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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春秋硝煙到近代浪潮,江南運河始終生生不息永不落幕|文學(xué)名家走讀運河

江南運河:
生生不息地流淌
文|徐澄范
這座城,是一座活水環(huán)繞、人家枕河、書香傳世的風(fēng)雅之城。這座城池,屬于吳,屬于江南,屬于君子季札。這座風(fēng)雅之城,來自千年不竭之河的知遇!

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那天,大雁與天鵝竟然同時飛來,在江南運河流域徜徉棲息,兩種顏色的音符,感染了這個明亮的早晨。
一位老人守在運河邊,一桿煙袋,久未入口,只是讓煙鍋冒一冒青煙,而他自己也如那煙袋,靜靜地發(fā)呆。有時候遇到人,他會讓煙桿在空中劃動,以加重他語氣的激動,那一定是同誰對了脾氣。這位老運河人,把一生交給了這條河。
老人的目光投向遠方,那是公元前495年。
春秋時期,江南河洼遍地,水網(wǎng)密布,常州先民在這塊熱土上集結(jié),篳路藍縷,漁獵稼穡,休養(yǎng)生息。


▲ 闔閭城遺址博物館
周太王的長子泰伯,為避讓王位給賢明的兄弟季歷,毅然率眾“奔荊蠻”,定居于常州城外60里處。這位來自中原的周王子,統(tǒng)帥斷發(fā)文身的土著,拉開了江南大開發(fā)的序幕。泰伯的子孫率領(lǐng)江東子弟,沿著河流的走向,不斷開疆拓土。公元前514年,如日中天的吳王闔閭在太湖之濱的武進雪堰營建了規(guī)模宏大、攻守兼?zhèn)涞年H閭城,此間闔閭伐越攻楚,睥睨東南,成就了“春秋五霸”的不世功業(yè)。
常州是吳文化的發(fā)源地之一,眾多賢人共同締造了吳文化。公元前547年,泰伯的第二十世孫,被孔子尊為“延陵君子”的春秋第一賢人、吳國王子季札,三讓王位,躬耕延陵,被傳為美談。
“延陵世澤,讓國家風(fēng)”的君子之風(fēng),使得無形的常州城與有形的常州城,產(chǎn)生了合體的強烈沖動。季子的精神需要依托一座城池來發(fā)揚光大,傳承后世。這座城,不同于封閉隔絕的春秋淹城,更不同于金戈鐵馬的闔閭城,而是一座活水環(huán)繞、人家枕河、書香傳世的風(fēng)雅之城。這座城池,屬于吳,屬于江南,屬于君子季札。
這座風(fēng)雅之城,來自千年不竭之河的知遇!
公元前495年,吳王夫差為了開啟北望中原成就霸業(yè)之路,開鑿了從蘇州望亭經(jīng)常州奔牛、由孟河入江、北接邗溝的江南運河,奠定了吳國霸業(yè)的基礎(chǔ)。這是江南運河于《越絕書》中的最早記載。

▲ “舟楫千里——大運河文化展”
此后,從范蠡開挖東西蠡河,到隋煬帝打通南北運河,以及后來各朝代常州主政者重視對運河的經(jīng)營,從“設(shè)五渠”到“廢堰復(fù)閘,加設(shè)閘門”,再到“開鑿兩河,清淤疏浚,三渠通江”,讓長江、太湖、運河“三水相依”的延陵地由此成為節(jié)制江河的樞紐之地。使市區(qū)的古運河、明運河、新運河三河并流,形成了河抱古城,城河相依的基本面貌,奠定了常州運河的宏大格局。
綿延不絕的常州運河從春秋的硝煙中走來,雖幾經(jīng)變遷,卻始終高潮選起,濃墨重彩,成就了常州永不落幕的春秋傳奇。
深夜,人們都已熟睡,只有喜歡夜游的運河老人,陶醉于青果巷的月光,獨自在長長的巷子里漫游。
老人聽見樹林里鳥兒的三兩聲啼叫,有只鳥兒落在青果巷南側(cè)的南市河邊。若問常州人,誰見過大世面?不是皇帝不是將軍不是名人不是富翁,而是這條不起眼的南市河,它的河齡就有2500多年,從天上的到地下的,從陸地的到水里的,它哪樣沒有見識過呢?
這條歷史悠久卻又距離極短的古運河,就是吳王夫差開鑿的常州運河,也稱春秋運河或江南運河,為京杭大運河江南段之始,被聯(lián)合國列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
時光飛逝,1100年過去,隋煬帝動用兩百多萬人,在春秋江南運河的基礎(chǔ)上,“敕開江南河,自京口(今鎮(zhèn)江)至余杭八百里,水面闊十余丈,又擬通龍舟,驛宮草頓并足,欲東巡會稽。”此段即為隋唐運河。后來,隋朝將運河大幅度擴修并貫通至都城洛陽,元朝時棄洛陽而取直至北京。

