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 美學時空漫游指南X湃客文藝 聯合出品

0.5米，這是失眠躺在床上時，我與地面的距離。

468米，升高一點，已經在東方明珠的塔尖。

3000米，可以乘坐熱氣球飛上5000米。

7000米，繼續爬升到12000米，這個高度的人類還挺多，因為會遇到成百上千的民航客機在平流層穿梭。

2000公里，近地軌道上，有大大小小的衛星。

47000公里，這就是阿波羅17號曾經飛過的位置，也許你留意過微信開屏界面，它來自從月球返回地球途中的一次快門。

我去了外灘藝術中心3次，每次都是春日的晴天。

有的展覽就像壓縮文件一樣，去看展時，你需要先解壓縮，這次在外灘藝術中心，我在“解壓縮”之后，得到了一片星云，那是藝術家們靈魂深處的星辰。

策展人把星辰編織星云，把星云牽引成星空。仔細地去看，閃閃發亮的星辰，那些都是燃燒著的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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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尹秀珍的《小宇宙》：四方上下曰宇，往古來今曰宙。

尹秀珍《小宇宙》

到現在為止，人類可以觀測到的最遠距離為：“可觀測宇宙的直徑為930億光年”，這是站在地球上的科學家計算出來的能‘看到’的最遙遠的遠方。

930億光年，足夠人類進化至恒星級文明，邁向銀河系了。

我想起了《Xeelee》的《獵戶座防線》片段，故事中的人類的對手是一種強大的外星生命Silver Ghosts，他們的戰斗技能是修改物理法則，比如修改重力、電磁力的強度、真空中的光線的波長。

因此在那一個太空中，人類世界的物理常數被改變后，人類在戰爭中受到了致命打擊。

也正如策展人沈奇嵐所說：“每一次歷史的波動，都來自于尺度的揭示與重構，由此發生能量的轉換與滲透。萬物皆處于尺度之中而不自知，直到有人揭示尺度的存在并改變它?！?/p>

那么，我們要如何定義尺度？又如何改變尺度呢？

在《獵戶座防線》中，與Silver Ghosts戰斗的人類回答是：“短暫生命輝煌地燃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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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陳蕭伊《橫斷地星圖》：“總觀效應”的上帝視角

“總觀效應”是指：“從太空回看地球時體驗到的深刻反應。”

當你從太空或月球表面看地球時，你的認知會有所轉變：“從這樣的角度觀察挨在一起國家們，總會產生譬如‘世界之大而人類紛爭之渺小的感慨”。

好在今天，我們想感受“總觀效應”，藝術家在給我們開啟上帝視角。

數百張衛星地圖拼湊出的橫斷山地區俯視圖視野，仿佛置身于浩瀚的星空之下，感受到個體與宇宙之間的微妙聯系。

每一顆星星都是一個獨立的世界，而我們只是其中渺小的一部分。

陳蕭伊《橫斷地星圖》

陳蕭伊以“上帝之眼”來構建更宏大的感知。

“我以此地域的礦山與開采遺跡作為切口，在山脈的時空堆疊與土地關系中展開工作，從過去的采礦業到如今的山地生態，嘗試通過更曠闊的敘事對西部山地進行“影像掃描”?！?/p>

看著看著，就想起李娟在《冬牧場》里說，她要跟著遷徙的羊群進入烏倫古河南面廣闊的荒野深處。

她默默感嘆：“羊的一生是牧人的一年，牧人的一生呢？這綿延千里的家園，這些大地最隱秘微小的褶皺，這每一處最狹小脆弱的棲身之地……青春啊，財富啊，愛情啊，希望啊，全都默默無聲?！?/p>

生活在大地上的人們啊，把歷史的尺度拉長之后，大概我們才能看得見文明的全貌。

但在微小尺度之下，就是一個一個人那微末短暫的一生。

每一個生命在出生前，ta既無法選擇出生地點、也無法選擇出生時間，這大概是身為人類這種生物最大的悲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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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劉昕：從《軌道編織者》到《環骸》回歸

