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南屋 小南

程銘在肯尼亞

如果你偶遇程銘——這個出生在95年、本科畢業(yè)于南京藝術(shù)學(xué)院作曲系的女生，也許是在南京某個別致的酒吧，或是臺灣的某家書店。她一定是妝容姣好，時尚干練。

而你一定想不到，她曾坐在非洲大草原的Safari車的車頂，高舉雙臂與風(fēng)和草原一起自由呼吸；你也不會想到，她曾深入中緬邊境小城勐拉，一個賭場、紅燈區(qū)遍地的“法外之地”，與殘忍的野生動物制品賣家周旋，拍下一手調(diào)查資料。

根據(jù)這次調(diào)研，她提出了“金三角生態(tài)可持續(xù)發(fā)展計劃”，成為入圍聯(lián)合國環(huán)境署“中國地球衛(wèi)士青年獎”的15位青年之一。

現(xiàn)在的她，正在準備申請紐約大學(xué)的影視配樂專業(yè)的申請作品，她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為世界創(chuàng)造帶有中國味道的音樂，也加入到改變世界對中國的看法的行列之中。

“作為一個中國人，中國始終是我的標簽，我希望我創(chuàng)造的音符可以傳達‘哦！好中國的感覺哦’，做到這樣就好了！”

落在非洲草原的眼淚

汽車行駛在東非大草原上，揚起一片塵土。成群的斑馬偶有幾個抬頭一瞥，遠處長頸鹿的脖子在稀樹叢后時隱時現(xiàn)。

這里是奧佩杰塔保護區(qū)，位于肯尼亞北部，是東非最大的黑犀牛聚集地，也是一個可以集齊非洲五霸（即Big Five，包括獅、非洲象、非洲水牛、豹和黑犀牛）的地方。天氣好的時候，可以看到肯尼亞山的全貌。

乘著Safari車在奧佩杰塔保護區(qū)追蹤獅子，高舉雙手的便是程銘

正值2018年的春節(jié)，一群中國年輕人，大年初二便集結(jié)在肯尼亞，希望能為野生動物保護、為中非關(guān)系做點什么，程銘便是其中之一。

車上坐著的，也正是這群年輕人。雖面帶疲色，卻掩不住興奮——他們就要見到守護世界上最后三頭北方白犀牛的安保人員，接觸到巨資引進的、可能是附近的保護區(qū)里最精良的武器裝備。

一路顛簸，塵土飛揚，可坐在最后一排的程銘，眼睛卻是濕潤的。

她不久前剛掛下的電話，來自中緬邊境非法野生動物制品賣家阿金。“穿山甲的肉可以紅燒，肝可以煲湯，血可以炒飯。”電話對面的阿金精辟地總結(jié)道，還不忘補充一句“穿山甲血炒飯很香的！”

假扮買家的程銘聽后將眼淚忍了又忍，以免被對方察覺，可等到電話掛下，她再也忍不住，臉憋得通紅，眼淚打轉(zhuǎn)，向身邊的同伴重復(fù)剛才聽到的話，越說越氣，然后再也沒辦法繼續(xù)。

提到當初來非洲，她說這本是個“沖動”的決定。那時她在臺中讀研一，某個沒什么睡意的晚上，翻看著公眾號，看到了黃泓翔的故事——闖蕩南美和非洲，參演《象牙游戲》，為野生動物保護奔走。“我當時頭腦一熱！我說‘我也要做這件事！’”

在奧佩杰塔保護區(qū)，程銘和黑猩猩飼養(yǎng)員合影

凌晨兩點，程銘立刻填好了報名表，“先斬后奏”地安排了一個遙遠的行程。

熱血上頭卻非一時興起。把動物看作“永遠值得信賴的朋友”的她，卻不想僅僅了解動物。她跑去買了一摞書，文學(xué)類諸如伊薩克《再見非洲》、《遠離非洲》、畢淑敏《非洲三萬里》，歷史類如《非洲六十年的獨立史》、《當代肯尼亞國家發(fā)展進程》，甚至《非洲黃皮書》、《非洲經(jīng)濟發(fā)展報告》，為了更好地認識非洲，她仔仔細細地啃了一遍。

而談到野保，頗有些“臭名”的中國買家吸引了她和另外兩個小伙伴的關(guān)注。他們選擇“野生動制品買家的購買心理和內(nèi)在原因”作為調(diào)研主題，尤其聚焦在中國買家。程銘很快聯(lián)系到喜歡逛古玩市場的同學(xué)、曾購買象牙制品的親戚，以及必不可少的——阿金一類的賣家。