▲ 隋唐運河示意圖
時間往后推移600年,元朝統(tǒng)治者定都北京,開始了中華文明史上的第二次人口大遷移。規(guī)模浩蕩的南渡人口,在絕望之中急切尋找新歸宿。哪知跨越長江后,富庶豐沛、氣候宜人的江南,令他們感到驚喜。于是,他們就地落戶,散枝開葉。
常州既是經(jīng)濟富庶之地,又是南來北往的交通重鎮(zhèn)。自隋至元八百年歷史,南方運往北方的大量商品物資,無不留有常州府的印戳。常州這種“自蘇松至兩浙七閩數(shù)十州往來南北兩京,無不由此途出”的重要地理位置,不僅本身是貢賦重地,同時江南運河也成了“產(chǎn)者輸之,購者集之”的漕糧轉(zhuǎn)運中心,“貢賦必由之路”。江南運河開始每年轉(zhuǎn)運百數(shù)十萬石,后因戰(zhàn)略之需,貢賦逐步增加至300萬石,稍晚些的宋朝,最高達700萬石。

▲ 古城城垣變遷 圖 / 常州市測繪院
歲月如梭,歷史長河又流淌了數(shù)百年。到了明朝萬歷年間,經(jīng)歷了元代屠城血洗的常州,迎來了休養(yǎng)生息的和平時期。江南市井的皮實生活,又展現(xiàn)出精明而又開化的商業(yè)氛圍。
于是,穿城而過的古運河,隨著城市經(jīng)濟的蓬勃興起,商旅攘熙,舟車輻輳。在一派繁華以后,河邊民宅迭筑,河床淤高,水上行舟遭遇了舟楫壅塞,運力嚴重下降。明代萬歷九年(1581),常州知府穆煒下令全民動員,興修水利,形成了大運河經(jīng)土龍嘴環(huán)繞城南而行,開拓出一條壯觀的南運河。由此,青果巷的商賈豪富、果肆店鋪,紛紛另謀出路,遷徙他處,原有“千果巷”之美譽的南北果品集散地,則日益衰落下去。

▲ 青果巷,圖 / 青果巷歷史文化街區(qū)
明弘治年間,常州知府采取一些安撫政策,使得書香士人看中青果巷這處“氛圍靜謐絕喧”、“環(huán)境清秀臨水”的風(fēng)水寶地,紛紛在此圍墻擴院,營宅建樓。最初相中青果巷的是毗陵望族唐荊川高祖父唐伯成。唐伯成父子出于光宗耀祖的念頭,先在小巷東首的南北兩側(cè)蔓延出一幢幢獨具匠心的豪堂闊院。隨著許多大戶人家大興土木,青果巷建起各式代表性的民居。尤其到了清代,風(fēng)格迥異的民居此起彼伏。既有深宅小院、背弄的惲鴻儀故居,也有以跑馬樓和高閣矮樓為特色的趙元任故居,還有沿襲了明、清建筑于一體的周有光故居等,青果巷成為隱伏在鬧市喧街里的“江南名士第一巷”。
常州人對蘇東坡有著特殊的情緣。運河老人依稀記得,蘇東坡一生14次往來常州,最后終老于城中藤花舊館。
宗熙寧六年歲末,時任杭州通判的蘇東坡,奉命赴常潤一帶賑災(zāi)。在那個萬家團圓的除夕之夜,他不愿意打擾朋友和百姓,獨自夜宿在常州城郊運河邊的小舟上,寫下了《除夜野宿常州城》:“行歌野哭兩堪悲,遠火低星漸向微。病眼不眠非守歲,鄉(xiāng)音無伴苦思歸。重衾腳冷知霜重,新沐頭輕感發(fā)稀。多謝殘燈不嫌客,孤舟一夜許相依。”完成賑災(zāi)任務(wù)后,他應(yīng)好友蔣穎叔、單錫等邀請游歷了荊溪山水。這里的群山蒼翠、溪水明澈、民風(fēng)淳厚,深深地吸引了蘇東坡,使他首次起了歸老于此的念頭。

▲ 紀錄片《蘇東坡》
元豐二年(1079),蘇東坡因“烏臺詩案”下獄,次年貶居黃州。五年后,蘇東坡被令移居河南汝州,他卻有意繞至江南,在神往已久的常州宜興買下田莊。隨即兩次上表皇帝,言有田在此,乞在常居住,最終獲準。他抵達常州后,只過了一個月的愜意日子,便接到京師調(diào)令:“復(fù)朝奉郎,起知登州軍州事。”此次離常十年,而后再度經(jīng)歷宦海浮沉,晚年竟遠貶惠州、儋州,直至1100年,蘇東坡才遇赦北歸。
當時,蘇東坡回川無親,團聚有意,但行到儀征,聽說時局不穩(wěn),自己又是帶罪之身,難以在京畿立足,考慮再三,放棄了去許昌與弟弟相聚的計劃,他寫信給蘇轍“今已決計居常州”。常州好友錢世雄代其租顧塘橋畔孫氏館為安身之處。孫氏聽說租給蘇東坡,當即表示免費提供居所。

