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的話】

紐約、倫敦、巴黎、東京、香港、新加坡，這些一線國際大都市2023年都制定了哪些城市大戰略？這些戰略或舉措預示著國外大都市轉型的方向和思路，代表了這些頭部城市的頂層思考。

上海發展戰略研究所大都市動態跟蹤課題組撰寫的“國際大都市戰略2023”系列文章，將對六個一線國際大都市的城市戰略進行全面梳理和深度解讀，為上海更好地建設具有世界影響力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際大都市提供參考和借鑒。

本文是系列文章第四篇，且看東京如何在科技創新、城市更新等議題上規劃未來城市。 

東京 IC 資料圖

東京是日本第一大城市，東京都轄有23區、26市、5町和8村，面積為2191平方公里。2022年人口為1339萬，GDP約147.6萬億日元（10430億美元），人均GDP約1103萬日元（7.8萬美元）。

根據東京都相關部門的預測，2023年東京都GDP增速可達到2%（但年內日元兌美元貶值超過10%，因此，以美元計價的經濟總量可能會再次出現大幅衰退，預計2023年東京都GDP將跌至9595億美元）。2023年，東京主要關注未來城市發展、科技創新、城市基礎設施更新等議題。

1、“未來的東京”戰略2023更新版重點聚焦四大新舉措。

“未來的東京”戰略于2021年首次推出，每年發布一版，是未來東京都的新指南針。為了積極應對全球性問題和出生率的迅速下降，2023年1月27日，東京都政府發布“未來的東京”戰略2023版。該更新版本聚焦四個方向：一是提升和激發“人”的力量，讓人成為城市發展不可或缺的推動力；二是擦亮東京魅力，培育新的成長苗頭，成為世界領先的城市；三是安全、安心、可持續，確保“安全無憂”成為所有城市活動的基礎，實現可持續發展的未來；四是努力超越以往的體制，改革阻礙增長的社會結構和規則（表1）。

表1  “未來的東京”戰略2023更新版提升方向及主要措施

2、東京首次舉辦全球科技創新論壇，撬動開放式創新。

從世界范圍來看，美國拉斯維加斯有CES（International Consumer Electronics Show，國際消費類電子產品展覽會），法國巴黎有Viva Technology科技創新展覽會，作為全球領先城市的東京，決定以城市科技為主題開展論壇，填補大型科技創新活動的空白。政府旨在通過舉辦世界性論壇，吸引更多外國初創企業、投資人以及政府關系參與，進一步擴大東京作為世界超級城市的影響力，實現官民一體的開放創新實踐，打造可持續發展的新型科技社會。

2023年2月，由東京都政府首次主辦的全球創新論壇City-Tech.Tokyo吸引了來自全球41個國家和地區的328家有創新理念，并尋求海外擴展機會的初創企業參與。論壇還舉辦了獎金為1000萬日元的推介比賽，以確定第一名“城市技術”。大賽關注的“城市技術”包括四個方面：基礎設施×城市科技、環境×城市科技、生活×城市科技、文化×城市科技。最終，奪得大賽頭籌的是來自京都大學的初創公司Kyoto Fusioneering Ltd. Fusioneering，該公司以開發核聚變設備為核心業務。

3、東京實施日本最大規模藝術孵化計劃“東京的共同創意轉型”。

由東京都政府和東京藝術委員會創辦的新創意中心“東京市民創意基地”（CCBT）宣布了一項新舉措——“東京的共同創意轉型：通過創造力和技術將東京轉變為更美好的城市”，把創意轉型與數字化轉型相結合，將東京打造成創造性社會實驗的舞臺。本次舉措是日本最大規模的藝術孵化計劃，征集主題基于人工智能、Web3、多樣性和包容性、公民參與以及音樂和表演藝術等五個領域。

選拔后為每個主題提供1000萬日元的支持，以及生產活動和會議所需空間。2023年入選的五個主題包括：一是人工智能追蹤位置和路線信息程序開發；二是元宇宙數字時尚平臺開發；三是再現觸覺設備開發；四是為精神和身體障礙人群開發的七種感官環境裝置；五是開發以綠色能源為動力的“發電節日花車”和新的“家電樂器”。東京都政府還希望該計劃能將藝術和設計的概念融入政府管理，并增加參與東京城市發展的人數。

