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關注病原體基因組測序、抗菌素耐藥性等議題之后，近日，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蓋茨基金會）宣布“大挑戰”項目新的資助重點是人工智能與女性健康領域。

據基金會稱，其對于人工智能項目的要求是“面向中低收入國家，幫助一線衛生工作者和政策制定者加速決策過程、改善政策路徑，并推動項目實施”，女性健康則主要指生育及母嬰健康。

“大挑戰”是蓋茨基金會2003年發出的倡議，陸續有一些國家政府部門及學術研究機構新近加入。該倡議每年以科學挑戰賽的形式征集提案，“為全球最需要幫助的人群解決緊迫的健康和發展問題”。

去年“大挑戰”為獲勝個人或團隊提供總額不超過十萬到二十萬美元的資助，時長為18個月；在其2023年年度會議現場，澎湃新聞（www.kxwhcb.com）記者看到一些前期獲勝項目的展示，例如，一名孟加拉國“兒童健康研究基金會”工作人員對記者介紹，該機構為當地醫務工作者提供一項人工智能培訓，教他們用人工智能分析PCV-10疫苗對于肺炎發生率的影響，接下去的計劃是，“進一步使當地運用人工智能預測醫院各科室的住院率”。

當地時間2023年10月8日，比爾·蓋茨在塞內加爾達喀爾巴斯德研究所接受記者采訪。 視覺中國 圖

10月9日，比爾·蓋茨在位于非洲國家塞內加爾的會場表示：“我們預料到大多數項目會失敗。假設它們都成功了，那就意味著我們沒有承擔足夠的風險。”

據其官網介紹，參與“大挑戰”提案征集有一些限制，包括項目必須與一些蓋茨基金會的特定伙伴達成合作，并保證其產品的價格后續可以用于在欠發達國家及地區的推廣。

提案征集活動的主持人亦對記者強調，一些蓋茨基金會的合作伙伴，例如一些國家的科技部，有可能限定優勝項目的科研成果首先用于本國。

資助項目要求具備實踐性

10月11日，在提案征集的解釋會現場，主持人強調，今年“大挑戰”包括人工智能、女性健康，以及非洲國家的公共衛生數據采集及模型建設的提案征集，“非常廣博”，在座的科學家都可以試著投一投。

“大挑戰”提倡科研團隊通過蓋茨基金會及其合作伙伴搭建的各種平臺，先行與企業及其他相關的方面對接。記者在現場看到，有參會者詢問“大挑戰”是否支持上游科研項目，主持人解釋，項目的初衷是推動各方的合作，“因此建議你找到能推動理念變現的合作方”。

年度會議提及，參會者可以通過“大挑戰”官網找到合作伙伴，主辦方正在草擬一個涵括各個科研機構的郵件名單，也在加強社交平臺的建設——大會甚至為參會人員提供了一個手機應用軟件，可以與其他參與人員直接發起對話。

此外，被問及一些欠發達國家的科研人員是否要將手頭的產品寄往發達國家，在場的項目官員答復，目前，科研平臺的實體都在美國或者歐洲：“一些平臺可以為外國科研人員提供訓練，使他們回國之后，遠程使用共享的數據分析平臺。”

會議還提到，對于獲勝項目的設想還包括，蓋茨基金會及其合作伙伴為科研成果提供一些量化測試，并幫助相關的政府及下游企業認識他們。

一名“大挑戰”加拿大分部的項目官員在會上說，這種工作啟發他的一些思考：“我們在全球有一萬多名雇員，對于達成目的非常重要；但我們也發現，項目擴大到一定程度，有可能丟失原有的效率。”

在一些科學家討論的圓桌會議上，不同國家及地區的科研人員都坦言與政府溝通的難度，例如，有關于氣候變化的預測方面，一名為氣候變化研究團隊“非洲協調者專家組織”（African Group of Negotiators Experts Support, AGNES)工作的科學家提到了“愧疚”，因為“寫給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附屬聯合國之下的跨政府組織）的報告比一般的學術論文還難懂”，目前，他們正在嘗試把科研結論轉化為可直接采用的政策建議，并舉辦活動激發社會新生力量參與推動實際改變。

一些科研人員看好病原體基因組測序技術幫助非洲及時應對瘧疾、結核病等持續性疫情，但是，在相關討論中，除了當地欠缺基礎設施，還需要協調解決數據口徑不同的問題。

有科學家談及去年9月開始的莫桑比克霍亂疫情：“將社區中、實驗室里和醫療機構的人統一到同一個數據采集體系里是非常困難的，（但如果實現）就能節省經費，對于說服政策制定者（將新技術大規模投入運用）很有幫助。”

比利時mRNA研發技術，非洲嘗試落地

10月9日，比爾·蓋茨在大會現場展示一些基金會已有的成果，他回憶，“2003年全球健康的狀況非常糟糕，那年有200萬人死于艾滋病，還有250多萬人死于瘧疾和結核病。即便如此，大多數傳染病的研發管線幾近空白”，因此試圖創建一個科學社區。

對于他最初關切的潛伏性結核病議題，比爾·蓋茨說，由倫敦帝國理工學院的道格拉斯·楊（Douglas Young）領導的國際團隊為開發治療潛伏性結核病藥物申請了“大挑戰”項目。其后，該團隊組織的聯盟為“結核病藥物加速器”(European Regimen Accelerator for Tuberculosis) 奠定了基礎。

據其提及的“結核病藥物加速器”網站，該平臺近兩年的成果是為參與科學家搭建了共用的中空纖維系統（一種藥物研發工具，用于獲得藥代動力學數據以設計后期的臨床試驗）、感染組織造影設施和試驗數據平臺。

比爾·蓋茨還提到，自2000年以來，瘧疾死亡人數已下降了近40%，但仍累計導致1500多萬人死亡；基因驅動工作進展緩慢，直到“CRISPR Cas-9”基因編輯技術在10年前問世，研究人員已在英國和意大利對籠養蚊子進行了基因驅動實驗。“現在，這項工作正在移交給幾個瘧疾流行國，如果獲得監管批準和當地支持，基因驅動將在這些國家接受實地檢驗。”

“他們還召集非洲各地的監管機構進行溝通。由于蚊子會移動，一個國家的基因驅動干預會影響其他國家的蚊子，所以促進區域對話至關重要。”比爾·蓋茨說。

被大會主持人問他這些年最驚訝的是什么，他說，感到雖然媒體技術發展，但很多人還感到欠發達國家、地區兒童死亡的問題“離他們很遠”。

作為一個展示“大挑戰”落地方法的正面案例，大會還現場宣布，此前曾接受“大挑戰”資助的比利時生物技術公司Quantoom Biosciences已搭建一個低成本mRNA研究和生產平臺。基金會將提供4000萬美元用于擴大它的使用，再向位于塞內加爾和南非的兩家研究機構分別提供500萬美元，用于購買前述公司的技術，進一步開發出符合當地需求的疫苗。

蓋茨基金會解釋，與傳統的mRNA技術相比，使用Quantoom平臺生產疫苗的成本可以降低50%以上，還能在保持甚至提高疫苗質量的同時，大大減少對熟練技術專家的需求——這仍然是非洲和其他一些地區疫苗生產的障礙。不過，會議沒有提及這些國家今后通過新技術自主生產疫苗的具體時間表和廠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