這才有了那樣一通讓她瞠目且憤怒至極的電話。用程銘自己的話說，結(jié)束了采訪的她，就像剛從地獄中逃出來的囚徒，披散著頭發(fā)，耷拉著肩膀，用了好久才慢慢蘇醒過來。

保護世界上最后三頭北方白犀牛的獵犬們都很喜歡程銘

當所有人都圍著保護白犀牛的精兵強將、撫摸著酷炫的AK47等各式裝備時，程銘卻還沉浸在剛才的電話中，游離在外圍，背對著大家，不知道是不是在流淚——這和平時的她太不像了，她是在Safari時膽子最大最先坐在車頂歡呼的那個，是剛結(jié)束十幾個小時長途飛行就不知疲倦、開始興奮拍照的那個。

就在這突兀的獨處時間，她放空的眼神突然聚焦在面前的圍欄里一個步履蹣跚的灰色身影。通過圍欄的縫隙，可以看到那身影的后腿部分，化膿潰爛的傷口涂著綠色的草藥，每走一步都能看出傷痛的蔓延——她突然意識到，這可能就是，一直因為“褥瘡惡化”而沒能和我們見面的蘇丹，世界上最后一頭雄性北方白犀牛。

程銘上前詢問一位持槍看護的工作人員，確認了她的猜測。聽著工作人員的講述，她蹲在一旁，眼淚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它的耳朵立在腦袋上，長了一圈茸密的短毛，眼睛低垂，可愛敦厚的樣子令人無法接受如此可愛的動物竟在忍受如此痛苦的事情。”程銘描述道。

程銘與項目導(dǎo)師黃泓翔、阿光在犀牛墓地

而在那次偶遇后不過二十幾天，蘇丹安樂死的消息傳來。程銘和同行的伙伴都沒有想到，這一次初見，竟是永別，看完一篇回憶，她說：“一直忍著沒有落淚，直到那句‘胡蘿卜是他的最愛’。”

離開奧佩杰塔保護區(qū)的前一晚，草原日復(fù)一日地迎來激烈的夜間捕食，那是大自然掌控的生死故事。而在人類的營地里，夜色顯得又深邃又靜謐，唯有一簇篝火熊熊燃燒著，幾個年輕人趁著酒勁，都說要一起去金三角，去揭露那些買賣生命的人，熱血沸騰。

“我真的不能夠想象那個畫面，我想象不來，我一定要自己去看看。”程銘的話里也帶著幾分酒意。

中緬邊城的噩夢

“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一個可以違反法律，涂炭生靈，這么猖獗的地方。”

距離非洲之行已過去四個多月，大家的生活大多回歸正軌，而程銘卻非要到金三角“親眼看看”。盡管做足了思想準備，當電話另一頭的殘酷世界真正呈現(xiàn)在眼前時，程銘仍然花了很長時間去消化一切所見。

出境口岸打洛 攝影/程銘

從西雙版納景洪出發(fā)，至中緬邊境線的一側(cè)，便是這塊著名的法外之地，勐拉。山頂有一座佛教寺廟和一座殖民時期建造的唯美教堂，山下則是狼狽的賭徒、邋遢的妓女，以及虎爪、熊掌和曬干大象皮。牛津布魯克斯大學(xué)（Oxford Brookes University）的動物學(xué)家文森特·奈曼（Vincent Nijman）在當?shù)氐氖袌龇直娉黾s40個珍稀瀕危物種。

對于“外省人”來說，進入勐拉必須要再原籍辦理好“邊境通行證”才可以入境。毫無準備而來的程銘有些不知所措，她找遍西雙版納的旅行社、聯(lián)系相關(guān)領(lǐng)域的朋友都無所獲。

“我也擔(dān)心旅行社根本沒辦法帶我們?nèi)ツ切┓欠ㄙQ(mào)易猖獗的地方，我差點準備偷渡過去了。”偷渡進入勐拉，需要騎摩托車，穿過陡峭的橡膠種植園梯田，繞過官方的過境點，終點便是買賣野生動物的戶外集市。

在非洲同行的伙伴晶晶，這次也與程銘同行。她勸住了沖動的程銘，并終于聯(lián)系到了一家“可以搞定證件”的旅行社。兩人盡力表現(xiàn)出對象牙和野生動物制品極大的興趣，“我們就說‘特別想買’，央求著帶我們?nèi)タ纯矗眯猩绲耐鯇?dǎo)回答‘保證滿意’。”