4、東京推出“東京數字2030愿景”，推動政務服務實現三大轉型。

該愿景提出了東京都政府展望2030年追求的數字轉型。為了最大限度地發揮數字技術的力量，在政務服務方式上實現重大創新，東京都政府將進行“推送型”、“超越邊界”和“用戶優化”三個轉型。例如，以前是自行查詢服務申請服務，將向“行政搶先，根據個人情況推送服務，申請后快速提供服務”轉變；以前是用戶按自治體劃分分別辦理手續，將向“跨越部門間和東京都、區市町村等隔閡，共享信息，根據各自的作用提供服務”轉變；以前是從政府角度出發的標準服務，將向“準確了解每個用戶的需求和變化，并提供最佳的服務組合”轉變。為了推進變革，政府將建立一個數據庫，作為公共和私營部門提供服務的基礎，并繼續推動制度和法規改革。

5、東京以多項首創尖端技術推動打造“世界上首個ESG城市”。

東京都政府計劃在2050年以最新綠色技術建成“世界上首個ESG城市”，希望成為全球社會都可以采用的城市建設模板。東京ESG項目旨在以灣區為背景，展望未來50至100年，打造“自然”和“便利”相結合的可持續發展城市。為了實現這一概念，2023年在“新一代移動”、“尖端可再生能源”和“環境改善和資源循環利用”三個主題下，實施6個尖端技術的“先進項目”，推進世界首創和日本首創的各種技術舉措（表2）。

表2  2023年東京ESG“先進項目”的首創尖端技術

6、地鐵融資新模式推動東京都市圈新地鐵開發。

相鐵·東急新橫濱線開通后，使用相鐵線車站的中遠郊乘客可以在不換乘情況下直達銀座、澀谷、新宿等都心地區，交通便利性大幅提升。早期日本汽車不普及，新增城市人口依賴軌道出行，私營軌道企業負責建設運營，并能獲得可觀的收益。后期，汽車普及度提升，土地成本上漲，地鐵客流下降且票價受限，私營鐵道企業經常虧損，新的地鐵融資模式應運而生。

相鐵·東急新橫濱線的新建軌道投資大比例由政府財政負擔。基建成本的三分之一由中央財政負擔，三分之一由地方財政負擔，其余三分之一由鐵道運輸機構（JRTT，國企）負責融資，主要包括發行政府債券及商業銀行貸款。而軌道建成后，使用權交由私營鐵道企業東急電鐵和相模鐵道運營，盈虧自負，財政不補貼、不兜底，軌道運營事業強調市場化、商業化原則。JRTT則每年向私鐵運營企業收取軌道使用費，用于償還債券或貸款本息。

7、南大澤地區持續引領智能東京的前沿創新。

2020年10月，東京都政府將南大澤定位為智慧城市的先鋒實施地區，成立了“南大澤智慧城市委員會”，由地方政府、教育和研究機構、當地公司和電信運營商等多元化成員組成。

2023年5月，“南大澤智慧城市實施計劃”第3版發布，包括交通、城市、信息化和其他共四個方面的各項措施（表3），致力于建設一個可持續發展的智慧城市。11月，東京“南大澤智慧城市FES.2023讓我們一起來看看未來城市”活動舉辦，目標是在南大澤地區實施利用尖端技術的跨部門服務，以實現智能東京的目標。今年的智慧城市活動，除了體驗自動送貨機器人、電動滑板車、自動駕駛輪椅和機器人編程外，還舉辦了八王子市正在研究的可以消除食物浪費的超值網絡服務“Tabesuke Hachioji”的展覽，以及桑藤日本遺產中心八王子博物館“Hachihaku”的“AR Ujiteru-kun”參觀展覽。此外，東京都立大學展示了Local 5G的無人機演示實驗（圖1）。

表3  “南大澤智慧城市實施計劃”第3版的發展方向及主要措施

圖1 “南大澤智慧城市FES.2023”活動體驗項目

8、東京城市脫碳行動效果顯著，榮獲CDP2023最高評級。

國際環境非營利組織CDP是知名的氣候績效評比機構，運營著一個信息披露系統，管理世界各地公司和城市的環境戰略和溫室氣體排放。“CDP城市A榜”評選于2018年啟動，旨在表彰每年應對氣候變化表現突出的城市。根據CDP的研究報告顯示，這些城市所采取的減緩和適應氣候變化的措施是未列入“A級名單”城市的四倍。東京都政府已被CDP選為2023年氣候變化舉措和披露突出的城市（最高評級）。這是東京連續第三年入選，2023年它成為日本唯一入選的一線城市，東京都政府將繼續加快有效的脫碳行動，為世界脫碳做出貢獻。

