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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6日，本是2004年首屆中超聯賽冠軍得主深圳隊樹幟30周年紀念日。然而，就在此前4天，深圳足球俱樂部卻發布了一紙“官宣”：由于未能通過2024賽季職業聯賽準入，俱樂部宣布解散。

30年的歷史與拼搏，隨之灰飛煙滅。“滿滿的都是回憶！”前深圳隊球員李毅在個人社交平臺上感嘆。

“中超元年”2004年，深圳隊奪得冠軍，正是中國足球首次進入世界杯、闖入亞洲杯決賽前后。“不為人知的是，貌似輝煌的高光掩蓋了涌動的暗流。”北京體育大學教授白宇飛告訴記者，那時的中國足球已陷入盲目樂觀、不思進取的狀態，假球泛濫，黑哨盛行。

“中國的職業足球俱樂部，說得不好聽點兒，一度是‘地產俱樂部’。”曾任深圳紅鉆足球俱樂部副董事長的王奇感慨，重金打造的足球隊儼然成了一塊巨大的房地產樓盤廣告牌，“投資人大都將自己的短期利益放在首位，只顧及眼前的投機謀利，又有誰會關心足球的長遠發展？！金元、名利，染黑了綠茵場……”

回憶起很多年前看過的一場“足協杯”比賽，一位資深媒體人唏噓不已：“后衛把球射向自己隊的球門，對方前鋒跑上來阻止……鬧了半天，原來雙方都想輸不想贏，因為輸了對本隊好處更大。”令他憤慨的是，當時賽場上幾萬名球迷還在大喊“加油”，殊不知，“比賽結果早已明碼標價，商量好了！”

“從反腐專題片可以看出，足球領域的腐敗，是雪崩式、全方位的，涉及官員、俱樂部、經紀人、裁判、球員。”“中國金球獎”特邀評委王健舒表示，一旦球員和教練選拔被當作謀取私利的砝碼，出不了成績是必然的。

有球迷如此評論：“在經歷了金元足球的狂飆后，國內職業足球俱樂部已跌落到了極度深寒之境……俱樂部現狀如此，向國家隊輸送高水平球員豈不是一句空談？”

“弄虛作假、人造‘成績’，影響著中國足球水平的提高。那又是什么造成了這一頑瘴痼疾？！”北京日報社體育新聞部主任袁虹衡痛心疾首。

在王健舒看來，足球是個生態系統，某個環節出問題，整個生態鏈都會受影響：“校園足球、青訓等的急功近利，嚴重影響球員成長，動搖了國家隊選材的堅固‘塔基’；國家隊表現不佳，從上到下腐敗叢生，又會造成悲觀、消極氛圍，影響千千萬萬家長，很多人不再支持孩子踢球。”

一位不愿具名的足球教練分析，如果青訓領域球員的培養還是乏善可陳，選拔不出更多適合長遠培養的足球人才，那中國足球的未來根本無從談起。

連續舉辦四十屆的“百隊杯”，是觀察中國青少年足球和校園足球的一扇窗口。袁虹衡觀察到，當前青少年足球存在諸多問題：校園足球以“推優”和“掐尖”為目的，把力量集中在極少數學生身上，忽視了足球普及和基礎夯實；一些青訓俱樂部為了打響品牌，盲目追求成績，“以大打小”，毀了孩子的運動天性和悟性……

“和30年前的中國足球相比，群眾熱愛足球、追捧足球的氛圍幾乎要喪失殆盡了。”一位北京資深球迷悲嘆，“這是基礎中的基礎啊！”

《體壇周報》記者馬德興認為：“中國足球不是足球人努力就行的。中國足球需要改變的不只是足球本身，而是足球生存的生態環境。”

那么，如何改善足球生存的生態環境？

（作者：光明日報調研組 調研組成員：記者王東、周世祥、楊颯、方莉、尚文超、吳春燕、唐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