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夢幻搖搖車:可愛、丑陋、廉價,卻有種莫名的吸引力

搖搖車,一個簡單的投幣式電動搖擺機。在超市、便利店、小區門口都很容易見到,尤其在城鄉結合部更是到處都有。即使沒有專門留意,也一定在路過的時候聽到過搖搖車里那些熟悉的童謠。
對任釗來說,這些形象粗糙的搖搖車有種莫名的吸引力。他曾經路過一個村子,三個喜羊羊的搖搖車因為使用時間太長,表面斑斑駁駁,像大理石的裂紋,乍一看有點古典雕塑的感覺。“那種殘破感、很多時間的遺跡在這樣很廉價的東西上很快速地就閃現了。”


藝術家
- 集可愛、丑陋、廉價于一身 -
Local本地:你有很多關于搖搖車的創作,這個靈感來源是什么?
任釗:當時我住在商業街附近,那有好多搖搖車。每天從那經過就聽到:爸爸的爸爸叫爺爺……聲音特別大,當時就很吸引我。搖搖車上下的晃動其實就是一種對平衡的把握,人在很多時候就是一種平衡把握,我覺得我很難做到,后來自己還在想,搖搖車的正常狀態就應該是這樣的,不是平的。但在當時就是覺得很多事情都應該是很平的,很規范的。



Local本地:你是從小就喜歡搖搖車嗎?平時會專門留意嗎?
任釗:小時候有印象玩過上下擺動的玩具,不是現在的電動搖搖車,是下面有彈簧那種。那時覺得在搖搖晃晃的過程中對自己的身體是一種感知,一上一下的我感覺和搖搖車產生了特別明顯的互動,發現原來我的身體是這樣的,就更熟悉它了。
如果它是在商場里面做的特別漂亮精致,我就很難提起興趣,那種長的有點跑形、有點丑又有點可愛的看著就停不下來了,非常喜歡。




我發現我很喜歡玩具這些東西,比如所有帶輪子的。但又比較羞于告訴別人。畢竟對于我現在接近三十歲的年齡,總覺得有點尷尬。后來跟一些朋友聊天,他們說也有點這種感覺,我就覺得好像沒那么尷尬了。
- 我希望把以前習慣的東西都打破一下 -
Local本地:你的創作感覺是有明顯的階段性的,記得你有一幅畫里用光盤做了兩個輪子?
任釗:對,我厭煩之前畫的東西時,就盡量想脫離,貼光盤就是我脫離的一個開始。我盡量不用以前的既有方法,但是我最早做出來的畫的基底其實還是以前的方法。我覺得畫得不行,就把它燒了。燒了個洞,感覺上板子也難看,我就搽些水,做點拼貼。然后又有點膠帶,我就把膠帶也貼上去了。

夢幻搖搖車 紙本水墨(51×138cm×5cm)×2 2017

當時是對搖搖車的一個圖解,光盤和在播放的“爸爸的爸爸叫爺爺”有某種聯系,我就貼了。除了那張其實還做過其他的,反正手上現有的材料,有的我就往上扔唄。我以前用顏料畫是因為我們總在講水墨,我就盡量不用墨,我用朱砂,我們潛意識里還會把它當墨看。后來畫著畫著,覺得自己老用顏色,就又開始用墨。后來我發現墨里面最重要的是膠,膠壞了這個墨就壞了,或者用起來感覺完全不一樣,成宿墨了。那會兒我就想,那我要是畫透明的墨呢?只用膠就行了,應該也能成吧。有光盤的那張上面有很多膠寫的字,似有若無的那種。后來用膠的時候,我把膠里的一些東西改變了。我還是希望把以前習慣的東西都打破一下,試著做點東西。


