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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熱的夏天過后,菌子哲學帶給我們哪些啟發?

楊師傅
2023-10-30 15:52
來源: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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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夏天,蘑菇火了。各路社交媒體與短視頻帶火了大量的關于“云南采蘑菇,吃蘑菇,見手青,見小人”等主題短視頻。在疫情結束的旅行熱潮中,大理作為“有風的地方”,成為力壓三亞的頂流旅行目的地。來到云南游客,菌子火鍋成為必吃美食,去山上采蘑菇也成為一種相當時髦的旅行體驗,甚至對牛肝菌“見手青”的追捧也超過傳統珍貴食材松茸。蘑菇一方面帶來了奇特美味,在氣味口感方面都異于植物或肉類食材。另一方面,因蘑菇中毒而帶來的迷幻體驗,也成為葉公好龍般的大眾話題。

蘑菇帶給人們綜合的體驗——山野徒步采摘野生菌、觀賞繽紛多樣的蘑菇形態、品鑒可食用野生菌、菌子的醫學療效或者中毒迷幻體驗、討論蘑菇的神奇魔法與故事傳說。蘑菇熱的這個夏天,新興的蘑菇體驗文化與菌子哲學可以帶給我們哪些啟發呢?

真菌——地球生命進化的建設者

中國古代菌譜有云:蕈(菌)者,惟山中有之,蓋草木之脂入土,兼得膏澤則生。云南方言中,菌子(junzi)一般代指蘑菇。在本文的討論中,借用云南方言,菌子也代指作為復數的真菌網絡生命體。

蘑菇不等同真菌。蘑菇是真菌菌絲網絡的子實體,蘑菇是真菌生命體的一部分。蘑菇露出地面,在地表之下有巨量的菌絲網絡生長。真菌通過蘑菇散播孢子進行傳播繁殖,蘑菇是真菌的生殖系統的一部分。

真菌,是地球上最常見的生物。據估計,生物界約有380萬種真菌,其中有超過90%尚未被發現。真菌作為真核生物的一種,其細胞結構更接近動物而非植物;作為微生物,其全球總生物量超過地球上動物的總和。

《真菌王國》劇照

十億年前,在地球生命早期,真菌是最早登上陸地的生物。真菌生長在裸露的巖石上,通過菌絲分泌各種酶、草酸腐蝕地表巖石,吸收礦物質,代謝出土壤,與藻類共生,改善大氣成分,這為更多物種的進化創造了條件。遠古的地球布滿如恐龍體形的巨大蘑菇。時至今日,世界上最大的生物仍是真菌,在俄勒岡州東部有2200英畝大的蜜環菌,其壽命超過2000年。支撐真菌的細胞壁由幾丁質構成,也就是昆蟲細胞的甲殼素,所以真菌烹飪后的蘑菇口感接近肉類口感。

圖片源自真菌學家Paul Stamets的TED演講《蘑菇拯救世界的六種方式》[1]

1945年廣島被原子彈摧毀后,最先從廢墟中生長出來的生物就是松茸。在宮崎駿的動漫《幽靈公主》,人類文明毀于技術進步的狂妄貪婪,戰爭毀滅了地球生態,毒性物質與災難天氣折磨幸存的人類部落,而森林中的菌類與蟲族默默地凈化毒素,重建地球生態系統。

研究發現一些真菌可以清除土壤中的油污、降解有害重金屬、消耗農藥殘留、吸收輻射。真菌生產的生物酶和活性物質,對病毒、細菌具有抑制作用,如青霉素、紅霉素等。伊斯蘭堡真納大學(Quaid-I-Azam University)的微生物學家哈桑(Fariha Hasan)發現,塔賓曲霉菌能夠迅速分解聚氨酯塑料,可助于降解海洋塑料污染。

菌子是再生器、是回收員、是生命進化網絡的建設者,也是修復末日的可能性。

菌絲網——共生互聯的地球原生互聯網

《真菌王國》劇照

在蘑菇破土生長之前,地表之下,巨量的菌絲形成網狀結構,使植物根部和礦物土壤糾纏結合在一起,分解有機物,輸送養分。菌絲可以進食吸收氮、磷、無機鹽等營養元素,與植物根部形成共生關系,為植物提供糖分。

