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年 9 月 10 日，蘋果發布 iPhone 16。為此，在 8 月，工人們如成群的候鳥飛入鄭州富士康敞開的大門，連周邊服裝店的營業額在半個月內都上漲了 50% —— 消息稱，在新品發布期間，考慮到供應鏈的穩定性，大部分 Pro 系列的 iPhone 訂單仍在中國生產。在中國，這就意味著鄭州富士康。

今年蘋果供應鏈還有一個很受矚目的變化：中印流水線同時開工，組裝最新款 iPhone，印度首次量產 Pro 機型，而以往會由中國包攬高端機型的生產。

2023 年，印度商務和工業部長 Piyush Goyal 表示，蘋果公司的目標是在印度生產 25% 的 iPhone。

“印度制造”的崛起，或許是同樣的劇本再次上演：上世紀 90 年代，低端產業從歐美日等發達國家轉移到中國。1988 年，富士康在深圳開了第一家工廠，隨后迅速覆蓋了珠三角、長三角，蔓延至華北、華東、華中，再之后，2010 年，有了鄭州富士康。

2023 年庫克參觀完中國“果鏈三巨頭”之一立訊精密的工廠后向媒體表示：“蘋果 95% 的產品仍然在中國生產、制造組裝?！?/p>

一部 iPhone 的誕生

2016 年，一部 iPhone 手機的誕生遵循著既定的流程。蘋果美國總部出設計，美國公司出芯片，日韓公司出顯示屏等關鍵器件，中國廠商供應剩余零件，這些零部件匯聚到鄭州富士康組裝，過一道工廠門外的海關，再運往世界各地。據報道，把手機運到上海要花費的時間和運到舊金山差不多。

2024 年，事情已經起了變化。數據顯示，印度在 2023 年組裝了約 14% 的 iPhone。今年由印度工廠生產的 iPhone 除了供應印度本土市場外，還會出口至海外，主要目的地是美國。

富士康在鄭州的十多年，港區周邊長出了一個“富士康城”，有酒吧一條街、超市、KTV、服裝店、餐飲店，照顧著工人們的衣食住行，并以此謀生。“鳳凰網”的一篇報道估算，最高峰時，鄭州富士康養活了 70 多萬人。蘋果官網稱，蘋果為中國創造了五百萬個工作崗位。

印度企圖在南部泰米爾納德邦的一個城鎮 Sunguvarchatram 復制這一神話。高科技工廠園區和宿舍在休耕地拔地而起，摩托車、三輪車和印著大公司名字的公交車往返于工廠和員工宿舍之間。最近發布的一份報告稱，自印度政府引入“生產關聯激勵”以來，蘋果及其供應商總共創造了大約 16.5 萬個直接就業崗位。

曾有媒體采訪了二十多名印度富士康相關者，其中有一名流水線上的印度女工，逃不脫富士康報道中的常見敘事——她用攢下來的錢購買了人生中第一部智能手機——一款比較便宜的小米安卓手機。

“果鏈”十余年

前述報道中提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印度的富士康工廠里的設備通常來自中國，所有的標準操作程序、工作說明、命令、軟件都只有中文，“連‘緊急按鈕’都用中文寫?！?/p>

從蘋果每年都會公布的供應商名單看，供應鏈上的大部分印度工廠確實都有中國血統。

尤其是組裝廠。在截至 2024 年 3 月的財年里，富士康（中國臺灣）組裝了近 67% 的印度產 iPhone，和碩（中國臺灣）組裝了約 17%，其余由緯創（中國臺灣）位于南部卡納塔克邦的工廠生產，該工廠在緯創撤出印度后，由印度本土的塔塔集團接管。

也是這樣，印度在 2023 年才有了第一個本土公司旗下的蘋果工廠。

不過，現在的印度還不是一個很可靠的形象。

對“印度制造”的質量，外界頗有擔憂。有消息稱，印度代工的 iPhone 良品率僅有五成，且大腸桿菌超標。富士康董事長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否認了良品率僅有五成的說法。

還有些更確鑿的消息。比如說，中國工程師和技術人員辦理去印度的簽證并不容易，2024 年，印度只向中國公民發放了約 2000 份簽證，簽證處理時間需要 4 到 5 個月；2024 年夏季高溫之下，富士康工廠被政府要求減少 30% 的用電量，面臨經常斷電的窘境。

印度“外資墳場”的名頭也其來有自。有人如此評價，“在這里，除了勞動力，其他一切都很貴?！?/p>

2021 年，印度給沃爾瑪開出了約合 95.65 億人民幣的天價罰單，導致沃爾瑪直接撤出印度市場。

今年 7 月，印度政府宣布將手機、手機印刷電路板和充電器的基本關稅降低至 15%，為蘋果每年節省 3500 萬至 5000 萬美元，這樣可以立即開始在印度制造 Pro 型號。

印度一家電子產品制造商的董事長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在這個行業，中國領先 20 年，我們才剛剛開始。”

中國“果鏈”的產業升級，也才剛剛開始。

最新公開的“果鏈”名單中，中國廠商“十進八出”，近三年來首次凈增加。據“智谷趨勢”，名單中 187 家供應鏈企業有 92 家來自中國（含中國臺灣），占比超過 50%。而中國大陸的廠商達到 51 家，占比為 27.3%，穩居首位。

韋德布什證券公司（Wedbush Securities）分析師艾夫斯（Dan Ives）接受《第一財經》采訪時表示：“蘋果生態系統的心肺都在中國?！?/p>

從“果鏈”上的工廠數量來看，在中國開設的工廠也還是占了大多數。

從數據還可以看出，這幾年東南亞工廠在上升。

曾有媒體分析了 2012 年至 2022 年的蘋果供應鏈后發現，東南亞和印度的蘋果工廠激增是由中國公司涌向這些地區設廠推動的。

以“果鏈三巨頭”為例，為蘋果代工 iPhone、Apple Watch、Airpods 和 Apple Vision Pro 等產品的立訊精密于 2018 年在越南開設工廠，截至 2023 年，已有兩家其在越南開設的工廠進入蘋果供應商名單。以為蘋果代工 AirPods 聞名的歌爾科技則早在 2015 年就去越南開廠了。藍思科技長期為蘋果產品供應玻璃觸摸屏，在 2020 年開設了第一家越南工廠。

此外，中國供應商開始生產更復雜的組件。2020 年的蘋果供應商名單顯示，總部位于北京的兆易創新為其提供存儲芯片，標志著它入選了蘋果核心供應商。

進軍新能源汽車市場成為果鏈企業轉型的共同選擇。2023 年，立訊精密在汽車業務上實現營收 92.52 億元，同比增長 50.46%，是各大業務板塊中增速最高的。而富士康將在鄭州投資 10 億元，要再造一個“新的富士康”，這次，它想造新能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