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族

吐谷渾是青海鮮卑人的族名，也是青海鮮卑人的國號，這個割據西北近3個世紀的大國，為何突然崩塌？唐朝放任吐蕃攻滅吐谷渾造成了嚴重后果，在安史之亂后，大唐西北全境淪陷的根源就在于吐谷渾滅亡，唐吐之間失去了戰略緩沖。今天就來聊聊吐谷渾政權的興亡。

一、吐谷渾西行

鮮卑族是繼匈奴之后崛起于草原的民族，屬于東胡族群。其中一個叫莫護跋的小部落首領曾協助司馬懿征伐遼東，莫護跋這支鮮卑人由此定居遼東，并以慕容為部落名。慕容在鮮卑語中原為大人，后逐漸演變成部落名。至其孫慕容廆時期，慕容部分裂，慕容廆的庶兄慕容吐谷渾帶自己的手下西行，按照《宋書》所說，慕容吐谷渾西行時只有“七百戶”跟從。

關于分裂原因，目前仍存爭議。有人認為是爭奪首領，慕容吐谷渾戰敗，所以率部逃亡；也有人認為，遼東草場無法容納太多部族，所以分裂。南北朝隋唐史大家王仲犖先生認為，二人分裂的時間在公元285年，因為這一年慕容廆在汗位爭奪戰中獲勝登基。

吐谷渾西征

慕容吐谷渾西行先至陰山，后南下至隴南，在向西南進入青海。慕容吐谷渾于317年去世，去世之時，吐谷渾已經從一個700戶的小部落，發展成了控制青海、隴南，統治西北的龐大政權。至慕容吐谷渾之孫葉延時期，正式改族名為吐谷渾，并建立吐谷渾王國，其王國領土最大時東至甘南、川北，西至新疆且末、若羌，南至青海南部，北至河西走廊，《北史》稱其疆土“東西三千里，南北千余里”。

二、吐谷渾政權的概況

在經濟上，吐谷渾以游牧經濟為主，《北史》稱“有城廓而不居，恒處彎廬，隨水草畜牧其地”，但今天在赤水、洪和等地發現了吐谷渾時期的農業，可見吐谷渾存在少量種植業。其國手工業不發達，需要和中原王朝貿易。恰逢十六國、南北朝時期，傳統絲綢之路的河西走廊線因戰火而封閉，由此發展出了青海線。青海就取代了河西，成了絲路的重要節點，吐谷渾由此賺得盆滿缽滿。1955年，青海西寧就挖掘了76枚薩珊波斯的銀幣，可見當時貿易之發達。

青海吐谷渾遺址

政治上，早期吐谷渾政治架構簡單粗糙，《晉書》說他們的最高領導稱可汗，《北史》稱他們有王、公、仆射、尚書、郎中、將軍等稱號。繼位順序上，吐谷渾頗具少數民族特色，以拳頭硬為原則，時而父死子繼，時而兄終弟及，終是以強者為尊。比如可汗樹洛死后，其弟弟阿豺繼位，然后是弟弟慕璝、慕利延。慕利延時期，阿豺的兒子緯代怕被慕利延謀害，就逃亡北魏，結果半路還是被殺了，緯代的弟弟叱力等8人逃亡成功。

此外，歷代吐谷渾大汗都奉中原為正朔，請求冊封。但至北魏時期，北魏致力于統一西北，嚴重觸犯了吐谷渾利益，雙方在444年8月展開大戰。魏軍自涼州出兵，一直打到了吐谷渾腹地青海循化。此戰之后，吐谷渾臣服北魏。但隨著六鎮之亂發生，吐谷渾也趁機再度崛起，在首領伏連籌領導下，吐谷渾政權漢化，對內采用梁魏模式，對外和魏軍在甘南拉鋸，爭奪洮河、白龍江、岷山等地的控制權。北大教授羅新稱：伏連籌時期是吐谷渾發展的頂峰。

南北朝時期的吐谷渾武士

三、隋唐沒有消滅吐谷渾

吐谷渾自北魏時期就對河西等西北地方有了覬覦之心。隋文帝時期，派元諧率萬名軍士擊退了吐谷渾的入侵，吐谷渾首領、伏連籌之子夸呂戰敗遠遁，隋朝在青海扶植了親隋的移茲裒素，封其為河南王。但自583年隋朝和突厥關系緊張后，隋朝的注意力全部轉向北方，吐谷渾反隋勢力增長。《隋書》記載，這年四月，洮州刺史皮子信被吐谷渾殺死。其后隋軍破吐谷渾于涼州，吐谷渾因此蟄伏，再度稱臣納貢。

