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成熙

《走向現代主義：美國藝術，1865年—1945年》展剛剛在上海博物館開幕。這次展覽聚焦美國藝術從傳統走向現代的發展脈絡，選擇了這個時期的80幅作品參展，展品全部來自芝加哥藝術博物館以及泰拉美國藝術基金會。從惠斯勒、愛德華·霍普到波洛克，這些中國藝術愛好者也熟悉的名字都將出現在展覽上。

芝加哥藝術博物館幾乎年年都被評選為全球最佳博物館之一，擁有大約30萬件藝術品館藏，為何選擇了這個展覽主題？策展人莎拉·凱利·奧勒（Sarah Kelly Oehler）告訴澎湃新聞，早在2007年，特拉美國藝術基金會就曾與上海博物館合作在上博舉辦“美國藝術300年：適應與革新”展，這一次展覽可以看作是對十年前這個重大展覽的回應。“同時，我們也想將目光聚焦在一個時間范圍更小的時代。要知道，現代主義對美國來說非常重要，因此，我們想更清晰地展現它的發展過程。所以，這是對美國藝術的介紹式呈現，但也非常有針對性。”

泰拉基金會的策展人Peter John Brownlee則補充道，“我們也發現美國以外的觀眾對美國二戰前的藝術和文化不甚了解，而我們在這一歷史階段的收藏又格外豐富，我們覺得，應該幫助人們了解美國藝術是怎么一步一步地，走到波洛克、安迪·沃霍爾、勞森伯格這一階段的。”

最受歡迎的《夜游者》

在參展作品中，名氣最大的當屬愛德華·霍普的《夜游者》，據稱，《夜游者》是芝加哥藝術博物館受歡迎度排名前三的作品。言及此事，莎拉·凱利·奧勒笑著說，“此時此刻，在芝加哥藝術博物館里的觀眾應該十分嫉妒你們吧。” 在特展開幕前夕，上海博物館官方微博（@上海博物館）與芝加哥藝術博物館官方微博共同發起了“走向現代主義——名作搶鮮看”評選活動，愛德華·霍普的《夜游者》也以41.6%的得票率當選中國觀眾最期待的珍品。

在導覽時，莎拉·凱利·奧勒也重點介紹了這幅作品。“這是1942紐約街頭的深夜，因為二戰，城市熄滅了大部分燈光。而在這里，四個人被封閉在一個三角形的空間中。在現實中，此時的用餐者面前會堆滿東西，食物、碗盤、刀叉、等等。但霍普去掉了一切他認為不必要的元素，他只關注人物之間的緊張氣氛。這些人之間仿佛彼此認識又彼此孤立的狀態，會喚醒很多人的個人體驗，想起那些生活在大都市但又很孤獨的日子。所以，美國人對這幅作品非常有共鳴。而我也很好奇，中國的觀眾又會如何看待它呢？”

這幅畫剛剛誕生，便為芝加哥藝術博物館收藏，有趣的是，博物館并未花一分錢，而是用此前收藏的霍普作品與霍普做了交換。“這筆買賣不錯。” 莎拉·凱利·奧勒評價道。

惠斯勒和印象派

美國的印象派畫家中，最著名的便是惠斯勒。長期旅居巴黎的惠斯勒深受其法國藝術土壤的哺育，他也從中國和日本的東方藝術中汲取營養。他的《夜曲》系列如波德萊爾在詩中所說，“仿佛遠遠傳來一些悠長的回音，互相混成幽昧而深邃的統一體，像黑夜又像光明一樣茫無邊際，芳香、色彩、音響全在互相感應。”此次，《夜曲》中的《南安普頓的水面》也來到了上海，要知道，惠斯勒畫出此幅模糊色彩和光線，用感覺醞釀基調的作品，是在1872年，要到下一年，莫奈才會畫出《日出·印象》。

惠斯勒本人在定居歐洲后再未回到美國，盡管如此，芝加哥藝術博物館還是收藏了他1300多幅作品。惠斯勒的另一幅油畫作品《紅色音符——午睡》和幾幅版畫此次也與《南安普頓的水面》一同展出。

美國藝術家中，受到印象派影響的不止惠斯勒，西奧多·羅賓遜和莫奈是密友，他的《婚禮隊伍》用印象派的筆觸描述了莫奈的繼女蘇珊娜的婚禮場面。在美國此時期重要的女畫家瑪麗·卡薩特的《夏日》中，則可以看出日本木刻版畫和印象派的共同影響。

現代邊緣

不要以為二戰前的美國缺乏先鋒藝術，波洛克畫出他轉型期的重要作品《無題》是在1930年代末，從畫中夸張的明暗對比和扭曲的結構可以看到波洛克后期作品的影子。這次在上海，你可以在展覽的最后看到這幅作品。此外，抽象畫派的麥克斯·韋伯、哈特利、布洛妥夫斯基等人的作品，也展現了一個向歐洲同時代藝術風潮靠攏的美國先鋒藝術圖景。20世紀初的美國正在經歷飛速發展，在畫家的筆下，在這些以色塊、結構、明暗表現的摩天大樓、工廠和爵士樂中，我們都可以看到當時年輕的美國社會所蘊含的勃勃生氣。

一個小小的遺憾是，芝加哥藝術博物館另一廣為人知的“鎮館之寶”《美國哥特式》并未參展，策展人解釋道，它剛剛經歷歐洲巡展，回到芝加哥。對于藝術品來說，它需要休息。對于觀眾而言，他們來到博物館，也希望可以盡可能多地看到重要館藏。“《夜游者》已經來了，所以就把《美國哥特式》留給他們吧。”

已經看了《夜游者》的你，為了《美國哥特式》，親自去一趟芝加哥藝術博物館，應該也是一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