然而,疲憊不堪的東坡一路顛簸,身體極為虛弱,終不幸染病,抵達常州后,病情始終沒有好轉(zhuǎn)。40多天后,蘇東坡仙逝于孫氏館,遂了他熙寧七年在常州悼念錢公輔的《哀詞》中的夙愿:“大江之南兮,震澤之北。吾行四方而無歸兮,逝將此焉止息。”
“出處窮達三十年,未嘗一日忘吾州。”東坡從21歲與常州結(jié)緣,到66歲終老常州,確如他自己所稱“殆是前緣”。東坡把常州當作第二故鄉(xiāng),常州民眾也把這位命運多舛的大文豪當成自己人。明清時期,邑人在東坡終老地遺址重建孫氏館,取名“藤花舊館”,增建了東坡書院,以紀念東坡。清康乾二帝巡視江南,分別題寫“東坡遺范”“玉局風(fēng)流”匾額。此后,常州又將東坡系舟處建起東坡公園,并建艤舟亭、野宿亭、仰蘇閣等紀念性建筑。

▲ 常州蘇東坡紀念館
運河老人佇立古運河畔,深情緬懷蘇東坡。他注視著這條河的想往,這想往已深深嵌入了時間的縫隙。運河兩岸的無數(shù)石頭,默默地堆積在那里,不知堆了多少年。那些石頭,無論立起來做碑還是橫下去做岸,都具有非凡的氣質(zhì)與宏遠的意義。
老人陷入了沉思,恍惚間感到運河之上,多少人上船下船,多少船順水逆水,風(fēng)帆一晃,已過千年。
常州是集吳地文化精華的鐘靈毓秀之城,也是歷代名人雅士的鐘情之地。這座運河滋養(yǎng)的城市,孕育了多少指點江山的常州名人。
老運河人最了解常州,他的手指輕輕劃過一道弧線,指向城中的“一巷一街區(qū)”。

一巷,即位于古運河邊的青果巷。青果巷隱伏于鬧市喧街,狹窄幽深,青磚黛瓦,高墻深院,一色明清風(fēng)格。巷子全長不足千米,可明清兩代居然孕育了近百名進士,近現(xiàn)代又走出了幾十位文才武略、享譽中外的知名人士。這里有晚唐禮部尚書徐鉉;北宋藏書家張舉;南宋樞密院事張守;明代散文家唐荊川;清代書畫家湯貽汾;晚清譴責(zé)小說家李伯元;中共早期領(lǐng)導(dǎo)人瞿秋白;文史學(xué)者錢聽濤等。青果巷若按長度單位計算,這里可謂是中國“盛產(chǎn)”名人的巷子了。值得一提的是巷子里竟然走出了瞿秋白、趙元任、周有光三位語言文字學(xué)家,更增添了小巷的傳奇色彩。

▲ 前后北岸歷史文化街區(qū)
一街區(qū),就是前后北岸。明末清初稱顧塘尖,它南臨顧塘河,北臨白云溪河,西為南北兩河的連接處,東與縣學(xué)街接壤,形成了三面環(huán)水,一面接陸,呈尖狀的半島。當時居住的都是名人府弟和世代簪纓的仕宦之家,住宅的大門都是南朝顧塘河,后門北向白云溪,前后門沿河都筑有駁岸,故這些大戶人家的前門所在地稱前駁岸,后門所在地稱后駁岸,現(xiàn)譯音為前后北岸。明清時期這里進士成群、大家云集,有“半灣都是詩人屋”之稱。先后走出清乾隆榜眼、經(jīng)學(xué)家、“常州學(xué)派”創(chuàng)始人莊存與;史學(xué)家、詩人趙翼;著名詩人黃仲則;常州畫派創(chuàng)始人惲南田;清乾隆進士、詩人、畫家管干貞;以及北宋大文豪蘇東坡的終老地藤花舊館也坐落在此。更令人稱奇的是從1643年至1754年的百年中,這里竟有楊廷鑒、呂宮、趙熊詔、莊培因等四人是全國科舉場上奪魁的狀元,平均全國9位狀元中,就有1位出自此地。
進入近現(xiàn)代,常州的名人集群延續(xù)著歷史的輝煌。以“民國諸葛”趙鳳昌、江蘇都督莊蘊寬、武昌新軍總教習(xí)吳殿英為代表的常州辛亥英杰,為推翻帝制、建立民國長袖善舞、居功至偉。近代實業(yè)家盛宣懷亦官亦商,積累了富可敵國的財富,一生充滿爭議,但絲毫不會掩蓋他致力于創(chuàng)辦洋務(wù)企業(yè)的重要功績。著名的愛國七君子中,李公樸和史良頂天立地、剛正不阿,兩位都是常州人。新四軍挺進江南,在溧陽水西村設(shè)立江南指揮部,形成以茅山為中心的抗日根據(jù)地。它長期屹立在敵人的心臟地區(qū),為中國革命作出了重要貢獻!

