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1日，在奧地利維也納，國際原子能機構總干事格羅西（前左）出席國際原子能機構理事會特別會議。 新華社記者 賀燦鈴 攝

近日，扎波羅熱核電站遭到多次襲擊。4月11日，國際原子能機構在維也納總部召開機構理事會緊急會議，討論近期扎波羅熱核電站遭襲事件。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總干事格羅西表示，無論幕后黑手是誰，他們都是在玩火。

據該機構4月15日發布在聯合國官網的消息稱，4月7日，發生了直接針對扎波羅熱核電站的襲擊。自2022年11月以來，這種情況尚屬首次。

根據原子能機構的建議，扎波羅熱核電站最后一個處于熱停堆狀態的反應堆機組于當地時間4月13日轉為冷停堆。目前，扎波羅熱核電站的所有6個機組均處于“冷停堆”狀態。但即便如此，格羅西依然警告稱，該核電站發生重大核事故的風險仍切實存在。

格羅西強調，兩年多的戰爭給核電站的核安全造成了沉重的壓力，原子能機構有關核安全和安保的七大支柱全都受到了損害。過去十天以來，扎波羅熱核電站不斷遭受襲擊，這使其核安全與安保面臨的風險發生實質性變化。他再次強調，這些魯莽的襲擊必須立即停止。

據《華爾街日報》4月15日報道，據知情人士，格羅西上個月前往俄羅斯度假勝地索契與普京和俄羅斯國家原子能公司負責人會面時，曾詢問該核電站是否會重啟。普京給出肯定答復。

俄羅斯官員未詳細說明計劃或時間表。報道指出，重啟扎波羅熱核電站的反應堆對俄羅斯來說是一項技術挑戰，也是一個具有象征意義的里程碑，將使俄羅斯對這座核電站的掌控正常化。

時隔一年半再度發生直接襲擊，開創“危險先例”

據新華社報道，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4月7日表示，據在扎波羅熱核電站的機構專家證實，該核電站當天遭無人機襲擊導致其6號機組受損，但未對核電站安全造成威脅。8日，扎波羅熱核電站在社交平臺上發布消息說，一架無人機當天在核電站上空被擊落，核電站安全未受到威脅。

駐扎在扎波羅熱核電站的國際原子能機構專家9日11時05分聽到一陣槍聲和隨后而來的巨大爆炸聲。核電站之后證實，一架無人機在核電站培訓中心的樓頂上爆炸，該中心擁有世界上唯一的全尺寸核反應堆模擬器。機構專家在爆炸發生后曾要求第一時間進入培訓中心大樓評估現場情況，但被告知因軍事安全形勢不能進入。

扎波羅熱核電站直接遭受襲擊，自2022年11月以來，這種情況尚屬首次。該核電站是歐洲最大的核電站之一。戰前，扎波羅熱核電站的六座核反應堆為烏克蘭提供了約27%的電力。2022年3月，扎波羅熱核電站被俄軍控制。在持續燃燒超過兩年的戰火之下，該核電站多次遭到襲擊，而俄烏兩國則相互指責對方為襲擊的發起者。

2022年9月，由于頻繁遭襲，扎波羅熱核電站最后一條與外部電網連接的線路無法繼續工作。此后，核電站繼續通過備用線路向電網供電。烏克蘭國家核電公司當地時間9月11日宣布，扎波羅熱核電站已完全停運。

近兩年來，盡管扎波羅熱核電站處于停運狀態，不再生產電力，但仍儲存有大量核燃料，需要確保其安全。2022年9月起，國際原子能機構專家開始駐站工作，監測和評估核電站的運行安全和實體安全。

2022年11月，扎波羅熱核電站曾遭到猛烈炮擊，至少遭到12枚導彈襲擊，其中6枚落入反應堆冷卻池，2枚落入核廢料干燥存儲區，核電站外部供電一度被切斷。對于襲擊者的身份，俄烏兩國仍然各執一詞。

此后，由于扎波羅熱處于沖突前線，國際原子能機構駐站專家曾多次表示，聽到核電站附近有爆炸聲傳來。而在今年4月，自2022年11月扎波羅熱核電站遭到炮擊后，再度發生了針對核電站的直接襲擊。

4月15日，格羅西在向安理會通報相關情況時表示，IAEA工作組對遭受直接打擊的6號機組反應堆安全殼穹頂頂端進行了檢查。盡管襲擊只對建筑結構造成了表面上的破壞，但這仍開創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先例，即成功命中了反應堆安全殼。

據格羅西介紹，另有兩次襲擊發生在主反應堆建筑附近，造成至少一人受傷。核電站還告知原子能機構的派駐專家，其氧氣和氮氣生產設施也遭到一次無人機襲擊，而場址外圍的培訓中心則遭到兩次襲擊；另有報告稱，還有一架無人機在6號機組渦輪大廳建筑上方被擊落。

戰火下的核安全

盡管近期的襲擊沒有導致輻射事故，但格羅西警告稱，扎波羅熱核電站面臨的風險仍然顯著提升。他表示，在自己于去年提出的保障扎波羅熱核電站安全五項原則中，首要原則即為“不得對核電站進行任何形式的攻擊，特別是不得針對反應堆、乏燃料儲存設備、其他關鍵基礎設施以及工作人員”。然而，該原則近來不斷遭到破壞。