圖片源自真菌學家Paul Stamets的TED演講《蘑菇拯救世界的六種方式》

衡量每條線通過網絡從資源傳輸到每個其他節點的重要性,顏色代碼范圍從藍色(低重要性)到紅色(高重要性)。[2]

菌絲體有感知、記憶與智能。菌絲可以記憶自己的生長方向,真菌網絡嵌入歐幾里德空間中。通過測量節點之間的歐幾里德距離,每個節點到中心的路徑總和是最短的,綜合高傳輸容量、低建設成本以及系統魯棒性,菌絲網絡總能選擇最佳方案。菌絲表面覆蓋神經薄膜,網絡中的洞會形成縫隙。菌絲網絡平衡了成本、效率、彈性和控制復雜性的競爭需求,網絡結構與網絡上的資源流密切相關,而資源流又會改變網絡架構本身。菌絲網絡有很強的可塑性,使它們能夠應對零散的、短暫的資源、競爭、損害和捕食,這與多細胞植物或動物完全不同。

菌絲網絡模式對人類基礎設施中的網絡設計有很強啟發。實驗室中的黏菌在生長過程中,根據食物源形成的分布網絡,與人類城市地鐵規劃的方案高度重合。[3]

地球早期的生物進化,藻類借助真菌共生形成根部,進化為植物。森林與真菌的關系非常古老,最早植物的根部起源于菌絲,植物可以通過菌絲網絡交流信息,世界上九成植物都與真菌形成共生關系。

真菌學家稱森林中菌絲體為樹際網絡(Wood Wide Web)——森林生命系統的物質、能量、信息通過菌絲網絡流動。真菌有群體感應現象,每個細胞系都能感知其他細胞系,然后一起形成蘑菇,相鄰真菌體之間通過菌絲進行物質信息交流。在地表生命漫長的進化道路上,全球菌絲體形成了地球原生的互聯網,將地球諸多生命鏈接成一個整體。真菌多樣性與生物多樣性密切相關,所有生物與非生物在菌絲網中協同進化,多元物種在纏繞中共生。

在人類發明萬維網(World Wide Web)之前,真菌早已懂得網絡的智慧,菌絲網比人類發明的互聯網更有智能、更富效率。

蘑菇醫學——菌子如何治愈人體

蘑菇在醫學領域應用的歷史非常悠久。在中藥中,很多藥材以蘑菇為原料,包括靈芝、茯苓、銀耳、香菇、松茸等。云芝增強人的免疫力,被食用已經有幾千歷史,冬蟲夏草的蟲草素在人體細胞中合成苷腺,可以治療腫瘤,阻斷癌細胞融合。

2018年,新加坡國立大學的研究人員發表在《阿爾茨海默氏病雜志》的論文,對600多名老年人進行了6年(2011-2017)的跟蹤調查,吃蘑菇可以降低了輕度認知障礙的風險。蘑菇富含的抗氧化劑、麥角硫因(ergothioneine)、硒和亞精胺可以保護神經元免受損害。

2019年,裸蓋菇素被FDA授予作為治療重度抑郁癥和藥物抵抗性抑郁癥的突破性療法,能極大改善抑郁癥患者的癥狀,且效果可以持續三個月以上。2020年3月,中國科學院分子細胞科學卓越創新中心汪勝團隊,探索出裸蓋菇素的代謝路徑:裸蓋菇素與5-HT2AR受體結合會促使人體大量分泌“快樂分子”血清素;一方面又受脂質調控,激活5-HT2AR受體的一條下游信號通路,從而產生致幻作用。目前在我國,裸蓋菇素與迷幻蘑菇類用品,都屬于管制毒品,受法律嚴格禁止。[4]

見手青屬科蘭茂牛肝菌屬,云南人一般也稱之為紅牛肝菌。在大理本地人中,紅牛肝菌又分為紅見手、紅蔥(高腳蔥)、兩面紅見手青,胭脂紅見手青。紅牛肝含有的酸性物質(比如:variegatic and xerocomic acids),在酶的作用下被氧氣氧化,變成青藍色,故稱之為“見手青”。紅牛肝菌中特有的毒素,能夠讓人產生“小人國幻視癥”。這種毒素在人類所有可以吃的食物中,目前只發現在云南的紅牛肝菌中存在。紅牛肝菌毒跟裸蓋菇素分子結構相近,對腦神經的活化機制類似。不同的是它會加強連通記憶區域中的人物部分,并縮小空間尺寸,所以中毒者感覺看到一個個“小人兒”。在服用少量劑量時,會引起幻視效果,屬于致幻劑毒素。[5]

