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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謂禮與林處端的南宋愛情

2024-01-24 07:45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原作者：吳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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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浙江省武義縣破獲了一起重大的盜墓案件，從盜墓賊手中追繳回了著名的“徐謂禮文書”。在指認出土墓地的過程中，又在徐謂禮墓的邊上，發(fā)現(xiàn)了他妻子林處端的墳塋。其中，徐謂禮親自撰寫的“墓志銘”，保存極為完好。墓志用語自然，感情真摯，堪稱一流，它的重見天日，將一段八百年前的愛情故事，鮮活得呈現(xiàn)在世人面前，為今人了解南宋文人婚姻生活提供了真實的素材。

徐謂禮夫婦墓室出自《武義南宋徐謂禮墓》

1 門當戶對的家族聯(lián)姻

徐謂禮（1202—1254年），字敬之，浙江省武義縣人。他是南宋大臣徐邦憲的幼子，一生為官三十余年，最高做到從六品的福建市舶司（未到任）。在珍貴文物“徐謂禮文書”出土之前，幾乎已經(jīng)被歷史所遺忘。林處端（1201-1247年），今浙江省永康市人，南宋禮部尚書林大中的曾孫女。

徐林兩人是在徐謂禮18歲的時候結(jié)婚。結(jié)婚之前，按照南宋時期的禮教，他們應(yīng)該沒有見過面。二人的結(jié)合，可以稱之為門當戶對。徐謂禮的父親徐邦憲（1159—1214年），字文子，號東軒，官至工部侍郎兼臨安知府，封金華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死后被授予了“文肅”的謚號。林處端的曾祖父林大中（1131—1208年），字和叔，官至南宋吏部尚書，死后被授予了“正惠”的謚號。

《徐邦憲壙志》拓片

文臣的謚號在封建時代頗為難得，屬于讀書人的最高榮譽之一，兩家祖上都有謚號，家世相當。徐謂禮在墓志中也多次將“文肅”與“正惠”并稱，形容這段婚姻，頗為恰當。除了同鄉(xiāng)之誼，徐邦憲與林大中二人職務(wù)相近，且在朝堂上都曾與當時的權(quán)臣韓侂胄產(chǎn)生過沖突，被迫退休，隱居家鄉(xiāng)，更顯志同道合。

徐謂禮應(yīng)該在10歲之前就已經(jīng)和林處端約定了親事，當時做主的就是徐邦憲和林大中。可惜，雙方的結(jié)婚出現(xiàn)了些許波折。徐謂禮在13歲時父親過世，20歲時長兄又離世，家中再無成年男丁管事，只能依托母親陳氏。林處端是19歲左右才嫁給徐謂禮，這遠遠超出了當時的適婚年齡。原因在于林處端15歲時，母親去世，可能因為守孝耽擱了一段時間。此時徐、林兩家勢力差的較多，且當年的主事人林大中、徐邦憲都已經(jīng)過世，婚約出現(xiàn)波動。所幸“外舅伯仲”催促甚勤，最終促成了這段婚姻的成行。“外舅”是指岳父，“伯仲”是指兄弟，從林家人舉動中，可以看出他們的誠信，和對徐謂禮的看重。

徐謂禮在墓志銘中回憶，他曾經(jīng)擔(dān)心剛剛成婚的林處端，仗著林家“盛閥閱”，驕橫跋扈，不屑于做家中的瑣事。所幸林處端家教極好，謙虛謹慎，很快適應(yīng)了新的身份，由小姐轉(zhuǎn)變成人婦，料理起了全部家務(wù)，“凡米、鹽、筐、筥，隱細無不經(jīng)心”，對家中的一針一線一筐一籃，都倍加珍惜愛護。這表明徐家家道中落，經(jīng)濟拮據(jù)，不能大手大腳，需要林處端仔細規(guī)劃，安排家用。林處端沒有嫌棄，反而夫妻同心，共渡時艱。

徐家畢竟闊過，迎來送往的都是士族，難免會產(chǎn)生很多的人情往來。林處端小心謹慎，說話禮貌，語速很慢，處理得當。遇到一些特殊的情況，她甚至典當了陪嫁的首飾來緩解燃眉之急，絲毫沒有一點怨言。因為收入下降，徐家可能辭退了部分的仆從，但是因為日常待這些人較為客氣，有些人甚至愿意回來終身服務(wù)。

