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充滿溫情、悲情，又極具夢想色彩的故事，張?zhí)m的創(chuàng)業(yè)極富代表性。

從 1989 年她決定到加拿大留洋打工掙第一桶金起，到 1991 年在東四的一個糧店開起“阿蘭酒家”，到 2000 年創(chuàng)立“俏江南”，再到 2008 年北京奧運會、2010 年上海世博會承辦大型國際盛會的餐飲任務(wù)，她用了極短的時間把自己和企業(yè)推向極致。從提出要做中國餐飲業(yè)的路易·威登，到2015 年敗走香港 IPO，張?zhí)m用二十五年的時間走完了中國第一代創(chuàng)業(yè)家走過的所有路徑，完整而快速，也最精彩地畫完了一個圓。

張?zhí)m自小聰慧，特殊的時代環(huán)境和家庭遭遇又培養(yǎng)了她的勇敢和堅韌。才十幾歲，她就用自己的膽氣和智慧，懇求同學的父親，將身患重病的母親，還有繼父、弟弟和自己一家人從湖北調(diào)回北京，第一次改變了命運的走向。

按部就班上大學，結(jié)婚生子，張?zhí)m那顆不安分的心又開始躍躍欲試。上有生病的母親，下有一天天長大的幼子，張?zhí)m想要給他們更好的條件，但丈夫卻是一個善良而安于現(xiàn)狀的人，張?zhí)m便決定自己放手一搏。

在跟遠在加拿大的舅舅取得聯(lián)系后，她選擇了出國打工。打工的日子是無比艱辛的，張?zhí)m在餐館里每天扛凍牛肉，半扇大概有80 公斤。她有從小苦出來的好身板，更有趕快掙上錢讓家人過好日子的信念，什么苦都能吃。她一咬牙，每天扛 20 片，就這么扛了下來。她沒日沒夜、全年無休地干，苦活累活、粗活細活都一把拿了下來，最高紀錄曾一天打六份工。兩年，她攢足了自己當初定下的目標——兩萬美金。她準備回國，也想兒子了。

恰在此時，她的移民指標下來了，美國和加拿大的親戚都力勸她不要回去了，還邀她到美國參加圣誕狂歡，希望能用發(fā)達國家的繁華和富庶打動她，留下她。張?zhí)m思量了很久，她惦記國內(nèi)的親人，也怕自己動搖，不僅拒絕了移民指標，連圣誕狂歡也一并拒絕了，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1991 年 12 月 22 日，張?zhí)m再次落地北京。

張?zhí)m用九年時間打造了“阿蘭”這個品牌。這九年間，她完成了原始積累，包括資金、經(jīng)驗、文化的積累。到 1999 年，她開始莫名有了一種緊迫感、壓力感。人生邁入四十大關(guān)，尤其是作為一名女性，她更加覺得時不我待。人至不惑，精力、閱歷正處于巔峰狀態(tài)，她在知識結(jié)構(gòu)、眼界視野、品牌意識等方方面面都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成熟度和高度。

要與時間賽跑，張?zhí)m想把時間“搶”到自己手中。她隱隱約約覺得，到了產(chǎn)生理念的時候了，到了應(yīng)該做一個中國品牌，走向世界的時候了，到了自己代表中國餐飲開創(chuàng)一點什么的時候了。

張?zhí)m創(chuàng)業(yè)時，弟弟義無反顧地來幫忙。當時他已經(jīng)考上東方歌舞團，成為了一名國標舞演員。她的弟弟一表人才，又高又帥，已在團里嶄露頭角。但因為姐姐需要，他毫不猶豫地辭了職，做起了阿蘭酒家財務(wù)大管家。正因為有他在大后方扎穩(wěn)陣腳，張?zhí)m才能毫無顧忌地在前方?jīng)_殺。她和弟弟訂了一個五年之約：五年后，她支持弟弟去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

但人生就是這樣，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1999 年的春夏之交，張?zhí)m報了一個歐洲旅行團，去看望在法國留學的兒子汪小菲。正值汪小菲的暑假，母子二人趁這難得的機會團聚一下。半個月后，母子先后回了北京。汪小菲到北京當天就約了舅舅見面，要把在法國給他買的皮鞋送過去，他知道舅舅愛美。舅舅說，正逢開工資的日子，太忙，過兩天再說。

誰知道，上天沒有再給“這兩天”。當天晚上對完賬已到夜里 11 點，張?zhí)m的弟弟像往常一樣回了家，樓道里的燈沒有像往常一樣亮著。同行的同事想送他回去，他說：“不礙事，估計是淘氣小孩用彈弓把燈崩了?！彼虬l(fā)同事回家去。