至隋煬帝時期，再次對吐谷渾大規模用兵。關于用兵原因，有人說隋煬帝好大喜功，是為了個人享樂，追求青海“龍馬”，所以發動了對吐谷渾的戰爭。但筆者認為隋煬帝也算是雄才大略、武德充沛的皇帝，其西征有安定西北，經營河西，開通絲路，控制貿易的目的，當然也有追求青海馬種提高部隊戰力的因素存在。

隋煬帝

隋煬帝令宇文述出征，破吐谷渾于赤水、曼頭城，此戰之后“其故地皆空，自西平臨羌城以西，且末以東，祁連以南，雪山以北，東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皆為隋有”。吐谷渾可汗、夸呂之子伏允逃亡。609年，隋煬帝西巡，最后走到西寧，并在拔延山打獵。見隋軍威武，吐谷渾10余萬人請降。

617年李淵舉兵，618年大唐建立。但唐朝內部混亂，東北高句麗、北方突厥都是大患，吐谷渾再度犯邊。626年，唐太宗繼位，當年吐谷渾“大掠鄯州”。但隨著唐朝內部、北方問題的解決，至634年唐朝開始大規模反擊吐谷渾。同年伏允攻蘭州、廓州、涼州。635年，唐朝派李靖反擊，11月唐軍大破吐谷渾，唐軍還追擊吐谷渾八百里，伏允窮途末路而自殺，唐朝立曾在隋朝當人質的伏允之子慕容順為新可汗，封西平郡王。但慕容順在幾個月后就被臣下殺死。唐朝又扶植了年幼的伏允之侄諾曷缽繼位，封其為河源郡王，并將弘化公主嫁給他。至高宗666年，諾曷缽升級為青海國王、駙馬都尉。吐谷渾已經完全內屬。

唐代將領

四、吐谷渾的滅亡

7世紀初，西藏高原統一了，唐朝迎來了最大的敵人吐蕃王朝。終唐一世，統一的吐蕃是比突厥更危險的敵人。對突厥，唐朝還能反擊和追亡逐北。但吐蕃高原，唐軍卻上不去。所以唐軍只能被動防御。而隨著松贊干布野心膨脹，吐蕃開始東擴。

638年，吐蕃借口唐朝不嫁公主，就將怒火發泄到吐谷渾身上，開始大舉進攻吐谷渾。此刻唐太宗的關注點在東北高句麗，忽視了對西北的關注，加上唐軍不能兩線作戰，由此唐朝開始綏靖吐蕃，坐視吐蕃勢力進入吐谷渾，而且唐朝還將文成公主嫁給松贊干布。其后太宗征高句麗，使得吐蕃趁機鞏固了對吐谷渾的控制。至655年，吐蕃宰相祿東贊發兵12萬攻吐谷渾的白蘭城，唐朝仍不出兵，此事更加刺激了吐蕃滅亡吐谷渾的野心。660年，祿東贊派子起政再攻吐谷渾，唐朝仍不出兵。至663年，吐谷渾最后一次遣使向長安求救，唐高宗仍不出兵，同年吐谷渾滅亡。

唐軍

文史君說

吐谷渾的滅亡對唐朝來說是巨大的決策失誤。吐谷渾是唐吐之間很好的緩沖地，但隨著吐谷渾滅亡，唐朝自安西至河西至四川，整個西北、半個西南地區完全和吐蕃接壤，為了阻遏吐蕃，唐朝相繼設立了安西節度使、河西節度使，兵馬共10萬，在唐朝兵力強盛的時候這些防線還能守住。但隨著安史之亂發生，吐蕃趁機攻取涼州，使得百萬西北領土瞬間淪為飛地，終被吐蕃逐一蠶食。白居易的“平時安西萬里疆，今日邊防在鳳翔”，就生動說明了西北淪陷之事。

參考文獻

李文學：《吐谷渾研究》，蘭大博士論文，2007年。

牛時兵：《從“開國西藩”到“退居河朔”：4—8世紀中期吐谷渾史研究》，蘭大博士論文，2021年。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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