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貓去世時，有人會為愛貓畫一幅肖像畫，讓它的影像永遠陪伴自己，有人會為愛貓打造一尊雕像，讓它繼續守家護宅，有人會為愛貓寫一首長長的悼念詩……也有人，為了緬懷愛貓，打造了一座博物館。這就是位于阿姆斯特丹的“貓柜”（The Katten Kabinet）博物館的由來。

世界各地的貓奴，包括我，來到阿姆斯特丹，必定不會錯過貓柜博物館。這里擁有全世界最多的以貓為主題的藝術品，也是愛貓人擦肩而過、相視一笑的地方。2023年底，我迫不及待地來探訪這座歐洲唯一的貓博物館。

貓柜博物館位于阿姆斯特丹紳士運河（Herengracht）497號（圖1），由荷蘭富商鮑勃·梅耶爾（Bob Meijer）為了紀念愛貓約翰·皮爾龐特·摩根（梅耶爾以美國銀行家約翰·皮爾龐特·摩根的名字為貓命名）創建。

圖1

摩根出生于1966年，于1983年去世。他陪伴梅耶爾度過了學生時代。梅耶爾表示，他和摩根一起畢業。學習之余，梅耶爾經常在宿舍里為摩根慶祝生日，并且每次都會送他一件貓主題的生日禮物：這也是梅耶爾收藏貓藝術品的開始。摩根五歲生日那天，安塞爾·桑德伯格（Ansel Sanberg）為他畫了一幅肖像畫。摩根十歲生日那天，他收到了一尊青銅雕像，摩根本貓就是這尊雕像的模特。但不幸的是，這尊雕像在貓柜博物館開業之前被盜。摩根十五歲生日時，他收到的禮物是一本含有五十首打油詩的書《一只來自圖盧茲的傲慢貓和其他貓的胡言亂語》。此外，摩根還收到過一張美元鈔票，上面華盛頓的肖像換成了摩根的肖像，以及“我們不相信狗”的告示牌等。

摩根去世后，梅耶爾悲傷不已。有一次，他在參觀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時獲得了一些慰藉。當時該博物館正在舉辦“大都會的貓”展覽，展示該館所收藏的和貓有關的藝術品。也正是這次展覽，讓梅耶爾萌生了一個念頭：他要打造一個博物館，展出來自不同國家、不同角落，和貓有關的藝術品，并希望愛貓人能從這些展品中獲得樂趣——這也是緬懷摩根的最好的方式。

上世紀80年代，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很多老建筑被出售，其中便包括紳士運河497號。當梅耶爾參觀這處房產時，他看到一只貓正坐在樓梯下的廚房里。梅耶爾馬上決定，房子的其他部分就沒必要看了，這里就是貓柜博物館的位置。梅耶爾對這座房子進行了修復，使其恢復了它原有的輝煌，其內部裝飾風格大部分可以追溯到19世紀。

實際上，這處房屋已有350多年的歷史。1667年，富商兄弟威廉·范龍 （William van Loon）和阿德里安·范龍 （Adrian van Loon）出資建造了紳士運河497號和499號的兩棟房屋，之后，兩人通過抽簽決定了房屋的歸屬，紳士運河497號成為威廉的房子。在這里居住過的名人包括阿姆斯特丹市長揚·卡爾科恩（Jan Calkoen）、荷蘭政客恩格爾貝特·弗朗索瓦·范·貝克爾（Engelbert Fran?ois van Berckel）等。這處房屋的旁邊都是一些很相似的房子，它們曾是貴族宅邸，如今大都變成了銀行和律師的辦公室。

1990年，貓柜博物館正式開放。一邁進貓柜博物館，我就被迎面而來的“貓”逗樂了。一張舊式沙發上擺放著一排貓形靠墊，看上去像是一群貓坐在沙發上（圖2）。博物館位于二樓，共有四個房間，部分展品還陳列在樓梯和走廊里（圖3）。房間里，巴洛克風格的內飾和典雅的櫥柜讓人感覺置身于古典博物館之中，而視力所及之處，到處都是“貓”，貓畫像、貓海報、貓繡品、貓雕像、貓瓷器、貓插畫……（圖4、5）有招財貓，有正在照鏡子的貓，有躬身發怒的貓，有正向主人撒嬌的貓。其中不乏昂貴的貓作品，比如畢加索、倫勃朗和圖盧茲·勞特雷克等人的作品。將這些“雜亂無章”的貓，用一種嚴肅的方式陳列出來，這本身就令人忍俊不禁。

圖2

圖3

圖4

圖5

在眾多“貓”中，我終于發現了摩根本喵的樣子（圖6）。一幅油畫畫的是梅耶爾三歲的兒子威廉和摩根坐在草坪上的情景，摩根看上去像是一只大橘貓，威廉在美滋滋地擼著他，但是摩根淡定地趴在那里，并扭過頭去，一副不屑的模樣。貓柜博物館總共有兩幅畫作根據摩根創作，這是其中的一幅。