此時徐謂禮的母親與大嫂都在世，年紀大了，丈夫都去世了，大嫂又沒有子嗣承歡膝下，心情一直不太樂觀。林處端則嚴格遵守《孝經(jīng)》的指導(dǎo)，早晚兩次都能按照禮節(jié)，侍候婆婆的起居，更是“久而益恭不懈”，每天都能堅持，不是別人那種“三分鐘熱度”的短期行為。

《女孝經(jīng)圖》局部馬和之南宋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古代社會要求“女子無才便是德”，很多官家小姐也頂多能夠識字看書而已。但是林處端不僅認字，而且喜歡閱讀佛經(jīng)，更對佛經(jīng)有著自身的理解。這表明林處端本人天資聰慧，有著上進心，能將心思放在學(xué)習(xí)上，也表明當時徐家風(fēng)氣寬松，對女子的限制較少。

《徐謂禮文書錄白敕黃》南宋
武義縣博物館藏

林處端的優(yōu)異表現(xiàn)與良好家教，讓原本陌生的兩人，很快在相處中互相賞識，相親相愛，感情迅速升溫。新婚的徐謂禮，通過家族的門蔭，得到了一個“承務(wù)郎”的職務(wù)，正式成為一位準官員。按照當時的制度，正式任職還需排隊，等待有正式的崗位空缺出來。所以徐謂禮從19歲到24歲新婚之后，一直在家鄉(xiāng)等候朝廷的召喚。與此同時，他每日讀書養(yǎng)望，不斷從書籍中汲取為官的智慧，為后面的出仕做準備。期間佳人在旁，紅袖添香，無憂無慮，度過了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五年。

2 形影不離的恩愛夫妻

徐謂禮24歲時，正式到臨安府糧料院任職。臨安到金華，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此時的林處端面臨兩個選擇，要么跟著徐謂禮漂泊四方，到處為官，要么待在家鄉(xiāng)，依傍娘家，安逸享受，免遭舟車之苦。林處端毫不猶豫得選擇與徐謂禮形影不離，開始了漫長的宦海沉浮，二十年間，足跡遍布浙江、江西、江蘇三省。南宋交通不及今日，車馬切換，行程緩慢，更有兵匪不時騷擾，對一般女子考驗很大。林處端能一直不離不棄，足見伉儷情深。

《溪山行旅圖》局部馬麟（傳）南宋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端平元年（1234年），徐謂禮被派到今江蘇省溧陽市任職。期間，二人遭遇了人生中最兇險的時刻。當時鎮(zhèn)江駐軍發(fā)生騷亂，很快就擴大了鬧事范圍，流竄到溧陽境內(nèi)。值此危難時刻，夫婦兩人很快商定策略。按照男主外、女主內(nèi)的原則，徐謂禮負責(zé)率領(lǐng)民兵，在縣內(nèi)戒嚴，防范亂事的擴大，盡快穩(wěn)定局面。林處端則率領(lǐng)奴仆婢女，緊守家門看好家眷，并嚴加囑咐仆人，不能將外面情況，告訴給小姑子，以安定家中局勢。這件突發(fā)的事情，展現(xiàn)出夫妻倆深明大義，更是有著極強的行動力與莫大的勇氣。

女性面對這種情況，更多的是要求丈夫言語的呵護，希望男人能夠留在身邊貼身護衛(wèi)。《三國演義》中，呂布被曹操圍困時，陳宮建議他到城外安營扎寨，但是呂布的妻子卻哭求呂布留下，就是這種心理的反應(yīng)。而徐氏夫婦在危機下，卻能冷靜分析局面，采取正確措施，共同應(yīng)對時局，最終順利解決問題。心理學(xué)上有一個吊橋效應(yīng)，就是說男女在危險的刺激下，會心跳加速，大腦會將心跳的感覺當成心動的感覺，從而產(chǎn)生戀愛的情緒。或許徐林兩人的愛情，就是從這次危機中真正萌發(fā)的。

