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撿拾的帽子

圖文 | 鄭興明

我在拍攝拾荒地耕種的人們時，其中有一個聾啞人。因為大家都叫他啞巴，我也跟著叫他啞巴了，其實叫什么也不重要，因為他根本也聽不見。

一起種菜的人都不知道啞巴姓甚名誰，因為無法交流。要交流就只有等他看見你后用表情，眼神，動作比劃來勉強交流。我決定跟拍他是因為看到他自食其力的態度和樂于助人的品格。自己本是殘疾人，不偷不搶，不靠政府，靠自己的雙手自食其力。在忙完自己的活后還幫助別人干活。他的這種精神深深打動了我。

拍攝非常困難。因為無法交流，每次只能碰運氣去找他。有時能找著，但是大多時候找不著他。他太勤勞了，自己一個人種了好幾塊地，在滿足自己吃的同時還把多余的蔬菜拿去市場賣。地里沒活的時候，就到街上去給人擦皮鞋掙錢。啞巴的生活非常簡單。自己買蜂窩煤自己做飯，做一次飯要吃幾天。買肉都買肥肉或者板油來熬油炒菜，生活確實清苦至極，別人給了一個手機、他也只能當鐘表用，用了幾天就沒電了，因為他住的地方沒有電源、所以也就沒法用了。后來別人送了一支舊手表給他、他終于又能知道時間了。一個聾啞人，真是難為他了。

剛開始拍他的時候，他非常高興，見我就一直看著我各種笑，根本沒法拍。多幾次過后混熟了就好些了。我見他窮，每次見面我都50或100的給他，慢慢的他就把我當成朋友了。他撿到了帽子、洗得干干凈凈地、我去了就戴給我看，誰給了米、誰給了衣服、我給他買的肥肉、他熬好了豬油都要拿給我看，并且很開心的比劃半天。有時我真沒明白他比劃的意思，也只好點頭裝明白，這樣他才罷休，不然會一直比劃下去。

有一次我帶著紙和筆去找他，我給他比劃了半天我的意圖，又用筆給他寫、做示范，他終于懂起了，然后寫了幾個字。但這幾個字對我來說卻象是天書，一個字都不認識。我把他寫的字拍了下來，請教了很多朋友，但是卻無人認識這些字。今天我把這些字的照片放在這里，看有哪位高人認識的，請指點一下。

有一天我又去地里找他，結果沒找到人。我就一路尋著走到了老街上。正好看見他剛剛成功阻止了扒手扒竊別人的錢包。其實當時很多人都看見扒手了，但卻沒人去阻止。而啞巴卻上前去阻止了，這讓我很敬佩他。

后來啞巴搭建棚子的地方開發商要開始修建房子了，啞巴就只能搬起走了。等我再去的時候就沒有找到他了。我到街上打聽了兩次終于打聽到了他的新住處。是一處鎮上已經征用但尚未拆除的待拆房。當我過去的時候，正好找到了啞巴。拍了幾張照片過后，他就比劃著帶我到樓房的另一頭去看。一間空屋子里有幾個小凳子，一些針頭等物品在地上。啞巴不停的給我比劃，加上現場的東西，我明白了，有人在這里吸食毒品。當我示意明白了過后，啞巴還是不停在我面前比劃了很久。直到幾天后我處理片子的時候回想這一幕，才明白啞巴當時不停比劃的意思是有幾個吸毒人員每天都會來這里，讓我不要到這里來拍，怕遇到那些人會有危險。

但是為了拍片、幾天后我還是去那里找啞巴去了，我這次就沒有冒然進去，只是在外面叫啞巴，啞巴是聽不見的，其實是想看看有沒有其他人在那里，當時我叫的時候就確實看見幾個身影在里面躲藏。我也就沒敢進去、在外面站了很久啞巴也沒有出來。可能今天不在家，我也就離開了。

之后我在菜市場找到了一次啞巴，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見到他了。從那以后我就沒再見過啞巴了，我到他住的地方周圍打聽過多次，只是聽說啞巴被政府的人帶走了。從此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啞巴了。最終也不知道啞巴叫什么名字，從哪里來，又去了哪里。

挖地窩種菜挖玉米苖去種擺地攤擦皮鞋幫別人篩菜籽晚上煮飯玩伴感冒了起不來床擦鞋后的回家路上別人給的舊手機只能用來看時間背蜂窩煤家門口穿衣服在家中吃飯買板油后回家路上成功阻止扒手行竊后抱著小狗玩耍蜂窩煤息了、重新搭火眼睛里進渣子了抽煙時你在思考什么啞巴寫的字，有誰認識嗎 ？鄭興明，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中國民俗攝影協會碩學會士、四川省攝影家協會會員、四川省藝術攝影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