“開眼界”從登車便開始了，程銘更愿意稱導(dǎo)游為“王某”。帶隊的王某開始不厭其煩地為客人們“科普”，先強調(diào)在此地交易的“合法性”，再介紹各種動物制品的優(yōu)劣和“品鑒要點”。

程銘拍下了導(dǎo)游王某（可看到她右手的象牙手鐲）

王某自豪地展示著她手上由所謂“象牙中最頂級”的血牙制成的手鐲，在手機手電筒的燈光下，手鐲映出粉紅色的光芒，她神神秘秘地說，非要在大象活著的時候取牙，才有如此奇效。“王某還說‘象皮可以治胃病胃出血，穿山甲可以治不孕不育，虎骨酒、熊膽粉都是好東西’。” 程銘清楚地記得王某說的話。

在”領(lǐng)教“了擺滿象牙制品的工藝品店后，王某帶大家穿過一片賣魚賣肉的普通攤位。奇怪的是，越往里走，市場變得越安靜，賣家都閑坐著，并不吆喝和忙活——而這就是阿金口中的那片市集，明面交易毫無遮攔，被販賣的動物種類齊全。

最初程銘只認得出蛇和果子貍，后來漸漸出現(xiàn)了熊膽，果子貍，野生的老龜，鷹，一包包塑料袋裝著穿山甲皮，以及被剁下的老虎爪、腿，被剝的皮。

“剩下來的筋和骨頭就像鏤空的建筑物，黑色的支架還拋了光，老虎的筋很粗，竟有小手指粗細。而虎骨泡的酒，酒裝在虎頭形狀的玻璃瓶里。”程銘有些膽顫地回憶。

程銘拍下的販賣野生動物的攤位

雖然害怕，但她始終記得自己的任務(wù)。她把外套脫下來搭在懷里，雙手抱在胸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左手卻緊握手機，使得手機屏幕朝內(nèi)，緊緊按在衣服里，攝像頭恰好放在外面，才得以拍下整個過程，卻也難免一路心驚膽戰(zhàn)：“有個賣家狠狠瞥了我的手機，我知道他可能有察覺，心里還是挺怕的。”

“這里的人信佛教，卻600元一條生命。”程銘離開這個地方很久后，談起那里依舊不能平靜，她一直忘不了有只被明碼標價600元人民幣的小蜂猴，“又像小孩又像小浣熊，我當時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就問他（賣家）。”

小蜂猴雙臂緊緊地抓住籠子桿，把頭埋在胸口，在程銘和賣家交談的時候，把頭抬起來看看他們，又低下去。“我當時有個沖動，我應(yīng)該把它買走的，但最后沒有。”談起這件事，她既后悔又糾結(jié)，“說不定它可以不死了？可若是買了，救了它一命，我是不是也參與了野生動物買賣？”

程銘偷偷拍下這只可憐的小蜂猴

回程的路上，王某非常盡職的“撫慰”游客，她解釋：“亞洲象一生換六次牙呢，割掉還會再長！”王某掛著象牙大搖大擺的過境，無所畏懼。結(jié)束行程的時候，程銘再也忍不住，跑上去大喊：“你等等！誰告訴你象牙砍掉還能長的？” 而王某卻依舊云淡風(fēng)輕，她看起來并不想接受其他說法。

【程銘記錄道：象牙、象皮、穿山甲、蜂猴、虎、果子貍、老鷹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野生動物。那一刻我真希望一輩子都叫不上它們的名字，希望它們一輩子都不要被普通人所知。

蜂猴寶寶，抬頭看了我一眼，“腦子泡酒，身體燉湯”賣家的一句“吃法”，讓我的眼淚一直在打轉(zhuǎn)，我拼命告訴自己不能哭，哭了就不能拍了！

臭名昭著的野生動物交易市場竟是一個露天普通的菜市場，這件事情在那兒是有多么平常？人人都說合法，處處都能享用。

瀕危的物種，也許吃了就沒了。稀奇的物種，不用怕細菌病毒？

一句“亞洲象換六次牙”的鬼話，就能自欺欺人，揣著明白裝糊涂？

這里的空氣充斥著骯臟、殘忍，吸進一口就讓普通人感到撕心裂肺。】

時隔半個月，程銘才在在朋友圈講述了這段經(jīng)歷，配了幾張照片和視頻截圖，卻暫時沒有在更大平臺公布。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盲目出頭，而毀了這些珍貴的一手資料，她希望等待更大的平臺和時機，讓更多人看到這一切。“我拍下來，因為這些都是證據(jù)，是人類的暴行，它應(yīng)該被記錄。”