裸蓋菇素可以刺激神經再生,重建大腦的神經網絡。活化不同腦皮層區域的神經通路,視覺、聽覺、嗅覺等不同感覺區域被交叉連接,從而產生幻覺。裸蓋菇素主要在肝臟內代謝分解,24小時后,65%的代謝產物由尿液排出。裸蓋菇素被代謝后,大腦里新連接的通道也逐漸關閉,大腦逐漸恢復到正常模式。

左側為對照組,右側是裸蓋菇素增加了拓撲遠程連接[6]

獵蘑人——蘑菇與人群的彼此纏繞

“慢尋松茸,心之雀躍。”

——山口素堂(1642-1716)

古今中外都有對蘑菇的采摘活動,從俄勒岡森林到印度北部山區,從意大利沿海丘陵到日本里山的松樹林,莫不如是。在古瑪雅文明或者薩滿文化中,蘑菇也是重要媒介。蘑菇民族志學家R. Gordon Wasson發明了 “嗜菇性(mycophile)”一詞,用以形容像瑪雅文明一樣熱愛蘑菇的文化。

《神奇的蘑菇》劇照

云南素有“野生菌王國”之稱,野生食用菌的種類有900多種,占了全世界食用菌的一半還多。云南雨季,印度洋季風帶來清涼的夏季降水,低緯度高原山地和植被非常適合野生菌生長。當陽光灑在浸透了雨水的山林草木,蘑菇(野生菌)就從土里鉆了出來。在云南人民心目中,金針菇、平菇等人工菌與野生菌有著嚴格的分野,包括且不限于,價格、口感、氣味、功效等。對蘑菇美味的追逐,催生了云南的蘑菇采摘產業與經銷網絡。云南市場上羊肚菌、牛肝菌、雞樅、黑雞樅、松茸、干巴菌和塊菌的都富含蛋白質、氨基酸、維生素、礦物質、多糖等多種功效成分。所有野生菌都含有人體自身不能制造的8種必需氨基酸,其中鮮味氨基酸含量比例均在20%以上。

在云南的居住者或多或少都與菌子發生了糾纏,彼此介入對方的生活。蒼山腳下生活的白族人,世代巡獵山中野味。兒童從小就被帶著爬山,80歲的老嬢依然可以在山路上如履平地,一般凌晨上山,去采摘最新鮮的菌子。菌子采摘者對森林中的生命軌跡是一種知覺,這份知覺是采摘時運用所有感官能力積累的。這是山民對森林原生的知識,而不是所謂的分類學。有經驗的蘑菇采摘者一般有自己私藏的“菌窩”,是指可以定期收獲高品質菌子的地點,可能在一塊樹根下,可能在一片崖壁旁。因為一片菌絲網絡會固定往一處地面輸送養分,菌窩位置就會長出一大片蘑菇。一輪采摘后,經過暴曬又下雨,雨熱條件合適就會再次長蘑菇。采摘者只要記著自己的菌窩位置,下一輪合適的天氣周期再次前往,便會再次收獲一批。

小v 攝

在下文的口述中,不同身份的云南居民分享了他們與蘑菇之間的故事。

云南在地蘑菇愛好者:

我老家是云南楚雄的,今年移居到大理來。今年夏天吃了好多次菌子,都是去菜市場買的,可能次數更多,數不過來。上山采了兩次蘑菇,我們走了銀橋鎮娃哈哈水廠那條小路,幾乎沒有碰到游客。去山上采的都是毒蘑菇,哈哈哈哈就沒吃,我們一幫人收集了一大筐毒蘑菇,本來想把漂亮的毒蘑菇做成飾品,結果都弄壞了,比較可惜。

云南人每年要花很多錢來買蘑菇吃,比如我老家的奶奶,每年養老金三分之一都用來買蘑菇吃,沒辦法,太愛吃了。從小到大,家里吃菌子是非常謹慎,往年都只吃絕對安全的菌子,今年偶爾吃了幾次見手青、牛肝菌這種有一定風險的菌子之前是從來不吃的。

蘑菇其實是比肉好吃的,也比肉貴。有蘑菇就可以不吃肉之后可以輕松成為一個素食主義者,蘑菇提供豐富的營養物質也可以替代肉類。蘑菇有很多游離的氨基酸,所以很鮮,青頭菌加熱之后就會冒出汁水,特別鮮美。