誰知道燈是一群犯罪分子故意弄壞的。他們把張?zhí)m的弟弟堵在樓道里，見他身上沒錢，便起了急。更為要命的是，張?zhí)m的弟弟仗著此前喜歡李小龍，練過幾手拳腳，奮起反抗……本意求財?shù)拇跬揭不帕耍瑲埲痰叵铝硕臼?，一?16 刀，張?zhí)m的弟弟倒在血泊里。張?zhí)m瘋了一般沖到醫(yī)院時，弟弟已經(jīng)躺在了冰冷的太平間。

那年早些時候，張?zhí)m陪母親拜佛求簽，一位大師曾說她會有“血光之災(zāi)”，但會有貴人幫她擋過。如果早知道這個“貴人”是弟弟，是弟弟代她去死，她情愿沒有被大師提醒，沒有收下大師當時給她的“平安符”。

她鍥而不舍地追查兇手，感動了公安局的刑警，刑警幫她一直關(guān)注這樁無頭案。半年多后，兇手因為再度犯案落了網(wǎng)。張?zhí)m這才知道：本來兇手的目標是她——北京城里有名的女老板，又經(jīng)常攜帶大量現(xiàn)金。案發(fā)前，他們已經(jīng)踩點很久，張?zhí)m住在哪兒，有幾家店，家里有什么人，鄰居是什么人，每天的作息規(guī)律等，都已經(jīng)摸得一清二楚?？烧斔麄円率謺r，她突然出國看兒子去了。目標突然消失，歹徒們急得不行，這時其中一人出主意說張?zhí)m有個弟弟，在幫她打理生意，身上也應(yīng)該有錢。他們便調(diào)轉(zhuǎn)了目標。

知道了前因后果，張?zhí)m追悔莫及，她不該在那個時候出國，她不該讓弟弟替她擋那 16 刀！

她很長時間走不出來。直到今天，她都不敢看弟弟的照片，甚至不敢去回憶。

弟弟剛走的時候，她像個游魂一樣，每天帶著弟弟的手機去宜家商場，一待就是一天，直到商場打烊——只有那里熙熙攘攘的人氣，才讓她覺得自己不是行尸走肉，才能找尋到一點“人間”的溫暖。手上的餐館也無心料理，不是已經(jīng)賣掉，就是在商談出售。

這么過了半年多，那天，和往常一樣，清早一睜眼張?zhí)m就開車到了宜家，在里面漫無目的地游蕩。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她暫時可以忘記心底的孤獨無助。傍晚時分，她突然發(fā)現(xiàn)弟弟的手機不見了！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立刻沿著剛才走過的路去找，逢人就問，甚至驚動了商場經(jīng)理，直到最后也沒有找到。她痛悔不已，恨自己怎能如此大意，這可是弟弟給她留下的最后一點念想??！

但是說來也奇怪，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她竟然不想再去宜家了，一連數(shù)月都不能擺脫的恐懼和依賴，就在那個清晨奇跡般地離開了她，了無痕跡。

理智和堅定重新回到她身上，她覺得那是弟弟冥冥中對她的暗示。弟弟為了姐姐的事業(yè)，付出了他最美好的青春，甚至生命。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幫自己實現(xiàn)夢想嗎？如果就此消沉下去，又如何告慰弟弟的在天之靈呢？逝者已去，生者仍需前行。也就是在那天，張?zhí)m發(fā)現(xiàn)了讓愛永生的秘訣：繼續(xù)為了夢想前行，弟弟便與她同在。她在心里對弟弟說：陪姐姐一起向前走吧。

張?zhí)m終于從心靈的廢墟中重又站起。

危機是一點點孕育并暴露出來的。

高歌猛進的俏江南在謀求上市，但事不湊巧，先是 2012 年籌備 A 股上市遭遇“10 號文”，對餐飲行業(yè)的機會窗口關(guān)閉；張?zhí)m轉(zhuǎn)而尋求 H 股上市，但因?qū)Νh(huán)境和政策不熟出現(xiàn)了很多始料未及的障礙。急于上市的俏江南此時有點病急亂投醫(yī)，出了不少昏招，包括張?zhí)m放棄了自己的中國公民身份，而后來惹出軒然大波的 CVC 也在此時乘虛而入。

“企業(yè)的掌舵人要跟科學，跟社會的進步、時勢相結(jié)合”，這是張?zhí)m事后冷靜下來的反思?！安皇翘樀臅r候呢，這個時候應(yīng)該沉淀沉淀，等一等”，現(xiàn)在的張?zhí)m，平和從容了很多。但在當時她是“一根筋”，偏不信邪，硬要拱出一片天來，越不順越急，導致了很多動作變形，以至追悔莫及。

