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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調查“救命血之困”:幾乎每家醫院每種血型都缺血

究其原因,“熊貓血”與常人無異,他們僅在血液中缺乏D型抗原。然而一個大前提是許多國人對自己血型都并不知曉。在單純檢查ABO血型時,區分血液陰陽性這項也不能被檢測到,所以我國大部分“熊貓血”都處于不自知的狀態。
也就是說,“熊貓血”極有可能是未查過D型抗原的你我,或者是身邊最親近的親人朋友。
中國新聞周刊有意思TV拍攝接觸到的“熊貓血”們,也都是在極其偶然情況下得知自己是熊貓血,并且初期都是“一臉懵”的狀態。
他們中很多人都是幸運的,因為在危險發生之前便以了解自身情況,并未雨綢繆找到了組織,但是幸運并不會眷顧每一個人。
王金鳳記憶猶新,多年前的一個下午,一名車禍小腿骨折,失血性休克的二十幾歲少年被送進搶救室。他也是一名“熊貓血”,來自河北一個小縣城。
車禍發生后,當地醫院沒有熊貓血儲備。帶著省會醫院有血的希望,少年被轉至石家莊醫院,然而希望再次落空,只有再輾轉至首都的醫院。

“這種悲劇不應該發生,他還是一個未來有無限希望的孩子”,王金鳳說,“其實熊貓血跟正常人一樣,他們唯一的困境,就是缺少血源。只要有充足的血,就不會有任何問題?!?/p>
每年獻血兩次已經成為王金鳳堅持十二年的習慣,作為一個O型的“熊貓血”,這些血液每日流淌于自己的身體再平常不過,但是對于需要的人來說,卻是千金難求,勝似仙丹妙藥。
王金鳳見過剛剛白血病化療,等待輸血的孩子,虛弱到沒有挪動胳膊的力氣。但只要輸完血,當晚就能活蹦亂跳無異于常人,王金鳳描述:“那一刻你會覺得特別的神奇?!?/p>

命運垂青,在最后一刻他們聯系到王金鳳所在的永和救援,藉由這個熊貓血捐獻者組成的團隊,倚賴于志愿者們血液捐獻,老太太活了下來,并且生命一直延續至今。
而類似于這樣的救助,在永和救援這個團隊幾乎每天都會發生。所以后來采訪到永和救援的發起人、組織者蔣永和時,我們一度認為會聽到許多催人淚下的故事,然而得到的回答是:“真的沒有故事,”蔣永和說 “剛開始一兩次的時候還心潮澎湃,覺得自己救了人了不起,時間一長,真的沒有感覺了。”

這個西北的漢子有幫助每個人的壯志,卻只能分配捉襟見肘的資源,他讓自己盡量像一臺處理信息的機器:接到求助——核實信息——聯系志愿者——安排救助,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救不了所有人,也沒有應對種種失望的堅強。
時至今日,救助對于蔣永和變成像吃飯睡覺一樣的生活內容。從開始救助至今十幾年時間里,他的手機沒有關過,隨時準備接到求助的電話。在背后支持他的,是在組織里一千逾名王金鳳一樣隨時肯挽起袖子獻血的“熊貓血”們,他們來自各行各業,其中不乏曾經接受過救助,在康復之后加入這個團隊的志愿者。

像“永和救援”這樣的救援組織,在全國各地還有很多,他們當中很多人意識到了未來可能的苦難,而且選擇去組織、去抱團、去捐助,自發形成集體,這也許便是人類智慧的力量。
然而另一方面,人類似乎仍然還是“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動物,恰如熊貓血的稀缺讓”熊貓血”有了互助的覺醒,普通血液人群卻在焦慮缺失的狀態下對血液的重要性選擇了漠視。

“比起熊貓血的缺血來說,普通血液的缺血更為嚴重,”蔣永和和王金鳳都表達了相同的意思,“有些東西,不太好說?!?/p>
2018年,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獻血法》1998年實施后的第二十個年頭,全國各地相繼取消互助獻血,這一舉措是為了進一步杜絕有人利用血液私自定價,從中獲利的非法行徑。這一舉措也同樣表明,從此我國所有的用血都將依靠無償獻血。

這種僥幸心理的產生,就已經是一種意外了。

1.醫院花錢就能買到血。錯誤,醫院備血不足經常發生,有錢也極有可能無血可用。
2.醫院無血,幸好父親兒子同血型,可輸血救命。錯誤,直系親屬不能輸血,有出現嚴重輸血反應的可能。
3.直系親屬不能輸血,家人找來了同血型的朋友,立解燃眉之急。錯誤,血液使用以前要經過嚴格的檢驗,檢驗需要1-2天時間,所以不存在獻血即輸的可能。
4.身邊人沒有同血型,萬幸朋友是O型萬能血可以用。錯誤,O型為萬能血只是理論,實際操作只有同血型輸血的唯一可能。
這些與我們密切相關的常識,有多少人是真正了解的呢?或許也正因如此,大部分人并沒有將無償獻血的義務,去當做重要的一件事。

從長遠來說,獻血行為的普及,是在幫助我們自己規避未來可能遭遇意外的風險,因為我們永遠無法預知它會在何時何地出現。
無償獻血之路任重道遠,希望在這條路上,我們能夠快速地追趕。何為文明進步?可能就是在應該清醒的時候,不再麻木;可以避免的悲劇,不再發生。
(原題為:《尋找救命血:幾乎每家醫院每種血型都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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