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年前，他的秘密飛行打破了中美之間的堅冰，而他訪華的消息震驚了世界，也改變了世界。當地時間11月29日，美國前國務卿、百歲老人基辛格去世。

基辛格 澎湃影像 資料圖

從促成中美領導人“跨越太平洋的握手”起，基辛格的名字就與中國緊緊聯系在了一起。時至今日，基辛格依然是中美之間的重要紐帶，基辛格的思想對太平洋兩岸的政治家、學者依然有非常大的影響。今年7月份，已經過了百歲生日的基辛格再次跨洋飛行，訪問中國。

一百歲，一百多次訪問，這兩個“一百”呈現了基辛格在漫長的歲月中為中美關系作出的貢獻，如他本人所言，大半生都在為中美關系進行工作。

信奉“均勢戰略”的基辛格，在上個世紀70年代美國處于相對弱勢的時期登上了政治和外交舞臺，他與尼克松總統的思想相近，政治理念也相契合。打開中國大門，緩和對華關系，為美國撬動世界格局提供了支點。而彼時的中國領導人也在謀劃新的世界格局，通過“乒乓外交”等互動，中美關系終于破冰。中美老一輩政治家共同開啟了中美關系的新時代。

如果說七十年代中美關系正常化是出于各自戰略考量而做出的抉擇的話，那么，改革開放以及中美建交則為中美關系持續發展注入了內生動力。從歷史的長時段而言，中美關系在大多數時間是友好合作，互利共贏的。

基辛格從政壇退出之后，并沒有從外交和戰略的討論中退出，而是以另外一種方式繼續觀察和影響中美關系。值得關注的是，在基辛格卸任之后，每一任總統都會邀請基辛格到白宮，傾聽基辛格的意見，唯一例外的是現在的拜登政府。

基辛格參觀中國歷史博物館時在秦代陶俑前留影（1975年10月22日攝）。 新華社發

基辛格對美國外交以及中美關系的影響大概可以分為兩個方面，一是基辛格在“權力場”的時候，通過外交活動改變了中美關系的格局，中美關系的基本架構和共識與基辛格等老一輩外交家的努力是分不開的，包括處理復雜問題的藝術依然值得研究和借鑒。

二是作為知識人和思想者的基辛格，他退出政治舞臺之后活躍在媒體、咨詢界，通過文章、著作、演講傳遞自己對世界秩序、中美關系的看法。美國的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和國務卿很多，但是有如基辛格一般筆耕不輟、著作等身的卻是鳳毛麟角，更為重要的是，幾乎每一本著作都會引起廣泛關注和討論。

筆者曾經在課堂上問過學生：你認為美國人了解中國，還是中國人了解中國？學生都認為中國人當然更了解自己。我又問，你了解中國，還是基辛格了解中國。不少學生認為基辛格更了解中國，因為他們通過閱讀基辛格的《論中國》獲得了認識中國的一個視角和思路。

在美國歷史上，海權理論家馬漢上校曾經給西奧多·羅斯福寫信說，“您是行動之人，而我是思想之人”。相比之下，基辛格是思想和行動兼具之人。

基辛格的外交成就是豐富的，但最重要的還是中美關系正常化，跨越太平洋兩岸架起了溝通與合作的橋梁。當年基辛格準備秘密訪華之前，他并不是中國問題專家，但是他投入到中美關系發展潮流之后，基辛格成為了“中國通”。他的那本《論中國》并不是單純的學術著作，而是基辛格對中國研究、觀察的心得體會，也是向美國人講述的中國故事。

中美關系已經走過了50多年風風雨雨，中美交往的大門一旦打開就不會關閉。中國人不會忘記老朋友，不會忘記基辛格為推動中美關系發展、增進中美兩國人民友誼作出的歷史性貢獻。

基辛格已經成為中美關系的一個符號，斯人已逝，但他留下的等身著作將持久影響太平洋兩岸的人們。即便在艱難的時刻，基辛格等老一代人依然打開了交流的大門，這種穿越周期的歷史遠見和政治智慧在任何時候都不過時。（作者系中山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