“看到這一切，你還有信心嗎？”

“我有信心，只是我的信心遇到了他們的固執(zhí)。‘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攀登’這句勵志名言被很多人說“天真”，但我想說的是，攀登的方向很重要。”

在泰國清邁的大象營地，程銘和一只出生22天的小象十分投緣

程銘申請了聯(lián)合國環(huán)境署“地球衛(wèi)士青年獎”項目——這一項目旨在助力18-30歲青年，將個人的想法付諸實踐，共同保護并恢復(fù)地球環(huán)境，為他們提供資金和平臺。

她把改善金三角地區(qū)猖獗的野生動物貿(mào)易作為目標，提出“金三角生態(tài)可持續(xù)發(fā)展計劃”，希望能夠利用生態(tài)友好型的旅游業(yè)，配合引導(dǎo)教育，幫助當?shù)厝藢崿F(xiàn)“生財有道”，徹底結(jié)束殺戮野生動物的“黑暗財源”。她也因此成為了入圍聯(lián)合國環(huán)境署“中國地球衛(wèi)士青年獎”的十五名青年之一。

可對于這次的勐拉之行，程銘依然覺得遺憾。“我還是沒有深入到核心，比如阿金跟我說的，誰都可以買老虎，他們怎么從一個鏈條去實現(xiàn)？誰去殺誰去買？我特別想去山里面看一看，到底都是哪些人，什么目的在搞這些東西。”

在泰國清邁的山谷

程銘相信，這不僅是人跟動物之間，更有人和人之間的硝煙戰(zhàn)爭，她希望了解這些利益關(guān)系，找到解決問題的切入點——她相信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并非平白無故涂炭生靈，而只有解決這些人的根本需求，才能根本上拯救金三角的野生動物們。

 程銘不是個盲目樂觀的理想主義者。“我相信這個事情是可行的，我還會堅持去在各種地方，做分享，做提案，去推動這件事情，但是要想徹底改變，就要拿出資金，要拿出時間，要和當?shù)厝撕献鳎闪⒒饡闪⒐镜鹊取Ｄ壳暗奈遥瑲w根結(jié)底是能力不足，但我會一直牽掛著它，慢慢解決它。”

后音樂時代

在舞臺上唱歌的程銘

前往緬甸之前，程銘在大理喜洲古鎮(zhèn)，結(jié)識了一位在中國已有幾十年之久的美國人“林登”。在他的“喜林苑”，程銘認識了許多熱愛民族藝術(shù)的中美青年，并和美國男孩Alex共同完成了講述白族藍染的紀錄片Blue and Shadow。程銘操刀紀錄片配樂，通過江蘇民歌《無錫景》和云南民歌的融合再創(chuàng)造，把白族人幾百年前從南京應(yīng)天府遷徙到云南扎根的故事，融入了音樂的講述之中。

程銘在大理和一起拍攝紀錄片的朋友們

其實這個女孩，在此之前的日子，似乎都在和音樂打交道。

3歲學(xué)鋼琴，8歲學(xué)聲樂，13歲在咖啡廳做鋼琴師賺得“人生第一桶金”，18歲在新加坡拿到“國際藝術(shù)節(jié)”美聲銅獎。本科如愿考入南京藝術(shù)學(xué)院修讀作曲系，在學(xué)校里開過演唱會，組過樂團，做過駐唱和鋼琴老師，還和老狼一起在央視錄過節(jié)目。

在央視后臺和歌手老狼合影

直到在臺灣讀作曲碩士時，她第一次深入體驗到了在不同文化氛圍生活的感覺。在克服了最初的孤獨感后，她開始享受在臺灣的生活，也體驗更多音樂之外的經(jīng)歷。她在高雄考取專業(yè)調(diào)酒師，在屏東縣拿到SSI專業(yè)水肺潛水員執(zhí)照，在花蓮體驗飛行傘。

 在臺灣花蓮體驗飛行傘在屏東拿到水肺潛水員執(zhí)照

而在和來自越南、蒙古的室友交流時，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有許多她從未關(guān)注的地方和從未了解的文化藝術(shù)和觀點態(tài)度，她開始迷上這種跨文化的探討，主動去了解各種國家的歷史。“我那時候漸漸覺得，人和人相處是不分國界和文化的，尤其作為藝術(shù)家，你不是什么國家的人，你為全世界的人而創(chuàng)造。”