菌子很神奇的,是一種生命力的象征,菌子在下雨之后每天都長。所以菌子每天都可以采摘,是森林很有生命力的狀態。美味的野生菌只能大自然中繁育,也是氣候變化的表現,如果今年雨水天氣不好,菌子就會減少,風調雨順的話,菌子就很多。

大理這個地方也很神奇,可以讓人處于多元的生長的狀態,在大城市的人壓力很大很卷很痛苦,來到大理之后,就可以恢復到很自然很野生的狀態。大理可以提供一種生命力,有療愈的功能。生態文明是與自然融合的狀態,而工業文明是對自然一種征服的態度。真菌是一種循環,我在做一個跟物品循環環保有關的創業項目,菌子也是一種物質循環分解的象征,真菌可以分解大自然堆積的有機物。

大理白族采蘑菇大叔:

我是在蒼山腳下長大的白族人,我四歲就開始上山采蘑菇了,可以說我們家就是一個采蘑菇世家。之前村里的人進山采蘑菇,一趟可以采幾十斤,現在采蘑菇的人太多了,一天只能采幾斤,我現在每天都去別的地方打零工。我們家里平時采的蘑菇,有些拿去北門菜市場賣,有些也被朋友預定走了。

今年采蘑菇的游客特別多,游客都是滿山跑,爬得很遠,大部分采的都是毒蘑菇。毒蘑菇都被游客給采光了。現在采得太多,很多菌子窩都給破壞掉了。今年雨季已經過去了,大理最近蘑菇很少了。

除了撿菌子,我也會去山上砍柴采一些中藥,蒼山能看到很多動物,刺猬、野雞、兔子、狍子、野豬、野牛。動物都不敢動的,一是很危險,二是國家保護動物是不能動的。蒼山上面的風景是非常好的,偶爾也會帶一些新來的游客去山上走一走。

小v 攝

帶娃來大理的旅居者:

我之前是在深圳上班,離婚后帶娃來到大理養生療愈。我家小孩現在在大理上幼兒園,大理幼兒園的特點就是特別野,會有特別多的戶外活動,可以釋放小孩的天性。感覺自己的生活更接地氣了,之前都是在深圳的高樓大廈,生活很壓抑,身體也特別消耗,沒有精氣神,我是身體快要崩潰了,五月份才來到大理。我的孩子也很喜歡大理,他成長得很快樂,考慮到他這么喜歡大理,我可能要在大理呆更久的時間,正好也可以調養我的身體,之前我心里都太緊繃了,現在可以松弛下來,每天跟大自然親近。

在云南生活的一大樂趣是吃蘑菇,我今年夏天吃了好多次野生菌,我來云南才知道野生菌這么好吃。認識一個老中醫,他帶著我吃,第一次吃到蘑菇刺身也是在他那里。前不久我爸爸從深圳過來,在我這里住,有一次他去爬山,帶了些蘑菇回來,然后托朋友問了本地人說是沒毒,我就把那些蘑菇煮了,湯特別鮮很濃稠滑嫩,結果全家人都沒事,只有我有點拉肚子哈哈,也算是一次特別的體驗。

我過生日的時候,我的朋友來給我做長壽面,用了蘑菇做澆頭,超級大的一個菌子,我之前沒想到蘑菇可以長得像手掌那么大。然后他現場和面,做面條。來大理之后,生活幸福指數特別高,感覺跟食物更親近了,很多食材是在土地上剛剛摘下來的,自己跟土地是鏈接在一起的,與樹林鏈接在一起。在深圳所有食物都要去大超市去買,就沒有這種跟食物的體驗。

我的小孩幼兒園的自然教育課程就是拿著《蘑菇識別科普書》去山上,觀察各種蘑菇,娃娃以為是采蘑菇的“踩”是用腳“踩”,然后第一次見到蘑菇,他就用他的腳去踩它哈哈哈。在大理遇到的所有人都很開放包容,沒有任何人會要求別人應該活成怎么怎么樣,成年人不會把欲望投射到孩子身上。我覺得孩子和我自己,都活出一種生命的張力。

從旅游從業者轉變為蘑菇獵人:

