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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茗:偉光醫院、療養院是如何創建的?
作為一座有光榮革命傳統的城市,上海紅色基因強大,紅色文化資源豐富,留下了許多紅色革命遺址、遺跡。其中偉光醫院、偉光療養院是重要的涉臺革命遺址,對于構建兩岸共有的紅色記憶、增進兩岸命運共同體意識意義重大。但偉光醫院、偉光療養院究竟是怎么創辦的,大都語焉不詳。近來筆者翻閱上海近代報刊,發現相關記載頗多,遂作一番梳理,鉤沉其史實。
偉光醫院、偉光療養院的創辦人是革命家、臺盟組織創始人李偉光(1897-1954)。他原名李應章,臺灣彰化縣人,出生于一個中醫家庭,畢業于臺北醫科專門學校。因在20世紀20年代領導臺灣農民運動,日本殖民當局有意逮捕,乃于1932年離開臺灣前往廈門,在當地開設醫院,并于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34年11月,廈門地下黨組織遭到破壞,他被迫離開廈門,轉赴上海,改名李偉光。

李偉光
1935年2月9日,上海的《新聞報》刊登《李偉光醫師在滬設立醫院》的報道,說李偉光是日本帝國大學醫學士,專攻醫學20年,能夠融會中西,醫術高明。留學回國后,他就在廈門創辦小兒科醫院,數年之間,活人無算。這次來上海,在南京路勞合路太和大樓504號設立育英小兒科醫院,出其所學,一定能造福大量人群。可見為了在上海立足,李偉光有意隱瞞身份,編造了人生經歷;他至遲在1935年2月9日已經開辦了醫院,所辦醫院為小兒科醫院,名為育英。隨后他頻頻在上海的各大報紙上刊登個人及醫院廣告。
根據其《自述》,育英小兒科醫院開張后,因所處英租界是商業區,看病的人并不多??紤]到法租界是住宅區,比較適合開醫院,他于1935年底將診所遷到法租界霞飛路(今淮海中路)康綏公寓。因為當時上海吸鴉片煙的人很多,煙毒是中華民族的一大毒害,他認為搞戒煙醫療也是愛國之道,于是著手研究戒煙藥品,到1937年1月研究成功,開始做戒煙醫療。因康綏公寓診所不敷所用,遂搬到霞飛路(今淮海中路)四明里21號,開設了偉光醫院。這就是“偉光醫院”的由來。
李偉光自述創辦偉光醫院的過程,在當時的報紙上也可以得到驗證。1937年1月19日,《申報》刊登《李偉光醫師發明特效戒煙藥》,說:“留日醫學士、兒科專家李偉光醫師,在滬創辦偉光醫院已歷三年,專長兒科外,兼理內科,論癥準確,深得各界人士信仰。近發明一種戒煙藥,名曰Neo Antitoxin“安抵毒盡”注射劑,功效奇驗,無論新舊重癮,一經注射該藥,均可于四日內完全戒除斷根。此項藥劑,為李醫師經十余年之苦心研究,用最新科學方法及內分泌制劑配合而成,功效神速,藥性和平,毫無刺激及其他副作用。凡用該藥戒治,既無酩酊若醉之異狀,又無昏迷不省之危險,故受戒者絕無絲毫痛苦,且可照常辦事。此種戒煙法,誠醫學上之一大發明。李醫師診所原在霞飛路康綏公寓,因該處地址不敷應用,現已遷移至同路呂班路口四明里21號云。”

偉光醫院的廣告
隨后,李偉光不斷改進戒煙藥的質量,開發新產品,如發明“新安抵毒盡”,專供老年及病弱者戒煙戒毒之用。同時在報紙上頻繁做廣告,并加大宣傳報道力度,如《李偉光之醫績》稱其最近發明的戒煙藥安抵毒盡注射劑,“功效奇驗,無論新舊重癮,可擔保四天戒除斷根,毫無痛苦。聞此項藥劑,李醫師費十余年之心血,日夜研究,用最新科學方法及內分泌制(劑)配合而成。自此種藥劑成功后,為人戒除煙癮者數已百計,當茲政府嚴令戒毒之時,特為介紹于社會,俾患有毒癮者,問津有自,脫離苦?!?,《李偉光醫師之新貢獻》進一步介紹說:“該藥為靜脈注射劑,功效特著,藥力和平,而吸收容易,毫無反應,又能寓戒煙戒毒于滋補,非以麻醉或以毒攻毒之其他藥品所可同日而語。據李醫師云,該藥系一種強壯劑,功能恢復中煙毒者之正常狀態,及復元其生理機能,而將煙毒除盡,誠戒煙劑中之圣品也。”