徐謂禮的仕途并非一帆風(fēng)順，他也遭受過極大的挫折，妻子林處端是他溫暖的港灣，一直在堅定的支持他。紹定二年（1229年），徐謂禮擔(dān)任平江（蘇州）府吳江縣縣丞，主要負責(zé)當?shù)氐腻X糧賦稅。當時民間有著“蘇常熟，天下足”的諺語，足見蘇州地區(qū)的錢糧賦稅對南宋朝廷的重要性。蘇州不僅錢糧充足，更是一個重要的港口，貿(mào)易發(fā)達，朝廷在這里設(shè)立了市舶司，對海外貿(mào)易進行嚴格的管理和控制。這些因素導(dǎo)致蘇州當?shù)貐R聚了太多的達官顯貴與政界要人。他們高度參與蘇州的內(nèi)外產(chǎn)業(yè)。

因此徐謂禮這個縣丞做的非常燙手，他上面要應(yīng)付朝廷的征收指標，中間要頂住權(quán)貴的壓力，底下更是要與地方勢力打交道。從其錄白印紙上的考任評語，可以看出他很好的完成了朝廷要求，順利征收到了錢糧賦稅。但當朝廷將“核平江百萬倉”的任務(wù)交與他時，他猶豫了。因為倉儲歷來都是官場腐敗的重災(zāi)區(qū)，他如果嚴格審核，勢必將觸及太多人的利益，會遭到報復(fù)。妻子林處端此時卻用“爾不負職，而職負爾，毋悔焉”的語言，鼓勵丈夫堅持本心，執(zhí)行朝廷指令，嚴查倉儲詳情。夫妻兩人都能高風(fēng)亮節(jié)、深明大義，雖然地位不高，卻能忠于職守。

林處端在家庭關(guān)系上也能處事公正。古代嫡庶關(guān)系是一個大難題。《三國演義》中，袁紹與袁術(shù)都是袁逢的兒子，袁紹為兄，袁術(shù)為弟。但就因為袁紹是庶子，袁術(shù)是嫡子，導(dǎo)致袁紹在家中地位低下。徐謂禮有四子，長子引孫，次子繼祖，皆是林處端所生，三子奏某，幼子蘇老，生母不詳，皆為庶子。林處端與庶子的關(guān)系類似于后媽與繼子，但她能將嫡庶視為一體，采取一碗水端平的態(tài)度。在庶子生病的時候，她能親自煎煮湯藥，細心安排飲食起居。

《燒藥圖》（局部）唐寅明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徐謂禮的長兄徐謂仁英年早逝，家中獨留寡嫂，無人承祀香火。夫妻倆商議后，決定將幼子蘇老過繼給對方。徐謂仁是徐家嫡長子，過繼的孩子就是徐家的長房長孫，未來將是徐氏家族族長的有力人選。林處端同意將庶子蘇老過繼的舉動，表明了她心胸開闊，將對方視如己出。這實際上是夫妻感情深厚的表現(xiàn)，妻子因?qū)φ煞驉鄣弥辽钪良儯拍芑磉_大度到這種地步。

在這樣賢惠的妻子的輔助下，徐謂禮的仕途頗為順遂，從24歲出山做官開始，每三年一次考核，徐謂禮屢屢升職，成為政壇一顆新星。

3 喪妻之后的痛徹心扉

正當春風(fēng)得意的徐謂禮準備大展宏圖之際，噩耗卻突然傳來。淳祐七年（1247年）十月，林處端在臨安城內(nèi)的太府寺官舍中，安然得闔上了雙眼。為了安葬妻子，徐謂禮直接舍棄中央官職，央求外派，以便在外任途中，完成妻子的葬禮。