圖6

一幅“外星貓”的畫吸引了我（圖7）。它正是迪士尼1978年的電影《外星貓》的海報。隨著太空時代的到來，好萊塢影壇在上世紀70、80年代興起了太空熱，這次的天外來客是一只外星貓。我不禁感慨，原來，在40多年前，貓咪就已經具有超能力了呢。

圖7

我在這里看到了熟悉的“黑貓夜總會”（Le Chat Noir）的經典海報（圖8）。黑貓夜總會位于巴黎蒙馬特區，于1881年開業，1897年關閉。法國藝術家泰奧菲爾·斯坦倫（Théophile Steinlen）為這家夜總會創作了很多以黑貓為主角的海報。這些作品如今早已享譽世界，被認為是法國新藝術運動的代表作。斯坦倫本人也是個大貓奴，據說，他巴黎的家里養了很多只貓。斯坦倫于同時期制作的一尊黑貓銅雕也陳列在旁邊的展示柜里。此外，法國雕像師托馬斯·弗朗索瓦·卡地亞（Thomas Francois Cartier）創作的斯坦倫和他的愛貓的雕像（圖9），也可以在貓柜博物館中看到。

圖8

圖9

令我感到格外親切的是，我在貓柜博物館看到了一位中國藝術家于上世紀90年代創作的《百貓圖》（圖10）水墨畫。這位中國藝術家的署名為“Zhi Xin Yu”，遺憾的是，我沒有找到他的中文名字。

圖10

一幅名為《理發店》的17世紀油畫（圖11）也引起了我的注意。畫中，猴子在給貓理發。這幅作品是十七世紀佛蘭芒藝術家亞伯拉罕·特尼爾（Abraham Teniers）的學生的作品。當時，以貓和猴子為主題的畫作非常流行。并且，理發店不僅僅是理發和剃須的地方，也是進行醫療干預的場所。畫中，一只貓的腿上纏著繃帶。這幅畫繪制于十七世紀，是特尼爾的學生臨摹他的畫，在當時，學生臨摹、出售老師的作品是一種慣例。

圖11

此時，貓柜博物館正在舉辦“藝術家和貓的攝影展”（圖12、13）。展覽前言這樣表述：“在這次展覽的每一張照片中，我們都能看到一種無法預料卻又無比熟悉的動物：貓。貓就像藝術家。它好奇而獨立，以自己的方式在這個世界上游蕩。貓的情感絕對誠實。人類出于某種原因可能會隱藏自己的情感，但貓不會。它拒絕服從命令，但選擇與你同在。正是這種自由和充滿愛的天性吸引著富有創造力和才華的人。”這次展覽共展出了60幅藝術家、作家、演員及其愛貓同框出現的照片，但淘氣的策展人并沒有標出這些貓奴藝術家的名字，于是，辨認這些藝術家，成為參觀貓柜博物館的游戲。畢竟，作為一位合格的愛貓人，肯定要認識這些資深貓奴呀。

圖12

圖13

當我正準備在這些照片前多花些時間時，我的思緒被旁邊房間里傳出的吆喝聲打斷。于是，我好奇地過去圍觀。原來，前方有真貓出沒！那是一只黑白相間的小貓（圖14），不過，這只小貓一臉沒好氣地蹲坐在那里，似乎并不希望被人打攪。當這只小貓跳到桌子上睡大覺時，一位大叔湊了上來。大叔一臉寵溺地看著小貓，并開始擼貓（圖15），看到這一幕，我不禁笑了起來。

圖14

圖15

貓博物館，怎么能少得了真貓？后來，我在貓柜博物館邂逅了另外兩只貓，它們大模大樣地在各個房間里穿梭，毫不顧忌地跳上跳下，才不管會不會碰壞展品。它們一出現，人們的視線無一例外都離開了展品，而轉移到它們的身上。對于愛貓人來說，任何一件藝術品的魅力，都比不上一只小貓咪的示好。

在最后一間展室，我看到的是一堆緬懷愛貓的紙條（圖16、17），上面有的畫著貓咪的頭像，寫著“我愛你，利奧”，有的寫著“安息吧，我的貓主席”，有的附貓咪的照片，寫著“安息吧，美洲獅和加菲貓”，有的用稚嫩的筆法畫著一只睡著了的貓……我的眼睛濕潤了。眾多的貓主題藝術品一定給愛貓人帶來了樂趣，但更重要的是，愛貓人可以聚在這里，和其他愛貓人一起，表達對愛貓的思念。

圖16

圖17

在貓柜博物館，我又笑又哭，感受著貓咪帶給我的甜美、快樂、酸楚、悲傷……這大概也正是愛貓人對貓癡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