦車,還可以展開一場入地之旅。
舊時地下礦坑如今可參觀。早春四月,它的開放時間非常有限,每周只有四天開放,每天只有三組整點集合的參觀時間,運氣不好就會錯過。進入礦洞的準備工作繁瑣,工作人員會分發安全帽、大衣和手電筒。舊時通行礦車的窄軌仍在,一個個洞穴四通八達但又仿似迷宮。即使只是參觀,也能感受到礦工艱辛。礦洞里的塌方事故屢見不鮮,采用火藥后又屢有爆炸事故。直至今日,當地還有一種每逢節慶都會上演的女性舞蹈,名為“三百寡婦舞”,以紀念在17世紀一次礦難中被埋于地底的三百名礦工。
入地之旅結束后,我咬咬牙,又開啟上天之旅。相比新舊城堡的高高低低,與老城遙遙相對的山頂才是班斯卡-什佳夫尼察的真正制高點。傲立其上的受難教堂,我駕車入城時便已被其驚艷了一下。

遠處的受難教堂,就是“上天入地”旅程的“上天”

受難教堂
受難教堂是一組巴洛克風格建筑群,竣工于1751年。它由耶穌會牧師倡議興建,整體設計非常獨特,紅色墻身的小教堂位于山腳下,兩側有對稱洋蔥頭。再向上則是一座小小的圓頂禮拜堂,山頂則是主教堂,同樣是紅色墻身和兩側洋蔥頭的設計。沿途還有一座座黃色祭壇,里面有雕像和畫作,記錄耶穌受難和復活的故事。

教堂與散落的祭壇
上山并不容易,大多數地方沒有階梯,只能在沙土路上攀爬。一個人走在荒山上,隨風傳來的陣陣腥氣讓我心里有點發毛,擔心是什么猛獸。好在答案很快揭曉,腥氣的來源是山坡上的一片草地,當地居民在那里散養了幾匹馬。
好不容易爬上山頂,班斯卡-什佳夫尼察和周邊景致悉數呈現在眼前。高低錯落的建筑、延綿山脈和大片原野,構成一幅宜居畫面。忍不住有點感慨,舊時礦工在暗無天日中工作,地面上的人們則依靠財富享受精致生活,如今眼前的中世紀城鎮風貌和無盡綠意,都是那時打下基礎。

受難教堂望向老城
當然也有幸運的一面:作為礦城,班斯卡-什佳夫尼察沒有在礦產枯竭后走向破敗,也躲過了上世紀的戰火侵襲,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更是它重生的契機。保留下來的那些老建筑,還有高低錯落的街道,記錄著仿似靜止的時光。
“金城”克雷姆尼察:一人“獨享”古老鑄幣局
如今的克雷姆尼察,以保持中世紀原貌、被城墻環繞的老城為核心,新城沿周邊而建。所謂新城,也有數百年歷史,遍布舊時建筑。老城城門對開的石子路,是克雷姆尼察唯一的“商業街”,兩側老建筑多半是咖啡館或餐廳,還有居民不可或缺的面包店與服裝店。街上散落著幾檔街頭小販,賣著看起來一點也不新潮的衣服,還有各種手作木制廚具,如木勺、木叉和各種動物頭像的調料罐。

老城外的商業街

街邊攤檔
若是只有這些,那么克雷姆尼察就與歐洲大多數小城鎮無異。可如今看起來尋常的它,曾有極其顯赫的過去,整座城鎮因金礦而生。
公元9世紀,人們在克雷姆尼察山脈發現金礦礦床,成為斯洛伐克第一個重要礦城。906年,匈牙利王國兼并斯洛伐克地區,掌控克雷姆尼察金礦,克雷姆尼察也因此獲得城市權。1328年,克雷姆尼察鑄幣局正式成立,當時就已有過千名礦工在此工作。時任匈牙利王國國王查理一世還與波西米亞王國達成協議,在波西米亞銀礦產區聘請了大批工匠前來鑄幣。當時開采的金礦可以在這里直接鑄造為金幣,這一特權一直延續到捷克斯洛伐克時代。時至今日,克雷姆尼察鑄幣局仍在運營中,是斯洛伐克唯一造幣工廠,也是歐洲現存最古老造幣廠。