朝廷也很通情達理，在淳祐八年（1248年）二月，派遣他到江西信州任職，但從錄白印紙中，卻顯示對方是在淳祐八年（1248年）十二月到任。很明顯中間空出的十個月份，就是用來完成妻子葬禮的諸多事情。徐謂禮在信州任職期間，出現(xiàn)了一個失誤。《宋史?牟子才傳》中記載，牟子才彈劾徐謂禮在信州經(jīng)界時，手段粗暴，導(dǎo)致饑民作亂。經(jīng)界是朝廷通過丈量民眾土地，整頓地產(chǎn)稅籍，重新確定土地稅的方式。南宋地方勢力較強，土地權(quán)限不明，急需地方官整頓。徐謂禮在基層為官二十多年，有著豐富的地方工作經(jīng)驗，而牟子才的彈劾屬于孤證，可能存在偏袒地方勢力的嫌疑。從朝廷因徐謂禮“職事修舉”而轉(zhuǎn)官一階的獎賞中，可以看出他在經(jīng)界工作上取得了成績，獲得朝廷肯定。當然也不能排除妻子的離世，令徐謂禮受到了打擊，因而在具體工作上存在偏差。可見夫妻倆的感情過于深厚，令丈夫難以忘懷，導(dǎo)致工作出現(xiàn)偏差。現(xiàn)在將《有宋孺人林氏壙志》羅列如下：

亡室孺人林氏，諱處端，婺之永康人。曾大父諱大中，守簽書樞密院事，贈資政殿學(xué)士，謚正惠。大父諱簡，贈奉直大夫。考諱樅，朝奉郎、江南西路轉(zhuǎn)運司主管文字，賜緋。妣安人呂氏。先君文肅與正惠道同志合，俱以不阿權(quán)臣，退老家林，暇日相過，語志甚自得也。外舅伯仲，克篤先志，以孺人歸于我，年十有九。

性寬厚端淑，動循矩則。始歸之時，人意孺人盛閥閱，未必屑家事，久之，綜理微密，凡米、鹽、筐、筥，隱細無不經(jīng)心。承上接下，以敬以豫，人有急難，說簪珥以赒之，無所靳。御左右寬而節(jié)，有去思復(fù)來，愿終身以老焉者。喜讀佛書，皆能通解，平時尤篤于孝。予授室時，重闈皆寡居，屬意得賢婦以佚其老，孺人昏定晨省，先意迎順，沃盥佐馂如禮，久而益恭不懈。

從予宰溧陽，會京口叛卒奔竄邑境，孺人聞予外率民兵以戒不虞，內(nèi)飭女隸勿以懼其姑。女弟將有家，嫁奩未盡具。孺人不敢貽其姑戚，傾橐之有以實之。待夫如賓，雖小事不敢專，每官所予，多寑官價以酬民直，孺人輒從旁贊之，謂：“若此則舉家食之甘矣。”賓至，觴豆不戒而具。

予仕州縣，及四玷朝列，皆以首公自勵，不茍徇于人，嘗奉省符核平江百萬倉，得所以欺弊之實，官吏惡其見底，卒以賈禍，孺人相與安之，無慍容，且勉之曰：“爾不負職，而職負爾，毋悔焉。”

拊病子視飲食燠寒之宜，蚤莫常先之，拊庶子不啻己出。先兄主簿未有承祀，命幼子蘇老為之繼，而復(fù)命繼祖為己后□之皆有恩意，無厚薄之跡。

嗚呼！士有典冊之詔，講貫之益，切磨之助，然于人道倫理恩義，旋折之際或不能自克其私，識有所昏，智有所蔽，不能全盡周匝者固多。如孺人生于素貴而襲有見成，未嘗經(jīng)人間艱苦事，然能于閨閫之內(nèi)，智洞識徹，曲盡物情，而施于上下者，動中禮度如此，豈非文肅、正惠之家法，得于耳濡目染之深？故自為婦，以至為母，皆盡其職分，合于義理，而無虧欠，抑亦其天資之懿致然歟？孺人所以躬行者，固可無憾，而余獨拳拳深憾者，族疚內(nèi)訌，避地靡常，無一日家居之適。

今幸完先廬而不得同其處，有子有婦而不得同其養(yǎng)，伉儷三十余載，甘如薺者寧幾？何而荼苦之時則不可勝計？予又幸得州，將偕往以資儆戒，而孺人已棄我矣。又其初也，予甫冠失所怙，孺人不及事其舅，孺人將笄失所恃，予不及拜其母，歲時追感，相與撫事，惻愴或時繼以泣下。嗚呼痛哉！長逝者其永藏于此乎？予果可無言而遂已乎？抑忍書此以納諸幽宮乎？孺人終于外府丞之寓廨，實淳祐丁未十月十八日也。生于嘉泰辛酉十月十三日，享年四十七，以予升朝恩被初封。