Local本地:在那種不確定的創作過程中,有沒有特別有趣的?
任釗:我們院子有一只土狗,特別謹慎。當時畫畫我在塑料布上倒了很多墨,我想把它引誘到畫上來,沒想到它一直繞著那個畫走。但那個狗狗比較喜歡我老婆,看到她拿著龜糧上去以后才跟著上去了。然后它很興奮,就開始在畫上跑了。那一刻我覺得這個事情還是比較有意思的。狗在畫上的時候,我預先希望它往這邊走,希望它有個大概的活動范圍,最后出來都不是。它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走,爪子還會把紙戳破,感覺挺好玩的。
- 我們小時候春游就去爬火山 -
Local本地:小時候有什么獨特的經歷?
任釗:小時候家住在火山對面,總想進山口下面去看,但它沒有洞,就跟個土山一樣。以前上面是個氣象站,每次上去的時候氣象站不讓進,我們就在旁邊轉轉跑跑就走了,后來氣象站拆了,變成一個廟,重新修了一個塔,而且好多旅游的小地方都愛插那種彩旗,上山一路兩邊都是彩旗,紅的綠的紫的,感覺就不太一樣了。小時候每次去那條路上我都會想啥時候能爬上去,因為爸媽天天說這火山以前噴發過,還是想感覺一下嘛。另外我們春游就去爬火山。


Local本地:對那時的生活還有什么記憶?
任釗:很小的時候我在我舅家待了好多年,從他家到學校中間是個蓮花池,一個荷塘,荷塘中間有條小路,那時候我就發現我走小路想跳荷塘,但是我當時膽小,老人老說那個泥會把你吸下去的,你就上不來了,沒人救你,我就不敢跳。小時候把蓮藕挖出來水里一涮就吃,特好吃,吃到根上發苦,脆脆的很。蓮花池旁邊是個大垃圾堆,我們老在那撿煙盒疊元寶,我不會打就老輸,所以每次都多撿點。

Local本地:現在發生了哪些變化呢?
任釗:現在蓮花池填平了,改造成了蓮湖公園,啥都沒了,鋪成了瓷磚一塊一塊的,然后做了一個人工湖,感覺挺不舒服的。我舅家就是以前干農活那地方,推土機在土路上過,小時候老幻想那是裝甲車過去的感覺,現在都變成柏油路了,土房全部都拆了。變成一個吃夜市的地方,好多飯店,大家吃飯都往那跑,我舅他們都搬走了。
我家也搬了。我們村子以前是土路,有好多樹很好玩,現在整個地勢都被挖低了。小時候住土房就住炕,炕沒了以后就成磚房,現在又升級了,都變成了四五層。差不多十年多時間,我們本來處于城鄉的邊界地帶,很快就變成一個城中村了。
生活方式還是有變,現在一出村口對面就是超大型超市,很少在村里等著人家來叫賣了,地也沒有了。但是總體感覺我對他的印象沒變,“都25了,這娃咋還沒結婚?”這些都沒變。
Local本地:第一次見你,感覺像是一個說唱歌手。
任釗:我都是聽龐麥郎,我好喜歡他。他離我們太近了,他生活的那種屌絲心態,類似于他去城鄉結合部去干一些事情,得到一些東西,有點像我這兩天看武俠,其實都是屁民的那種吹吹就沒了,但是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個體又很豐富。
我聽那些歌覺得特別近,好多事我以前也那么干。以前我也穿滑板鞋比如民營的那種鞋底是硬的,走起來哐哐哐響;另外我以前也喜歡邁克爾·杰克遜,因為我上高中之前接受信息的渠道很窄,比如說我喜歡邁克爾·杰克遜,或者我看到覺得特別酷的,拿到班上會有一半人都喜歡他,就是大家都有個新鮮東西。

Local本地:你對自己熟悉的感覺似乎特別敏感?
任釗:對,這個我發現是我生活里帶的,天生的。現在我走在街上,如果看到有一個東西帶有一點那種城鄉結合部的氣息,我就很興奮。我走到村子,看到路邊有個爛沙發,旁邊是地,我就覺得那個東西很有味兒。我很確定平時有人在這坐一會,休息一會再走。我就覺得這個就是我的生活,但是有些人喜歡有些人不喜歡。

任釗
1989年生于山西。
2013年畢業于西安美術學院國畫系,獲碩士學位。現居住工作于西安。















版權聲明
文字及圖片由作者授權 Local本地 編輯整理發布,如需轉載請聯系本公眾號(xianbendi)。
投稿郵箱
xianbendi@163.com
???????
本文為澎湃號作者或機構在澎湃新聞上傳并發布,僅代表該作者或機構觀點,不代表澎湃新聞的觀點或立場,澎湃新聞僅提供信息發布平臺。申請澎湃號請用電腦訪問http://renzheng.thepaper.cn。





- 報料熱線: 021-962866
- 報料郵箱: news@thepaper.cn
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許可證:31120170006
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滬B2-2017116
? 2014-2025 上海東方報業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