張?zhí)m特意在采訪中澄清了俏江南與鼎暉的關(guān)系，并非如外界傳說的那樣是鼎暉做下了局導致俏江南易主，恰恰相反，鼎暉是一家非常負責且有遠見的投資機構(gòu)。這也是張?zhí)m接觸的第一家投資機構(gòu)，創(chuàng)始人王功權(quán)給她留下非常好的印象，之后雙方的合作也很愉快。在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機的時候，鼎暉給了俏江南 11 倍的估值，只稀釋了 10% 的股權(quán)，鼎暉的兩億人民幣讓俏江南在信息系統(tǒng)建設(shè)上突飛猛進，徹底奠定了行業(yè)領(lǐng)先者的地位。

這也給了張?zhí)m錯覺，以為投資人都是看長遠利益的，國際上的大基金更會如此。但后來的事實讓她知道，“門口的野蠻人”并非傳說，而資本的貪婪面目，會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赤裸裸呈現(xiàn)。

張?zhí)m是急于引入資本的。與鼎暉的合作讓她嘗到了甜頭，而且唯有資本才能實現(xiàn)她的夢想：引入先進的管理經(jīng)驗和專業(yè)人才；整合上下游環(huán)節(jié)，確保食品安全；成立專項基金，使那些國寶級老廚師的技藝得以傳承。這些，都需要錢。也必須依靠資本，才能進一步支撐俏江南的國際化之路，真正成為“餐飲界的 LV”。

而命運就在這里開始轉(zhuǎn)彎。

為了在港股上市，張?zhí)m必須轉(zhuǎn)換身份，成為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圣基茨共和國”公民。1991 年即放棄了入籍加拿大機會的張?zhí)m此時要選擇成為一個“外國人”，這聽起來既像一個笑話，也是一個寓言。張?zhí)m糾結(jié)了整整三個月，才懷著極其復雜的心情去派出所和外交部辦理手續(xù)，把中國國籍注銷得干干凈凈。為此，她傷心地大哭了一場。

不巧的是，此時張?zhí)m與某人發(fā)生了房產(chǎn)戶籍糾紛，戶籍注銷一事被曝光，媒體獲知后更是被多次放大，上綱上線。她從光鮮的知名企業(yè)家一落而成為過街老鼠，操守被懷疑，也嚴重影響了即將上市的俏江南的聲譽。

直到 2016 年 11 月 19 日，事情已經(jīng)接近塵埃落定，還張?zhí)m以清白的《俏江南對賭協(xié)議子虛烏有，〈新財富〉隔空致歉張?zhí)m》的文章才算為此事定論。但無論對俏江南還是張?zhí)m來說，都顯得為時已晚。雖然洗脫了惡名，但俏江南上市和升級的最佳時機，都已過去。

費了這么大的勁，如果俏江南能夠順利上市，付出點代價也是值得的。戶籍風波雖然沸沸揚揚，但張?zhí)m相信清者自清，她很“軸”地把香港上市的流程又都走了一遍，包括嚴格的財務(wù)審計和各種苛刻考核，加上巨額的律師費，俏江南終于在 2012 年 6 月通過香港的上市聆訊。

但時不湊巧，正逢全球股災(zāi)，各個投資機構(gòu)都在過緊日子，出手十分謹慎。俏江南的上市可以說是叫好不叫座，其明星效應(yīng)毋庸置疑——張?zhí)m所到之處都受到了熱烈歡迎，甚至像對待明星一樣要求合影和簽名，但一談及真金白銀的投資，大家都謹言慎行。

那段時間張?zhí)m在世界各地見了一百多家基金，包括黑石、高盛等有名的投資機構(gòu)見了一個遍，但都沒有下文。她開始變得焦躁和懷疑起來。

CVC 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2012 年 3 月雙方見面，CVC 這樣分析當下的情況：若逆市而上，企業(yè)估值過低，很難做大。不如先停止上市，讓 CVC 成為俏江南真正的股東，過兩年借助他們的歐洲餐飲管理團隊，引進先進經(jīng)驗，幫助企業(yè)實現(xiàn)海外拓展。他們所描繪的一切，既是張?zhí)m的夢想，也是她的短板。在香港上市遇冷后，張?zhí)m又想起了 CVC 的建議，CVC 也報以極大熱情。盡職調(diào)查報告完成以后，2013 年 8 月 10 日，張?zhí)m與 CVC 簽署了由他們準備的收購協(xié)議。這在當時看起來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但最后又成了一個羅生門——從張?zhí)m和 CVC 兩個視角看去，事件呈現(xiàn)完全不同的樣貌。

也許是處心積慮，也許只是事情在無意間一步步地滑向了不可收拾，總之蜜月期過去，俏江南和 CVC 的合作并不如人意。CVC 也許低估了實業(yè)的難度和回報周期，急于想從這只下金蛋的母雞身上變現(xiàn)，也許是對大陸的商業(yè)環(huán)境和餐飲業(yè)均不熟悉做出了誤判，總之它給出的策略與張?zhí)m的想法背道而馳。

