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文/汐溟

當事人合作拍攝影片，在合同有效期內，如一方支付了投資款，但另一方未交付影片成果，有效期屆滿后，支付投資款的一方有權要求另一方退還全部投資款。該項請求的法律依據是什么？

甲乙為合作拍攝影視劇簽訂了《投資合作協議書》，約定：1、影視劇的全部投資由甲負責，劇本報審及制作等由乙負責。2、協議有效期為三年，自協議簽訂之日起算。同時，協議約定了投資額及支付比例和期限。簽訂后，甲依約支付了第一筆投資款，但乙并未創作并備案劇本，也未開始拍攝。協議期滿后，乙要求甲退還已經收取的第一筆投資款。

本文認為，涉案協議雖然名為合作拍攝影片，但所有制作費均由甲負擔，乙負責制作，雙方之間實際上是乙出資委托甲制作影片，涉案合同在性質上更符合委托創作合同特征。

該案中，甲支付了第一筆投資款，但乙在三年有效期內未完成任何工作成果。乙提出權利主張時已過合同有效期，此時合同效力已經終止。根據我國《民法典》第五百七十七條的規定，當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義務或者履行合同義務不符合約定的，應當承擔繼續履行、采取補救措施或者賠償損失等違約責任。守約方對違約方違約責任的追究權利不因合同效力終止而消滅。該案中，對于甲在合同履行期間的違約行為，乙仍有權要求其承擔違約責任。

在合同已經終止的情形下，繼續履行與采取補救措施兩項責任承擔方式并不適用，違約方承擔違約責任的方式主要是賠償損失。該案中，乙要求甲返還影片投資款即具有賠償損失的性質。如何區分全部返還與部分返還的依據呢？

應視合同履行情況而定。該案中，法院認定甲乙之間是合作創作合同關系，乙的主要義務是支付投資款，甲的主要義務是創作劇本并拍攝影視劇。乙的義務性質是給付貨幣，甲的義務性質是提供勞務并交付或至少應呈現出部分勞動成果。如果乙支付投資后，甲提供了勞務并交付了勞動成果，如創作完成劇本，或者完成影視劇一定比例的拍攝，則乙支付的貨幣已經轉化為劇本或拍攝素材等勞動成果，不具恢復原狀的可能，此時如效力終止，乙可主張勞動成果的相關權利，如劇本版權或拍攝素材的版權等，在獲得前述權利的情形下，乙的履行行為獲得了相應回報，即得到了對待給付，是否存在損失，應比較投資比例與勞動成果之間的對應關系。如支付的投資比例高于勞動成果，則乙存在損失，甲應賠償該差額。

但如果甲并未履行合同，未提供勞務，也無任何勞動成果，則乙的履約行為無法獲得任何對待給付，無任何回報，此種情形下，乙的給付本身即為直接損失，支付第一筆投資款即是乙的損失，甲返還投資款才能使乙彌補損失，不致利益受損。因此，甲返還投資款具有賠償乙損失的性質。

本文案例改編自北京市石景山區人民法院（2015）石民（知）初字第7164號民事判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