鑄幣局與行人
老城的城門經過重新修繕,外墻刷成米黃色,兩側與滄桑的石砌城墻相連。門樓上方有一個凸出的半圓帶窗陽臺,再向上則是克雷姆尼察的城徽,以劍和金幣組成,城徽兩側各有一排用于防御的射擊孔。門樓兩側柱子上還各雕刻著一具礦工人像,各自拿著鐵鍬等工具。

老城城門

城門上的雕像
老城采用的是東西方都常見的甕城結構,步入城門后,前行二十米便到達第二座塔樓,兩道城門與城墻圍合為甕城,構成又一道防守屏障。穿過第二座塔樓,眼前便是老城的斯特芬尼克廣場,建筑沿廣場四周而建,多半為三四層,體量普遍不小。

老城
因為城鎮依山而建,所以廣場有相當大的坡度。最搶眼的是位于廣場坡頂一側的鑄幣局,教堂塔樓居高臨下,占據著老城的制高點。七彎八繞走到鑄幣局門口,發現鐵門居然上了鎖,心往下一沉,以為要吃閉門羹。后來才知道鑄幣局采用的是有游客才開門的規矩,于是我作為那段時間的唯一游客,“獨享”了整個鑄幣局。
爬到位于大鐘下的觀景臺,整個克雷姆尼察都在腳下。遠處是延綿山丘,村落散落其間,近處民居與樹林交雜,腳下老城圍繞廣場,民宅內院有著寧靜之美。至于鑄幣局,除了老城外圍城墻之外,它也自帶城墻,構筑第二道防線,形成城堡,可見舊日地位之重要。

塔樓與老城廣場
鑄幣局的核心是圣凱瑟琳教堂,祭壇背后的花窗繪制著美麗圖案,復雜的穹頂間隙也繪滿宗教題材圖案。這座哥特式教堂建于15世紀,正值克雷姆尼察開采金礦的高峰期,教堂內隨處可見金箔,極盡奢華,但最搶眼的還是3500根管子組成的管風琴。

圣凱瑟琳教堂全貌

教堂祭壇,教堂內有大量金箔裝飾
在教堂旁的塔樓博物館里,我見到了舊日金幣。1335年,克雷姆尼察鑄幣局開始鑄造弗羅林金幣,小試牛刀后,又開始鑄造在歐洲貨幣史上赫赫有名、被視為標桿之作的“杜卡特金幣”。
杜卡特金幣是接近足金的高純度金幣,純度高達997,每枚重3.56克。因為它便于攜帶,價值也高,中世紀時是流通于歐洲各國、用于國際支付的硬通貨。僅僅在14世紀,克雷姆尼察鑄幣局每年生產的杜卡特金幣就能達到25萬至50萬枚,是當時歐洲鑄造金幣最多的造幣廠。資料顯示,克雷姆尼察鑄幣局鑄造的金幣總數達到2150萬枚,按如今金價計算達到30億美元。
鑄幣局也有與時俱進的一面,早期鑄幣工藝全靠手工,以模具和錘子一下下敲出來。直至17世紀,克雷姆尼察鑄幣局引入機器造幣技術,1661年引入造幣滾壓機,1710年開始使用沖壓造幣機。
金礦加上鑄幣帶來的鑄幣稅收入,曾使克雷姆尼察高度繁榮,15世紀更是成為匈牙利王國的第二大城市,僅次于布達佩斯,這等盛景如今已經無從尋覓。
與其他因礦業而興的城市一樣,克雷姆尼察也經歷了盛極而衰之路。16世紀,克雷姆尼察金礦的表層礦脈就已枯竭,礦工們只能深挖以尋找新的礦床。這不可避免會遭遇地下水的威脅,采礦條件惡化,成本越來越高,利潤也隨之走低。
大時代的動蕩則是更大的沖擊。一戰后,捷克和斯洛伐克地區擺脫奧匈帝國統治,實現獨立。但奧匈帝國在撤離前,將所有造幣設備和原材料都搬到布達佩斯,只留下空空蕩蕩的鑄幣局。
1921年捷克斯洛伐克恢復了金礦開采和造幣廠運營,并且鑄造出了捷克斯洛伐克獨立后的第一枚硬幣。但二戰時期,捷克斯洛伐克被德國吞并,克雷姆尼察也遭嚴重破壞。德軍潰敗時,更是用炸藥徹底炸毀鑄幣局。如今我腳下的鑄幣局是重建產物,斯洛伐克人遵循城鎮原貌進行復建,并重啟克雷姆尼察鑄幣局。不過這次重啟也未持續太久,1970年,鑄幣局開采了當地最后一批黃金后,克雷姆尼察金礦徹底關閉。
失去金礦后的克雷姆尼察,雖然鑄幣局仍在運營,但已不可能再現昔日榮光。它更像一座山谷小鎮,憑借著復建而成的中世紀風貌,以旅游業為支柱,向世人訴說舊日華彩。