9、東京多措并舉全面推動氫能愿景實現能源穩定。

氫能是實現穩定能源和脫碳兩大目標的王牌之一。2022年3月，東京都政府制定了“東京氫能愿景”，該愿景表明，到2050年東京將全面使用綠色氫氣。2023年11月，東京舉辦“HENCA Tokyo 2023”活動，通過大力推廣氫能來實現穩定能源和脫碳目標。東京都政府為了構建包括管道在內的供應系統，正在與相關地方政府一起，推進機場濱水地區的發展舉措。

未來，在需求方面，除了發展燃料電池汽車和加氫站外，政府還將挖掘發電和熱利用等商業和工業應用的需求，并支持公司的技術開發和設備引進。推廣氫能必須匹配供需，東京都政府希望：促進氫氣使用的同時，擴大生產自己的綠色氫氣并從海外獲得穩定的供應。

10、東京深入推動遠程辦公，加速工作模式變革。

東京都政府持續推動遠程辦公實施，以進一步將遠程辦公確立為重要的企業管理戰略和工作方式改革。過去三年來，東京都政府每月對都內企業遠程辦公實施情況進行跟進調查。

最新調查結果顯示，2023年10月，東京都內企業（30人以上）的遠程辦公實施率為44.1%，遠程辦公的員工比例為36.6%，每周三天或以上的遠程辦公次數的比例為45.6%（圖2）。為了推廣遠程辦公，政府設置了遠程辦公先進獎，表彰相關公司，并通過“問題診斷”、“專家在線咨詢”和“工具引進補貼”等，為引入遠程辦公的中小企業和其他實體提供支持，以進一步在東京建立遠程辦公模式。

圖2  2023年1月-10月東京都企業遠程辦公實施情況

東京持續押注城市科創，積極應對全球性問題和出生率迅速下降

2023年4月，日本正式解除新冠疫情相關的出入境管制措施，東京作為日本的首都和第一大城市，社會發展重新啟動，不僅在城市、科技、文化等方面采取重大戰略措施，還在應對各種挑戰中展現出強大的韌性和創新能力。

首先，從城市角度看，“未來的東京”戰略2023更新版發布，東京在進一步提升人的力量、城市魅力、可持續性和體制結構方面打好政策“組合拳”，積極應對全球性問題和出生率的迅速下降。此外，東京都市圈新地鐵相鐵·東急新橫濱線開通，使得50公里外的中遠郊乘客可在不換乘情況下直達銀座、澀谷等東京中心地區，交通便利性和地區連通性大幅提升。同時，今年是東京都政府推動工作模式變革的第三年，遠程辦公戰略效果顯著，實施率達44.1%。遠程辦公不僅讓企業不受疫情或災害影響而不間斷處理業務，還能節省運營成本，因此，東京都政府多措并舉鼓勵社會各界實施，并呼吁長期保持該工作模式。

其次，科技在東京的發展中扮演重要角色。2023年，東京首次舉辦全球科技創新論壇，吸引全球政府關系、投資人和企業共同探討城市科技，實現官民一體的開放式創新。而東京的智慧城市先鋒實施地區——南大澤地區持續將機器人、人工智能、自動駕駛、AR應用到城市發展的方方面面，塑造未來智慧城市的前沿創新模版，為城市管理提供有力支持。

在文化方面，今年東京實施了日本最大規模藝術孵化計劃，并通過創意轉型和數字化轉型結合的方式，將文化創新融入城市發展和政府管理。

面對未來的各種挑戰，東京亦提前布局先進技術，努力實現低碳、可持續的城市發展。今年，政府實施了具有世界第一、國內第一里程碑意義的6項首創尖端技術，推動建設“世界上首個ESG城市”。

此外，政府也持續推廣使用氫能，并保障本地有穩定的供應源，以實現2050年全面使用綠色氫氣的目標。

總的來看，2023年東京在各個領域都取得了顯著的進步和發展，為全球城市發展樹立典范。

（本文系上海發展戰略研究所大都市動態跟蹤課題組系列研究成果之一，課題組成員包括：劉梓宇、戴躍華、王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