予痛念旅櫬不可久于行都，告于朝，力祈外補，待次上饒，明年仲春，挈其柩歸。淳祐戊申十一月二十九日壬申葬于長安鄉(xiāng)祖隴之側(cè)龍?zhí)丛Ｄ卸耍L引孫，次繼祖，娶林氏，其侄女也，蓋孺人□昔之志，欲聯(lián)世姻，以無忘文肅、正惠舊好，意尤篤厚云。

徐謂禮妻林氏壙志拓片圖源：中國書法雜志

在那個出版鼎盛，人人舞文弄墨的時代，徐謂禮沒有一首詩、一曲詞、一句話留存于世。這篇被發(fā)現(xiàn)于2012年的墓志，就是他在世間的唯一作品。這篇散文情感細膩，通篇未使用生僻字，讓人覺得流暢舒適。文章前半部分記錄著夫妻倆的生活瑣事，后半部分則以“嗚呼”開頭，深切悼念亡妻，緬懷兩人感情。

林處端是幸運的，她的丈夫為她留下了很多記載。從墓志銘里面能看到，徐謂禮一直念著林處端的種種好處，他自己反而常常處于隱身狀態(tài)。實際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真正的愛情也是雙向奔赴，林處端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未經(jīng)世事，真的能從一嫁人就如此完美，近乎圣人？恐怕她的種種善行，含著深愛著她的丈夫的濾鏡。有著彼此相愛的環(huán)境，才能互相滋養(yǎng)，一起成長。

這篇文章可以與歸有光的《項脊軒志》和沈復(fù)的《浮生六記》，一起并列為古代最高級別的記述夫妻感情的散文作品。更難能可貴的是，徐謂禮的作品是墓志。古代女性墓志一般是旁人代寫，將大篇幅用來描繪女方家族的男性祖先，及其后嗣，只會以公式化的語言，對女性生平進行簡述。徐謂禮卻親自執(zhí)筆，書寫亡妻的墓志，用通俗且流利的文字，將一個出身官宦世家，卻能親自料理家務(wù)，上能孝敬婆婆，中能體貼丈夫，下能撫育子女的女性形象，躍然紙上。墓志是深埋在地下，不會見光，無人能夠閱讀的。徐謂禮卻幾乎將一生的柔情，都展現(xiàn)在上面。林處端擁有一個能包容她，能呵護她，能理解她的丈夫。

墓葬平、剖面圖圖源：南京博物院

按照宋代的規(guī)制，夫妻去世以后一般“雙穴并列”，男左女右，左室往往比右室略高，以彰顯男尊女卑、夫為妻綱。妻子去世，丈夫續(xù)弦再娶，有的子孫會安排丈夫、原配與續(xù)弦，三穴同藏。但是細觀徐謂禮與林處端的墓室，兩者等高，沒有高低之分，附近也沒有其余墓室。說明徐謂禮在愛妻去世之后，沒有續(xù)娶。徐謂禮一脈子嗣不多，按照當時興旺人丁的文化，他比任何人都有資格再娶，但是他就是沒有。可能，他的心中只有林處端了吧。

小結(jié)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愛情是婚姻生活中的奢侈品，是古代女性可遇而不可求的夢想。歷代文人在筆尖寫下一個又一個才子佳人的故事，但卻極少有人能夠得償所愿。徐謂禮與林處端夫婦卻能經(jīng)歷生活的風(fēng)吹雨打，將一樁家族聯(lián)姻，經(jīng)營成令人稱羨的愛情。這既由夫妻兩人相近的家庭氛圍塑造，更與他們面對危機時，攜手并進，克服困難的勇氣，有著莫大關(guān)系。祝愿每一對有情人，都能將甜甜蜜蜜的愛情，經(jīng)營成醇厚濃郁的婚姻，共同迎接人生的挑戰(zhàn)。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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