鑄幣局城墻外的老城
“銅城”班斯卡-比斯特里察:鄔達克的故鄉,有一座高顏值廣場
在金銀銅中,“銅”看起來最不值錢,但應用更為廣泛。“銅城”班斯卡-比斯特里察是班斯卡-比斯特里察州的首府,也是最大城市。

民族起義廣場
老城以斯洛伐克民族起義廣場為核心,廣場遍布宏大精美的建筑,可以看出舊日繁榮,這一切繁榮都是基于銅礦。在班斯卡-比斯特里察的北部山區里蘊藏著大量銅礦,早在13世紀,當地銅開采就已形成極大規模。1475年,富商圖爾佐家族奠基者——楊·圖爾佐為班斯卡-比斯特里察引入新的探礦設備和機械。1494年,他更是與德國奧格斯堡的富格爾家族聯合設立采礦工廠。到了16-17世紀,采礦工廠已成為全世界最大銅業公司,擁有完整礦業生產體系和先進財務制度,對過千名員工實施醫保福利。也正因此,它被視為世界最早資本主義企業之一。
圖爾佐家族依托雄厚財力,甚至向匈牙利國王貸款,也因此獲得克雷姆尼察鑄幣局的租賃權,因此得來的龐大利潤也成為班斯卡-比斯特里察的建設資金。廣場上的一座大宅,白色墻身,窗欞被刷成紅色,一二樓外墻有浮雕裝飾,四樓的圓窗十分別致,它是當年圖爾佐家族的宅邸,如今已被辟為礦業文化博物館。

圖爾佐家族宅邸,如今被辟為礦業文化博物館
多條道路由廣場向四周發散,其中最寬闊的當屬順廣場而下的商業街。班斯卡-比斯特里察并非只有古樸一面,商業街盡頭可以見到現代化的商業體和新式公寓樓。無論哥特式、巴洛克式、文藝復興式,抑或是近年新建的現代建筑,美感都一點不缺。

街角建筑

城中的新商業建筑
1893年,建筑大師鄔達克就出生于班斯卡-比斯特里察,這里的建筑顯然是他的專業啟蒙。鄔達克的父親是匈牙利人,他也被歸為匈牙利裔,母親則有斯洛伐克血統。1910年,鄔達克進入布達佩斯的匈牙利皇家約瑟夫技術大學建筑系學習,畢業后加入皇家建筑學會。
一戰爆發后,鄔達克應征入伍,1916年不幸被俘,被流放至西伯利亞。1918年,他成功脫逃,流亡至上海,并適逢其會,參與城市快速發展的時期。
在克利洋行期間,鄔達克經歷了從繪圖員、業務經理至建筑師合伙人的轉變,并設計了一系列著名建筑。其中最為人們所熟悉的,便是如今傲立于上海徐匯區淮海中路的“網紅”——武康大樓。1924年,鄔達克擁有了自己的建筑設計事務所。此后十幾年間,他又設計了沐恩堂、大光明電影院和國際飯店等一批著名建筑,確立了自己的世界級建筑師聲譽。
從民族起義廣場的核心——茲沃倫城堡出發,沿一條上坡路前行幾十米,便可以抵達Bakossova街22號。這個名為庫里亞的咖啡館是鄔達克家族曾經的居住地,也是鄔達克的出生地。盡管目前是商業用途,但仍保持著古樸面貌。

綠色建筑就是鄔達克出生地,如今是咖啡館

鄔達克出生地的門口
城中還有一處典雅庭院,兩層建筑,外墻有精美花紋,它屬于畫家Dominik Skutecky。這位畫家被視為鄔達克的繪畫啟蒙導師,最早指導其運用藝術技巧。