格羅西表示，此前數月當中，在扎波羅熱核電站周圍以及附近的埃內爾霍達爾鎮，無人機入侵事件已經有所增加。而目前，核電站只能依靠兩條外部輸電線路供電。在過去的一年里，核電站曾至少四度只剩下一條外部電力供應線路，持續時間最長達到了四個月。

格羅西坦言，兩年多的戰爭給核電站的核安全造成了沉重的壓力，原子能機構有關核安全和安保的七大支柱全都受到了損害。為此，他強調，除了繼續密切跟蹤扎波羅熱核電站的運行狀態以外，原子能機構的工作組還需要及時獲得準入，以衡量核電站的整體狀況，并評估核電站處在戰區超過26個月對其核安全所積累的影響。

除去前線戰火帶來的直接威脅外，今年2月，國際原子能機構還曾對扎波羅熱核電站工作人員減少表示擔憂。

自俄羅斯于2022年3月控制扎波羅熱核電站以來，許多烏克蘭員工已經離開。目前，扎波羅熱核電站由俄羅斯國家原子能公司（Rosatom）和俄羅斯核監管機構（Rostekhnadzor）管理。

國際原子能機構今年2月表示，烏克蘭國家核電公司（Energoatom）的員工已不被允許進入核電站。此前，部分烏克蘭國家核電公司（Energoatom）的員工與俄羅斯國家原子能公司簽訂了合同，并最終加入了俄羅斯國籍。目前，扎波羅熱核電站的相關工作由他們與俄羅斯派往扎波羅熱核電站的人員共同完成。

2024年2月，在即將于戰火中第四次到訪扎波羅熱核電站前，格羅西對核電站工作人員減少的情況表示關切。據他介紹，國際原子能機構專家獲悉，目前扎波羅熱核電站有4500名工作人員，而在俄烏沖突爆發前，約有11500名工作人員在扎波羅熱工作。

就普京3月表達的重啟核電站意愿，《華爾街日報》采訪的許多曾在該核電站工作過的人士表示，他們懷疑俄羅斯是否有足夠的技術人員來安全或成功地完成這一任務。

“無人機可能來自任何方向”

自俄羅斯控制扎波羅熱核電站以來，俄烏雙方不斷指責對方計劃炮擊該核電站與周邊地區，置民眾安危與國際安全于不顧。針對近期對扎波羅熱核電站的無人機襲擊，俄烏兩國再度陷入“口水戰”之中，指責襲擊由對方發起。

俄羅斯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4月8日表示，烏克蘭武裝力量對扎波羅熱核電站的襲擊是“非常危險的挑釁行為”，從長遠來看“將引發非常糟糕的負面影響”。他還稱，不幸的是，“基輔政權將繼續恐怖活動”。

烏克蘭反虛假信息中心主任安德烈·科瓦連科（Andriy Kovalenko）則表示，俄羅斯正在加強“挑釁和造假活動”。他稱，俄羅斯正在“用無人機攻擊核電站”，同時“假裝對核電站和核安全的威脅來自烏克蘭”。

15日，俄烏雙方代表在聯合國安理會上仍在相互指責。烏克蘭常駐聯合國代表基斯利茨亞表示，將核電站完全交還烏克蘭控制是核安全的唯一保障，同時呼吁烏合作伙伴加大對俄羅斯的壓力，包括對俄原子能部門實施制裁。此外，美國常駐聯合國副代表羅伯特·伍德在談到最近發生的扎波羅熱核電站遇襲事件時稱，“俄羅斯是最近事件的根源。”

而俄羅斯常駐聯合國代表涅邊賈則表示，在其西方支持者的縱容下，烏克蘭正在有計劃地對扎波羅熱及其周邊地區進行“不負責任和魯莽”的攻擊。

涅邊賈說：“我們的西方同事在自己都沒發現的情況下以最后通牒的形式發表了意見。俄羅斯交出對扎波羅熱核電站的控制權，然后核電站就不會再遭到炮擊——這樣一來，他們不僅毫無隱瞞地說出了澤連斯基政權（就是幕后黑手），而且實際上承認自己是這些不負責任的襲擊事件的同謀。”

對于誰是針對扎波羅熱核電站直接襲擊的實施者，格羅西的表態相當謹慎。他表示，扎波羅熱核電站中沒有重型武器。近期針對扎波羅熱核電站的襲擊均涉及無人機，這些無人機“可能來自任何方向”，無人機的設計也使得人們無法確定其來源。

格羅西說：“要說出這樣的話，我們需要無可辯駁的證據來證明攻擊來自特定地點。在這種情況下，這是不可能的……我們不會妄加猜測。國際原子能機構不會隱瞞任何事情。這一點非常重要。如果我們看到了什么并掌握了證據，我們會毫不猶豫地報告，但我們需要非常精確（證據）。”

據悉，格羅西計劃于近期訪問俄羅斯及烏克蘭，以保持溝通渠道暢通，目前尚不清楚具體訪問日期。格羅西表示，國際原子能機構希望俄烏兩國能夠在2024年對扎波羅熱核電站的技術狀況進行評估，該核電站已停運兩年。對于這樣一個大型設施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