▲ 《運河盛乾圖》(局部)季全保 畫
千百年來,常州歷史文化名人燦若群星,不勝枚舉。最突出的有春秋大賢季札,齊梁年間撰寫《昭明文選》的昭明太子蕭統(tǒng),《文心雕龍》的作者劉勰,明代《永樂大典》總編纂官陳濟和文武全才的抗倭名將唐荊川等。至于清代,常州更是一枝獨秀,輝煌無比。常州出現(xiàn)了五大學(xué)派:常州學(xué)派、常州詞派、陽湖文派、常州畫派和孟河醫(yī)派。乾嘉年間,常州“戶戶能填詞,家家會吟詩”,布衣詩人黃仲則被公認為“乾隆60年間論詩當推第一”,他與前后“毗陵七子”等同時代的常州詩人,共同建構(gòu)起“毗陵詩國”的不朽佳話,這使得常州成為中國文化史上唯一被稱作詩國的城市。“五派一國”簇擁起蔚為壯觀的常州星群!清代著名詩人龔自珍由衷地贊嘆道:“天下名士有部落,東南無與常匹儔!”
常州是一座紅色城市、英雄城市,走出了“常州三杰”瞿秋白、張?zhí)住链ⅲ麄兿群蟪蔀橹袊伯a(chǎn)黨早期的領(lǐng)導(dǎo)人,還有董亦湘、馮仲云、王諍等堅定的革命者。

瞿秋白,一個閃光的名字。他出生于青果巷的八桂堂,因為窘困的家境,沒落士紳的瞿家不得不在瞿氏祠堂棲身。當年秋白故居門前有一條東西向、約二三丈的市河,西邊河上筑有一座古樸的石橋,名覓渡橋。1996年著名作家梁衡寫的美文《覓渡,覓渡,渡何處》,其主旨是由橋名的意境衍生而來。如今,這里的小橋流水人家,早已不見蹤影,但故居西側(cè),聞名遐邇的秋白母校——覓渡橋小學(xué),仍與故居毗鄰,“覓渡”之意將與秋白之名一起長留世人心田。
運河老人站在秋白的銅像前,思緒萬千。
秋白瘦削的臉龐帶著一付深度眼鏡,瘦弱的身軀堅定從容地正從蒼穹下走來,老人仿佛看到了他從運河離家西行時,站在船頭凝望家鄉(xiāng)時的復(fù)雜心情;看到他在革命的危急關(guān)頭,一介書生用羸弱的肩膀挑起重擔時的莊重表情;看到他被王明等人打擊時將委屈置之度外的坦蕩胸懷;看到他在上海與魯迅領(lǐng)導(dǎo)左翼文化運動時的勃發(fā)英姿;也看到了他在監(jiān)獄里的不屈不撓,昂首闊步走向刑場的從容鎮(zhèn)定……

▲ 瞿秋白紀念館
老人漫步運河邊,遙望那顆閃耀的流星在天際飛舞。老人確信:那顆流星就是瞿秋白那樣的革命者,他們的生命降臨于人世,冥冥中帶著某種神秘的使命,盡力去打通一個意想不到的源頭,讓這條河擁有源源不斷的信仰、情感和力量。老人要告訴世人:在廣袤的宇宙里,在人的生命里,還有一種更高貴的東西、更深邃的東西、更恒久的東西,存在著,深藏著,值得我們?nèi)コ缇础⑷涯睢?/p>
這時,老人看到了古運河兩岸無數(shù)彩燈輝映在水面上,有一條游船靜靜地駛過,河水蕩起陣陣波紋,水中的燈光也跟著一起晃動,古運河水生生不息地流向遠方。
運河是常州的根,常州是老人的根。
天下百姓則是大運河的根。

本文作者
徐澄范,江蘇常州人,作品見諸于《人民文學(xué)》《文藝報》《光明日報》《北京文學(xué)》《鐘山》等,著有散文集、報告文學(xué)集四部。
新媒體編輯:鄭周明
配圖:歷史資料

原標題:《從春秋硝煙到近代浪潮,江南運河始終生生不息永不落幕|文學(xué)名家走讀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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