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惟杰老師過去就曾給人留下“行號圖通”的印象，他是為數不多會帶著自己復印的《上海市行號路圖錄》頁面帶大家漫步的人。不過這次他講了一個地理位置不在行號圖范圍內的地方，婁塘。那里是他大學期間學農的地方。隨著我們聊天的深入，我們發現，這個地方和行號圖的關系可能在于“邊界”這樣的關鍵詞。

婁塘的位置接近上海和江蘇的邊界，而行號圖上還有許多邊界：行政區界、由水系分隔開的自然地理上的分界，道路的邊界……甚至行號圖自身的邊界也可以作為研究對象。

我們當時住在婁塘中學，完全感受不到風景的優美。 我之后再也沒去過了。

婁塘在嘉定最邊上的地方，靠近江蘇了。1990年暑假，大二剛結束，我們一放假就去了，大約是7月份，學農應該是兩周時間。

當時學校用兩輛大巴車送我們去的，長途車大概要兩三個鐘頭吧。不過這個我印象不深了。華師大在普陀區，離嘉定算近的。鎮政府蠻重視的，鎮長還親自來過，介紹婁塘情況。

我們去的時候，中學已經放假，教室里專門為我們拉了綁帳子用的鐵絲。 每個同學都是四張課桌拼一個床，自己把帳子搭好，鎮上也很體恤我們，并沒有安排真正很重的農活。

我記得自己這個組分到的任務是給大蒜分等級。嘉定白蒜很出名，是出口商品。我們的任務是，去指定的地方（好像是鎮上的一個什么單位的辦公室），房間里放幾個大筐的蒜，還分給我們一個塑料板，上面有大小不等的圓孔。我們先把大蒜最外面的一兩層有灰土的皮剝掉，這樣品相看起來就不錯了，然后用帶孔的塑料板，給大蒜按大小分類，再裝到不同的空筐里。這樣分級就完成了。這樣分好的優質大蒜，就會在包裝后出口，按不同的價格售出。

我們的工作屬于前端部分，其實就是讓我們體會一下。下的田其實是休耕期的。我們干不來農活，下到水田，路都不會走了，一腳高一腳低的，歪歪扭扭。第一次下去走，不摔倒已經不錯了。 農民哪里舍得把種了莊稼的田拿給我們走，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

我們來之前有不少女同學帶了高筒（中筒?）雨靴，到了田邊上，才曉得根本木有用的。 因為水田踩下去，蠻深的，早超過高筒雨靴的邊沿了，泥水要進去的，所以大家都赤腳下去了。

不過，我們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原來大家下田還擔心有螞蟥，農民告訴我們，這些年用化肥農藥，螞蟥早就沒有了。初下水田，即使啥也不干，你也覺得不容易，太陽曬得厲害。我們提前被告知要穿長袖衣服，另外還戴了草帽，遮陽。

我們班分幾個組，每個組的活都不一樣。其他小組也有被安排去打掃豬圈、拔草啥的。不輪流的。

勞動只占三分之一

那年正好世界杯。 其實不是每天勞動，我現在想想，勞動最多三分之一時間，有個四五天。其他時間都另外安排了參觀。 比如我唯一一次參觀紡織廠，就是在婁塘，是去他們的鎮辦紡織廠。一進車間，機器聲音大得不得了，耳朵都要聾了。我們才明白，比如鄰居的紡織女工，為啥喉嚨都這么響，是工作環境的緣故。

我記得，我們全班還有一天去瀏河鎮參觀。那里屬于太倉，有座天妃廟，當年鄭和下西洋就是在這里登船的。天妃娘娘保佑海上平安，差不多相當于福建沿海的媽祖。當天中午在瀏河吃的飯，這頓大家是自由行動，我們幾個人跟了系里帶隊的一個女老師挑了個小飯店，花不了多少錢，吃得還挺不錯。瀏河鎮是水鄉，魚很好吃。

晚上就看世界杯，我們帶了兩臺大電視機去的。世界杯在半夜，我們同學看得太嗨，有的同學晚上吉他彈唱，吵到學校附近的居民，人家還到政府投訴。主要是當時鎮上沒啥夜生活，大家大概八點一過就睡覺了，我們這幫學生哪里習慣。所以想起來附近居民是有點討厭咱們的。哈哈，擾民。

當時華師大的大部分大二學生是在校軍訓，就我們中文系和政教系安排了學農。政教系在離我們不遠的另一個鎮上。有一次他們男生還過來跟我們班踢了場足球。我們住在中學，操場很大，比市區的學校要大很多。

婁塘的味道：臭和香

我們住在學校里，有個活是要大家輪流做的，就是打掃廁所。我也是去了才知道，挺大一個學校，教學樓里沒廁所，廁所是單獨在樓外建的，去還要走幾步路。而且，廁所沒有自來水箱，自來水龍頭蛇在廁所外面墻邊，供洗手用。所以每天要有同學提了鉛桶，接好水，一個廁位一個廁位去沖，反正一次總有三四個同學輪到。

另外，就是每天買菜，幫廚。有兩個同學是固定負責買菜，一個是女生班長，以及另一個男生，他們兩個固定干這個。另外還有一兩個人要幫忙運送，這個是輪流的。買菜起得早，大概五六點鐘要起來。當時郊區菜的種類肯定跟今天不好比， 但夏天菜畢竟多，我們還全班集體包過一次餃子，我記得是菜肉混合的餡兒。

婁塘的伙食，我們印象最深的是做飯的米，好吃，香。后來知道，夏天是有一批早稻成熟收割的。不管我們是不是吃的是新收的這茬，但米肯定是比城里米店里賣的國家糧庫的陳年米新鮮得多了，有新米的香味，應該是本地的。這個經驗印象很深。

婁塘的水、風和電

我們夏天在婁塘是沒有洗熱水澡的。也不是完全沒有，他們學校的浴室裝了那種太陽能板，可以有熱水，但只有第一批洗的人才覺得水有點熱。只有一個浴室，先女生洗，再男生洗。不過天熱，大家也年輕，就克服克服困難，也湊合了。衣服都要自己洗，有那種長條的水槽。

還有一點印象深的，就是當中有兩天來臺風雨，結果造成鎮上斷水斷電。鎮里蠻想著我們，怕我們大學生渴出毛病來，給我們送了好多西瓜。學校還派了人坐車過來慰問。我都有點沒印象了，下雨斷水斷電那兩天，我們到底吃了啥，不會只有西瓜吧。（笑）

好像能想起來的主要就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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