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文/汐溟

當事人聯合投資影視劇，制作完成對制作成本決算后當事人如有異議，負責決算的一方應該作出合理解釋，仍被異議且無法協商一致的，可能經歷專項審計程序。實際制作成本通常以審計報告確定的成本金額為準。如果審計報告無法確定成本金額，不能以審計報告作為認定制作成本的依據，如何確定最終制作成本？

甲乙聯合投資電視劇，約定甲負責該劇的制作及投資的管理，雙方按實際出資比例分配發行收益。該劇制作完成后，甲對該劇進行決算，依據甲出具的決算單，該劇制作成本為5400萬，其中有票據的成本是4780萬。乙不認可甲主張的制作成本金額，申請專項審計。專項審計報告載明：審計結論：成本費用支出總額1671萬元，收入總額10890498.58元。鑒于審計中發現的問題，無法確認該支出和收入總額。

對于審計報告的結論，甲回應稱該劇財務賬目是流水賬，全部賬目已經提交審計，分別有合同和轉賬、費用報銷單、支出憑單及所附的憑證。甲列明了各項費用及支出的金額，包含：劇本策劃費、導演組勞務支出等。為證明前述支出,甲提交了關于成本支出的財務資料。以化妝項為例，甲提交了其與車英簽署的《化妝組承攬合同》，記載的稅后酬金53.3萬元。支出憑單記載的車英化妝組人員勞務費一二期160100元，姜京浩2017年6月16日向車英轉賬106600元，易珅名2017年5月31日向車英轉賬53500元；支出憑單記載的車英化妝組材料費預付款5萬元，姜京浩2017年6月21日向車英轉賬5萬元，易珅名2017年5月31日向車英轉賬53500元；支出憑單記載化妝組人員打包車英四期三期款159700元，朵兒影視公司2017年8月8日向車英轉賬159700元；支出憑單記載化妝組尾款213200元，朵兒影視公司2017年9月26日向車英轉賬21.32萬元。以上化妝組轉賬共計636500元。

如何確定該劇的實際制作成本？

首先，該案中，在雙方對制作成本產生爭議時曾有專項審計，但審計報告所作結論為鑒于審計中發現的問題，無法確認該支出和收入總額，即無法確定成本費用支出總額1671萬元系甲對該劇的制作支出。該案雖有審計程序，但審計報告卻無法作為認定制作成本的依據。而且，其作出的成本費用支出為1671萬元的認定與甲主張的5400萬數額以及能提供票據成本4780萬的相差甚遠，該專項審計報告甚至無參考的價值。

其次，甲無法提供所有項目的合同及支出憑單，對于制作成本，無法準確認定，只能依據甲提供的證據進行酌情認定。

再次，甲負責該電視劇的拍攝制作，同時管理投資，負責財務賬簿，對于制作成本，甲應承擔舉證責任。

第四，部分支出項僅能提供費用清單無法提供全部合同及全部銀行轉賬記錄，盡管達不到證明標準，但支出若符合常理，可以作為酌定的參考，對其支出金額可酌定支持。

第五，部分支出項中，合同與轉賬流水不完全對應，可將合同載明的內容作為計算支出的參考。

第六，部分支出項中，有的只有合同無對應的支出憑證或費用報銷單，有的有支出憑證或費用報銷單而無對應的合同。在拍攝中，可能出現現金支出和臨時聘用演員的情形，前述支出也屬合理。若支出憑證有甲所聘審核人員簽字，憑證所載明的支出內容確實是電視劇拍攝范圍所需要，可作為酌定參考的依據。

該案中，法院經核算，根據公平和誠實信用原則，酌定電視劇總成本系4780萬元。4780萬元系甲能提供票據的成本，該案中，只要能提供票據，都能得到支持。票據主要指支出憑證如銀行轉賬單、費用報銷單、收據和發票。如果票據相對規范，有審核人員簽字或單位簽章，能顯示資金用途，資金用途與電視劇項目有關，可基本推定該支出的真實性及合理性，可以歸入成本支出范圍。

嚴格來講，為證明支出的真實性，合同、支出憑證和發票三者均應舉證。合同用于證明交易的性質和資金的用途，支出憑證用于證明資金支出的事實，發票用于證明收取資金一方對所收資金性質的認定。訴訟中，如一方證明律師費支出，需提供律師代理合同，銀行轉賬憑證以及發票，通常三者齊全才能達到證明標準。在電視劇拍攝中，財務管理存在并不規范的情形，證明標準可適度調低。有時小額支出可能為提高效率而未簽合同，如短期租車，有些勞務是日結薪酬，存在只有支出憑證或收據而無合同的情形，但該類支出確實為電視劇項目支出。反之，如果有合同而無票據，無法確定是否支出的事實，合同較票據的證明力其實更低。

在影視拍攝制作中，能夠提供合同及對應的票據，具有最高的證明力，能夠確定支出的真實性，可以作為成本支出的依據；能提供有效或規范的票據但無合同，證明力次之，若能顯示支出用途且確為項目所需，可推定支出的真實性；僅能提供合同無對應的票據，應根據日常生活經驗和當事人的解釋，酌情推定支出的真實性和合理性。                                            

本文案例改編自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22）京02民終3184號民事判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