在臺灣的室友們（右一為程銘）

在肯尼亞，她和當?shù)嘏笥褌兘徽勆鯕g，和孩子們打成一片；在泰國，她住在大象營地，和出生22天的小象親密玩耍，結(jié)識了熱情可愛的泰國警察小哥Than，他帶她到河谷蕩秋千，在叢林里的小餐館飽餐；而在柬埔寨吳哥窟，她遇見暹粒大學(xué)歷史系大三學(xué)生Bora Hak，義務(wù)導(dǎo)覽只為爭取游客的捐款，幫助當?shù)氐牧羰貎和蠈W(xué)，她便在微信積極幫他籌款。

在柬埔寨吳哥窟，Bora Hak教程銘怎樣拍出更有創(chuàng)意的照片

“做一個音樂人”是她一直以來的目標，而隨著“路”越走越遠，程銘為這個目標加入了新的內(nèi)核：“關(guān)注地球生態(tài)環(huán)境、野生動物買賣、中西方文化差異，為讓中國文化‘走出去’、在國際上建立良好的中國形象而努力。”

音樂是她理解世界的方式，行走則幫她打開了世界的大門，她也就在這二者之間，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平衡點。“音樂是一種思維，而后來我去了解各種國家的文化，思維更是很重要的事情。同一件事情，不同的文化背景，會有很多不同的理解角度，就像音樂一樣。”

聽她唱起《山丹丹花開紅艷艷》，即使隔著電話，也能感受到絢爛的藝術(shù)感染力。她期待自己能夠到紐約學(xué)習(xí)影視配樂，把中國的元素寫給世界更多人聽，把中國人的話說給世界聽。

程銘自拍里的常客-鋼琴

而申請紐約大學(xué)影視配樂專業(yè)的申請作品，便是為那次非洲之行中拍攝的紀錄片配樂。她想要把非洲元素融入現(xiàn)代音樂，也把自己對野生動物保護、對非洲的熱愛寫進音符里。

“世界盡頭小飛龍”，“行走的小飛龍”，都是她的社交軟件“曾用名”，那是因為，小時候的程銘，喜歡玩貪吃蛇。“貪吃蛇玩多了不就變成一條很長的蛇么，我就叫自己‘小飛龍’，有一種馳騁天下的感覺！”程銘爽朗的笑起來。

而慢慢長大的小飛龍，正努力飛向更大的世界。

【小南有話說】

程銘小姐姐，是小南見過的超酷超瀟灑的人里心思最細膩的，也是見過的柔軟的人里面最堅定的。雖然常常熱血上頭，可卻從來說到做到，雖然內(nèi)心柔軟敏感，卻能夠保持理智和清醒。

她對野保的反思也值得分享：她的野保熱情因?qū)游锏膼鄱穑趯嵺`中卻清醒地明白，這不適用所有人。“我的野保理念是，告訴人類傷害動物也會傷害自己，因為一些人只有‘利益相關(guān)’才會真的關(guān)切。”

因為篇幅有限，還有很多沒有講的故事，比如她有一只特別可愛的阿拉斯加犬叫“雪茄”，出門的時候會因為不舍得，把雪茄親出一臉口紅印；13歲的暑假到咖啡廳做鋼琴師，賺了將近兩千元“巨款”，高興地日日揣在身上，于是有一次系鞋帶錢包便不翼而飛；再比如她愛書如命，幾天不看書就覺得自己“白活了”；也喜歡喝酒，曾和關(guān)系很好的德國酒友一起，坐了四十多小時硬座去昆明旅行......程銘曾說，“不管是講野保還是講音樂，于我而言都‘承受不起’，我其實真的很微不足道。” 其實，她一直有點擔(dān)心，自己的故事是否于大家有意義，不過最后也坦然：“如果講這些，能夠讓大家更了解野保，起碼去了類似的地方不會買，也是好的。”

寫人物故事，是最簡單的，也是最難的。每個人的背后都有那么多故事可以挖掘，豐富又復(fù)雜。

到了第三期，小南漸漸發(fā)現(xiàn)，分享故事其實需要很大勇氣。因此在這里，想感謝所有愿意和我們講故事的朋友。就像銀河因為每一顆星閃亮，才會成為銀河，而每一個星星都必不可少。

（本文原載于中南屋公眾號：chinahouseproject，幫助中國青年走進發(fā)展中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