而當張?zhí)m準備運用法律武器維權(quán)時，卻發(fā)現(xiàn)合同都是按照香港法律擬定的，她覺得似有不對勁，又說不出所以然。而她帶去的大陸律師顯然也對此相當陌生，無法勝任回擊的任務(wù)。

回憶及此，張?zhí)m特意提出了一點，希望后來者能夠從她身上吸取教訓：第一代創(chuàng)業(yè)者多見的“儉省”害了她——這可能是那個時代的人的通病，賺錢不容易，又經(jīng)歷過物質(zhì)匱乏時期，下意識地想要“性價比”，所以律師事務(wù)所沒有選用國際上有名的，而是用的國內(nèi)的大律師事務(wù)所。豈不知國內(nèi)的律師事務(wù)所雖然熟知國內(nèi)的法律，對香港法律和國際上的通行規(guī)則還是大有欠缺，直接導致很多盲點的出現(xiàn)，后期受制于人不足為怪。而且，她作為女性創(chuàng)業(yè)者，不自覺地有完美主義傾向，總希望把準備工作做得十全十美再上市，哪知道時間不等人，在追求完美的過程中卻錯過了最好的窗口期，這也是她痛定思痛后的結(jié)論。

后面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博弈之后的結(jié)果是：俏江南向 CVC 出售82.7% 的股權(quán)，剩余股權(quán)由張?zhí)m持股 13.8%，員工持股 3.5%，張?zhí)m留任董事長。但之后很快，張?zhí)m的職位被一個臺灣人替代。

離開了張?zhí)m的俏江南并沒有如以往一般平穩(wěn)運行并持續(xù)高增長，而是團隊動蕩，人心不穩(wěn)。資方與員工間的矛盾不斷積累、升級，直鬧到報警，最后雙方對簿公堂。聞風而動的媒體又推波助瀾，“張?zhí)m凈身出戶、資產(chǎn)全部凍結(jié)”的大字標題在各大網(wǎng)站上刷屏。

張?zhí)m痛不欲生，內(nèi)心深處最痛的點被觸到了。雖然一度行事高調(diào)、張揚，但張?zhí)m希望人們心目中的她是遵紀守法、積極正派的，這也是她窮盡一生來維護的形象。即使像改換國籍這樣的事引發(fā)了軒然大波，至少自己問心無愧，只是為了企業(yè)發(fā)展不得已而為之，并沒有摻雜私心雜念；但突然有一天資產(chǎn)被莫名其妙地凍結(jié)，且不說世人如何猜疑，她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么？

樂觀的張?zhí)m想到了死，兩周內(nèi)暴瘦了十六斤，每天都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而兩片安眠藥只能維持兩小時，又在巨大的惶恐中驚醒。她不敢見人，不想見人。有那么兩三天，她想到了母親過去的那些老同事，在“文革”中今天張阿姨上吊了，明天李阿姨跳樓了。張?zhí)m忽然間理解了她們，她深刻體會到了生無可戀的意味，那不叫輕生，該叫解脫。

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兩年多，張?zhí)m說起的時候還難免有點哽咽，但情緒基本正常，敘述也是流暢的。正如她兒子說的：媽媽這兩年變了很多，不再那么較勁了，也開始學著對自己好了。減了肥，身體更健康了，心態(tài)也放松了很多。這是他想要的媽媽。

但我們依然能從張?zhí)m的話語和眼睛里讀到不甘。

世人認為俏江南已經(jīng)不屬于她，張?zhí)m的時代已經(jīng)落幕。張?zhí)m也承認：“人生不可能永遠在高處，不可能永遠在舞臺上，要謝幕謝得精彩，讓人家掌聲不斷，這是最重要的?！钡终f：“我覺得掌聲中我還會返回這舞臺，用最短的時間演奏一曲最精彩的樂章?！?/p>

人們說，性格即命運。張?zhí)m的性格，讓她從來不安于平庸的生活，也勇于為了想要的東西去戰(zhàn)斗，并由此書寫了中國當代商業(yè)史上不可抹殺的一筆。

可以稱為幸運的是，她占有了這個時代最為精彩的一段，登上了時代的高速列車，而她獨特的經(jīng)歷、家世和性格，以及性格中的乖張、強勢和不服輸，又為這段人生經(jīng)歷增加了調(diào)料，讓她成為時代舞臺上格外奪目的一個，讓她的人生看起來熠熠生輝、與眾不同。

所以，令人遺憾的是，她登上了這座舞臺，但又過早地走完了，過早地謝幕。當大戲終結(jié)時，她的故事、她所代表的那個群體，以及他們身上可以考量的價值，依然值得人們長久地去思考、去回味。而張?zhí)m本人，無疑是過去四十年群星燦爛的群體中不可忽視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