我十多年前就來了大理,開客棧,最開始是幫自己的住店游客代買,而后對蘑菇越來越感興趣,開始全職做蘑菇經銷,在云南各個地方跑,尋找品質最好的山中野味。蒼山產出最高的食用菌是白蔥菌,白見手。什么樣的樹種腳下,山坡的光照、土質、水分、局部氣候都會影響菌子的品種和品質。

松茸一般在松櫟混交林生長,要50年以上樹林,喜歡陰地。但被太陽曬過的松茸更好吃,香氣更濃,所以樹木不能太茂密。松茸的人工培養至今沒有實現。松茸采摘一般是少數民族的村民,他們族群,自己村子會形成信任合作關系,不需要討價還價,松茸交易的資金量很大,賒賬是經常的,大家都會信守誠信。

雨季的時候我基本都在山里奔波,收購蘑菇然后賣給我的客戶,我開個面包車在山腳下路口等著,村民背著籮筐上山采蘑菇,下山之后我碰到看一下品相,如果滿意,就會買下來。采蘑菇的活兒是很累的,要走很艱難的山路,有藤蔓樹枝要拽著往上爬,從土里挖出菌子,也講究技巧,要保持完整性。如果品相好,經濟價值高。

現在云南很多地方都采用包山頭的制度了,就是一片山里的區域在一個采摘季的采摘權專門被一家人承包下來,采用拍賣的方式,然后這家老板再去雇專業的采蘑菇高手來采,這樣就可以規劃采摘周期,更合理的利用資源。如果一個區域的蘑菇可以被進山的人隨意采摘的話,會徹底透支這片區域的蘑菇資源,很多蘑菇還沒張開,很小的芽芽就被人給撿走,那么這株蘑菇還沒有成長到最佳的狀態,這就是公地悲劇。

很早的時候,有一次蘑菇中毒了。本來我們客棧是有廚師的,那天廚師有事,只好讓我去做飯,我廚藝很一般,有兩個法國人不能吃辣椒,就單獨給做了一盤炒蘑菇,炒蘑菇灶火都燒到房頂了,大家很慌,只有兩個法國人以為中餐炒菜就是這樣的火苗。其他八個人,我給做了一鍋蘑菇燉雞的火鍋,結果八個放倒了五個,五個去醫院了,我和其他三個人吃的比較多反而都沒事。去醫院都是腸胃炎,打吊瓶一兩天就好了。現在回想起來,因為我是在三個阿姨那里買的不同種蘑菇燉在一起,里面可能有幾個是有毒了,那五個人雖然吃的總量少,但是恰巧那幾個有毒的被那幾個人吃掉了。

蘑菇是很神奇的,同一品種蘑菇在不同環境中生長,其中成分都是不一樣的,可能有毒可能沒毒。我個人認為,這是一種云南流傳的說法,毒蘑菇看到的幻覺是這株蘑菇之前記憶。所謂見到的小人,就是小蘑菇,實際上是每個中毒者用不同的認知描述出來。

上山采蘑菇間隙在松樹林午休瑜伽。小v 攝

疫情期間移居大理的數字游民:

我是2021年冬天來的大理,在疫情最緊張的時候,大理的旅游業很蕭條,只有一些比較會玩的人這個時候在大理旅居,很多空置客棧,就以很劃算的月租房的形式租給躲避疫情的人。機緣巧合那時候在大理結識了很多神奇的人,就像蘑菇一樣各種各樣。那時候全國各地疫情封鎖管控的新聞刺激人的神經,大理就像一個讓人躲避動亂的世外桃源,酒吧、市集、餐廳、演出各種活動還在繼續,三年疫情大理基本沒有被封控過,也沒怎么戴過口罩。

因為采菌子活動,結識了很多大理神奇的朋友。在動蕩不安的時代中,蘑菇與森林成為數字游民的棲息之地。追逐探尋蘑菇,成為未知又已知的旅程。當不確定的恐懼成為常態,蘑菇讓人類重新找回自己的感覺。疫情期間大理的采蘑菇活動,最最熱衷的路線是無為寺附近山坡。先走一段臺階路而后是土路,在救疫泉旁燒水喝茶、在松針地毯上練瑜伽,忽然間看到樹根旁邊一片片冒出土的蘑菇,生命如此自然且美好。我們的采蘑菇活動會邀請很多跨界的朋友以工作坊的形式與菌子結合。在采蘑菇活動中,畫家、瑜伽教練、茶師、探險家等擁有各種技藝的行動者彼此分享,一種纏繞的生活方式由開放式生命區塊所構成。尋找我們以主體而非客體的方式,去體驗生命的活力。