畫家Dominik Skutecky故居,這里也是鄔達克的藝術啟蒙之地
1958年,鄔達克在美國伯克利去世,他的遺愿是回歸家鄉,安葬于自己于1921年改造設計過的家族墓地。1970年,遺愿得以實現。墓地與故居僅僅相隔數百米。
鄔達克出身于建筑世家,他的父親就是出色的建筑設計師,主持設計了班斯卡-比斯特里察不少建筑,包括博物館、教堂、商業大樓等,還有典雅的舊市政廳。站在舊市政廳前,總有行人在這一片古樸前走過,背后則是廣場的喧囂。“斯洛伐克民族起義廣場”簡稱SNP廣場,在斯洛伐克的各大城市中并不少見,因為它記錄了斯洛伐克人曾經的不屈史。

老市政廳
斯洛伐克民族起義指1944年8月的反法西斯武裝起義,納粹德國投入精銳部隊鎮壓,最終起義失敗。班斯卡-比斯特里察是這場起義的發端地,也使得廣場被賦予了別樣意義,廣場中央有一座建于上世紀初的新藝術風格噴泉,其前方的黑色方尖碑則是為了紀念城市二戰獲得解放時所犧牲的軍人。

紀念二戰犧牲者的方尖碑
如今的民族起義廣場,自然見不到舊時硝煙,只有一派安逸繁華。人們在商業街閑逛,在長椅上閑坐,在露天咖啡座上享受陽光……眼前的建筑群,精美大氣程度在斯洛伐克也是數得著的。
1255年,時任匈牙利國王貝拉四世賦予班斯卡-比斯特里察充分的自治權,以吸引手工匠人。不僅僅是采礦者,其他行業在這里都有了組織嚴密的公會,其中最古老的是屠夫公會。
廣場兩側的不少建筑,舊時都是行業公會所在地,它們共同簇擁著廣場高處的茲沃倫城堡。城堡旁的廣場開闊地帶上,還有一座建于1552年的鐘樓,站在廣場中央遠望它,會發現其角度有些傾斜。鐘樓前的黑死病紀念柱建于18世紀,頂端是圣母瑪利亞。

茲沃倫城堡
茲沃倫城堡整體呈哥特式風格,由路易斯一世于1360年主持修建,1382年完工,參考了14世紀意大利城堡的風格。如今,它僅存城堡主體、鐘樓和部分城墻。城堡內被辟為一間優雅的咖啡館,城墻下方的鑿空部分則被辟為一條小巧精致的商業街。城堡旁的圣母升天大教堂始建于13世紀,最初為哥特式風格,建設過程中融入巴洛克風格,外墻的紅白條紋十分別致。當年這些宏偉建筑的建設資金,主要以銅業為依托。但到了17世紀,反抗哈布斯堡王朝的起義使得當地礦井和開采設備遭受嚴重毀壞,此后銅產量也不斷減少,1888年徹底停產。

圣母升天大教堂
所幸的是,班斯卡-比斯特里察并沒有因為礦業停滯而陷入低谷,相反,它始終是斯洛伐克中部的文化與經濟中心,也給了鄔達克一個安定的童年。
這座老城的美好,不僅僅在于民族起義廣場的典雅大氣,還體現在每個街區的細節中。餐廳門口專門為狗狗設置的飲水點、居民區兩側錯落安靜的民宅、學校里走出的學生、舊建筑墻面上的涂鴉、民宅院落里的雕塑,都可以在不經意間見到。許多驚喜也來自于不經意,經過一個街口,一棟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兩層建筑立于街角,若非我做足功課,就不會知道這所中學原來是鄔達克的母校。

街邊的涂鴉

餐廳前為路過狗狗設置的飲水點

這間中學是鄔達克的母校
無論“金城”克雷姆尼察、“銀城”班斯卡-什佳夫尼察,還是“銅城”班斯卡-比斯特里察,都曾經歷礦產枯竭,面臨艱難轉型。盡管地理環境、經濟地位、城市歷史和整體規劃各不相同,但它們仍以自己的方式實現重生。即使在全世界范圍來看,這樣的轉型都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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