當在太空中失重，我們如何在新的物理空間中延續文明？

將宇宙的尺度不停縮放——在大氣層之外，我們必須把自己固定在黑暗如海的太空，劉昕講述了一種失重生存邏輯，在離開大地之后，這個新的世界如何借力編織。

劉昕的這個作品科技含量過高，可以多看幾遍。

劉昕《軌道編織者》

劉昕《環骸》火箭、殘骸、鋼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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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付小桐的“575,467孔 ”：山河浩淼，針做刻刀

付小桐《575,467孔 》

有時候感覺這個世界上的女性就像白色，總是一種恒久堅韌的底色。

付小桐雕塑在宣紙上，在她的創作中，刪除了墨汁，用針做刻刀。

山水或人物，是她獨創的新的物質語言，同時也是“用針刺破宣紙是對傳統父權文化的深刻反思?！?/p>

她讓我想起“剪花娘子”庫淑蘭，中國民間工藝美術大師。她們都走了一條不同的創作之路。

仔細看這些作品的細節，這種重復的力量有著讓人目不轉睛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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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是萬物的尺度

姚清妹的《吹羽毛》影像是她的表演記錄，很有意思也很有想法的做品。

趙玉的《日落之島，法蘭西島》則展現了時間的流逝和歷史的沉淀，也是她是對宇宙中時間與空間關系的思考。

每次看展，總有一些藝術家給我“心有猛虎，細嗅薔薇”的感受。

看展的目的，就在于突破我原有的認知。

每當這時，要是我覺得自己又看到了些之前沒見過的東西，我就會變得很膨脹，仿佛整個藝術宇宙都是我的。

藝術是人與人之間最好的溶解劑，能看到一起的人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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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8柱香的時間》生命誕生的過程

蔡雅玲像很多母親一樣，她們遇到的更多的難題，但她們戰斗著，以自己的方式與命運交手。

在母親們的人生歷史中，時間節點分成了“生前”“生后”。

這里的“生”指的就是“生育”?！?/p>

她在“經歷一場手術后，她突然從“他者”的視角發現，自己多年來在“母親”“妻子”“女兒”的諸多角色之間切換，竭力承擔責任，唯獨把自己放在末尾，忽視自我，就連身體也忘了呵護?！?/p>

蔡雅玲《408柱香的時間》

“我們永遠在美化生育的過程。”蔡雅玲面對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陣痛，她獨自體會身體被撕裂，痛是緩慢又劇烈的。為了紀念，她用408炷香燒出上百片白棉布，對照分娩時“幽微、綿延、無止境的疼痛”。

“女性到中年的覺醒與領悟，是緩慢且深刻的。她逐漸開始向內探尋，挖掘自我，創作也隨之發生巨大轉變。她大膽地把為人母之后那些復雜抑郁的情緒放在作品里，把所有感受、經驗乃至困境，淋漓盡致地宣泄出來?！?/p>

“她是只飛翔的小鳥，在夜里抓住光芒。

地獄就是天堂。

那么疲倦的女人，展開她永不折斷的翅膀，自由飛翔。

她在燃燒，夜空隨著火花盛開。

她燃燒了這個夜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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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這個展覽，看到了藝術家們對人性、對未來、對人生、對太空、對自我、對世界的一次次追問和思考。

我們都是星塵，在這樣浩大的宇宙中，我們又把自己放置于何處呢？

在時間的觀照里，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須臾浮游、什么是永恒不朽。

我看到倔強地站在不同處境中的人們，燃燒著璀璨的光輝，就像星辰們組成群星，群星成為星座，星座成為星空，星空成為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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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燃燒的尺度

展廳每天開放的時間為10：30至18：30，18：00觀眾停止入場，周一閉館。

展期：2024.03.06 - 2024.06.30

展覽地址：上海外灘藝術中心 上海市黃浦區四川中路185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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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四川中路185號3次，每次都是春日的晴天。3月6日開幕的當天就去看了，看完后，一直在消化，到了5月中旬，又去看了第二次。于是到了六月，我才能慢慢地寫出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在第三次時，已是暮春最后的時光，陽光很暖，但離開時，我的心里已經下過了一場大雨。

那是恒星燃燒后絢爛的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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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閱讀：

沈奇嵐著作、GLASS Official 、卡爾·薩根著作

《冬牧場》《萬人如海一身藏》《弗里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