重建公地——共生共享的菌子哲學

在《末日松茸》這部人類學著作中,提供很多關于菌子與人類社會的討論。蘑菇象征著重新復興人類與森林的伙伴關系。松茸出現在日本,正是人為干擾造成的,因為赤松喜歡生長在陽光下,以及因人類砍伐而形成的礦質土壤中。“生活的滿足感來自里山需要人類干預的事實。然而,這種人類干預必須與自然的連續性力量保持平衡。”(倉本宣《里山景觀的居民保護》)。干擾可以描述為彼此介入,既不是征服控制,也非毫無關聯。

蘑菇是地下菌絲與森林共生的衍生物,是潛在公有地通過人類與非人類的可能性創造出的果實。由此比喻,資本主義的利潤來自于公地——對公共物品隱蔽的占有或公開的掠奪。私有制的繁榮正是這些隱蔽公有生產的成果。因而,財富之所以能集中,是因為計劃外的區塊所產生的價值被資本據為己有。投資者使人們和萬物都逐漸被異化,原生的纏繞共生關系被忽略,人與物成為可以被壓榨的流動資產,可以在不計距離的運輸條件下從自己的生存世界中被轉移到市場,與來自別處生存世界的其他資產交換。當最后一絲價值被壓榨,隨即被資本拋棄,成為廢墟空間。

因此,由菌子啟發的逆向資本主義過程,就是重新激發共享共生的價值創造。共享而非占有、包容而非遮蔽,生長而非異化。在菌子驅動重建公地的過程中,勞動者、家庭、社區、生態圈等諸多生物與非生物的糾纏關系都被衡量在內,都將促進潛在的公地生長,一起創造多物種居住者協調的公共生活藝術。

2017年,多位藝術家、人類學家、生物學家、哲學家共同撰寫了文集:《災難星球的生存技藝:人類世的鬼與怪》(Arts of Living on a Damaged Planet: Ghosts and Monsters of the Anthropocene)。地質、氣候和自然科學的深度時間正在坍縮為人類技術的歷史時間。人類已經成為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可以在地球上建造和摧毀,誕生和殺死其他所有生命。地球上的生命能承受哪種人類干擾?通過展示文明景觀的進步或滅絕,以及諸多生命網絡的另類可能。在人類世中,如何形成的新歷史和政治?人類要與石頭的幽靈輪廓、指紋的放射性、野生蝙蝠授粉者、草地上的野花、墓碑上的地衣、在廢棄的汽車輪胎中生長的番茄共享空間。正是這些公共空間與生命網絡,或者我們所說的幽靈景觀,影響著進步的敘事,并促使我們徹底想象那些可能的世界。

在生態危機日益嚴峻的時代中,人類需要在與非人的遭遇中,創造新的行動可能,脫離人類中心主義,重新思考人類的邊界,與萬物協商,共同面對危機。菌子啟發我們投身腳下的土地,重新思考與諸多生命網絡的關聯性,正是在人類視野之外的生物與非生物支撐了人類的存在。

人類生活在菌子組成的網絡中。菌絲網協調了地球多物種的共生進化、人類社群在菌子的啟發中重建社區鏈接、菌類物質活化大腦神經網絡療愈人體......

感謝菌子,讓我們清楚,所有生命生活在一個需要相互照顧的世界;也讓我們懂得,只有團結成網絡才能治愈這個星球。

菌子藝術插畫——《菌子朋克》作者:管付為模Luc_Kuanfu、XL
“386c24575bde40a0be30831b69fe8ec5e895bfb92268b5a53646e7f2bc2f7e38” 為FUNGAL PUNK通過SHA256算法生成的哈希值結果

注釋:

[1]https://www.ted.com/talks/paul_stamets_6_ways_mushrooms_can_save_the_world/transcript?language=zh-tw&subtitle=zh-tw

[2]https://journals.asm.org/doi/10.1128/microbiolspec.funk-0033-2017

[3]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1749461312000024

[4]https://www.crystalobio.com/20220509-55805.html

[5]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6713090456604901895/?wid=1697781306384

[6]https://royalsocietypublishing.org/doi/full/10.1098/rsif.2014.0873

    責任編輯:朱凡
    圖片編輯:張穎
    校對:劉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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