偉光醫院的廣告
《大美晚報》更將李偉光的學歷提高為醫學博士,連續刊發《偉光醫院 黑籍之救星 病家之津筏》《偉光醫院 為病家服務 為染有煙毒者解除痛苦》《有嗜好者欲解除痛苦 可到霞飛路四明里偉光醫院》這樣的文章,將李偉光發明的戒煙藥正式定名為“安抵毒凈”,大力推薦該產品為“最新發明之化學制劑,能使體內所積煙毒,迅速排除,根本肅清”。還舉一個病例為證,說猶太人開根染毒12年之久,每天須注射十五元之大量海洛因,曾在各外國醫院戒除十余次未成功,來偉光醫院注射“安抵毒凈”戒毒,僅一星期即戒絕出院,身體十分舒適,由此可見“該院于戒煙戒毒確有特長,實為黑籍之救星也”。
也許是連篇累牘的報道和廣告效應起作用,偉光醫院的醫務逐漸繁忙起來,效益得到提高,經濟狀況大為改觀,于是李偉光擴大醫院規模,于1941年在勞利育路添辟療養院。《申報》對此作了兩次報道。一次是7月18日,題為《偉光療養院概況 花木扶疏空氣新 療養戒煙兩相宜》:
霞飛路呂班路口四明里廿一號之偉光醫院,采用該院李偉光醫學博士之空前榮譽發明,戒煙特效藥“安抵毒凈”,戒除鴉片、嗎啡、海洛因等癮毒,確有四天戒絕,七天出院之功,且絕對不酩酊,不昏迷,安全王道,毫無痛苦。歷年以來,治愈患者無算,故深得社會信仰,公認為戒煙權威。且該院不僅擅長戒煙,尤注重于療養。其療養院設立于福開森路口勞利育路120號,地點幽靜,環境優美,建筑悉為新式,布置雅麗之至。至于看護周到,飲食衛生,尤為特色,故不僅宜于戒煙,即療養逭暑,亦均為無上勝地云。
另一次是8月8日,題為《偉光療養院印象記》。這兩篇文章署名均為錚,應是同一個人所作,內容基本差不多,但寫法有所不同。這篇是從第一人稱的角度切入,說偉光醫院自用“安抵毒凈”戒煙戒毒以來,求戒者踵接。該院為擴大服務,適應社會需要起見,特斥巨資,添辟療養院于勞利育路。“筆者昨往參觀,始知名不虛傳,該院洵有其迥不可及之處也。偉光療養院位于勞利育路口120號,地點幽靜,環境優美,院中花木扶疏,空氣清新,建筑悉為新式,布置雅麗之至。至于看護周到,飲食衛生,尤為特色?!?/p>
李偉光后人回憶說偉光醫院、療養院開辦后,李偉光與中共上海地下黨接上組織關系,醫院成為黨的秘密機關之一,先后為許多革命同志治過病,并在醫院三樓后房開設住處,掩護曹荻秋、吳成方等黨的高級干部從事革命工作。李偉光還一起參與編印抗日救亡宣傳刊物,募捐為新四軍提供藥品和經費等??箲饎倮?,臺灣光復,李偉光一方面成立臺灣旅滬同鄉會,幫助許多臺灣同胞回臺,另一方面參加臺灣建黨工作,將醫院設為臺灣地下黨的聯絡站,接待了謝雪紅、楊克煌、吳克泰等臺灣革命人士??梢姡瑐ス忉t院、療養院在對黨、對臺工作方面都起過一定的作用,是上海不多見的涉臺革命遺址。
如今偉光醫院建筑物已不存在,原址變成香黛廣場綠地;偉光醫療院舊址尚在,為今泰安路84號,很有必要在此二地掛牌,進行宣教、展陳等活動,打造上海涉臺紅色文化高地,以傳承紅色基因,賡續紅色血脈,激發強大精神力量,增進兩岸同胞的感情交流和心靈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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