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夢的動態變化

摘要：

美國夢是美國精神中的核心觀念，反應出人們的一種樂觀態度，即愿意努力工作從而過上比父母更好的生活。除了關心公眾對美國夢的支持外，本研究更關注公眾是否相信美國夢可以實現。因此，本研究想探究美國人對美國夢可實現性的動態變化，從而說明美國夢就是一種符號愿景，還是跟當下的社會經濟環境有著密切關聯？本研究發展了一套全新測量美國夢的宏觀指標，考察了從1973-2018年的美國夢變化。研究結果發現美國夢的信念與社會流動、收入不平等和經濟狀況感知有顯著的關系。隨著不平等的增加，美國夢可實現性的信念降低。

文獻來源：

Wolak, J., & Peterson, D. A. M. (2020). The Dynamic American Dream. American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 64(4): 968-981

前言

美國一直被描述為一個充滿機會的國度。對這一理念的認同一直是美國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美國夢描述的是這樣一種愿景：在美國，只要愿意努力工作，所有的人，無論階級和地位如何，都可以獲得成功，享受比他們父母更好的生活質量。美國夢不僅定義人們如何看待他們在國家的前景，而且這些想法也是政治話語的核心部分，眾多美國總統的選舉也采用美國夢的話語修辭。

然而，即使美國人希望自己的國家是一個努力工作就可以帶來更好生活的國家，他們也未必同意美國夢對于普通美國人來說仍然可以實現。本研究提出，人們對美國夢可實現性的信念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化。本研究創建了一個新的公眾對美國夢信念的宏觀衡量標準，將多個調查的回答匯總起來，創建了一個從1973年到2018年的季度衡量標準。研究表明，公眾對 "美國夢 "可實現性的集體信念并非固定不變，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生變化。其次，我們探討了美國夢的信念對政治、社會和經濟條件的反應，并跟蹤社會流動性水平、住房擁有率和收入不平等的水平。同時還考慮了當前的條件如何影響對美國夢的信念，包括其對短期經濟條件、選民的政策情緒和選舉活動的反應。

美國夢信念的測量

盡管每個人對美國信念的定義并不一致，但是可以找到對于美國夢所共同認可的部分進行測量。本研究借鑒了多種測量問卷，發展出了77道測量美國夢信念的題目。這些題目有時會涵蓋到美國夢的不同部分，而不是概念的全部，但所有這些題目的共同維度構成了美國夢的測量，主要涵蓋以下的測量維度。

（1）評估人們對美國夢的信念：包括 "你同意還是不同意，美國夢已經成為大多數人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2）詢問人們對下一代美國人將享受比當代人更好的生活的期望：包括"你是否覺得非常自信、只是相當自信、或者完全沒有自信，我們的孩子的生活會比我們更好？"

（3）詢問人們是否認為美國是一個機會之地：例如"從這個國家定居開始，美國就被稱為機會之地。你認為今天美國人的機會比過去多，還是今天機會少，還是今天和過去差不多？"

（4）最后，加入了反映人們相信努力工作是在美國獲得成功的途徑的題目：如 "你認為在這個國家是否還有可能從貧窮開始，努力工作，成為富人？"

美國夢的信念時間序列如圖所示。研究發現，公眾對 "美國夢 "的可實現性的信念并不是完全穩定不變的，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化。對美國夢信念的最低水平是在1974年第三季度，恰逢尼克松辭職下臺。公眾對美國夢信念的最高水平出現在1984年第四季度，與里根的連任競選和樂觀的 "美國的早晨 "競選主題相吻合。在過去的20年里，該美國夢的信念總體上是在下降，但在過去5年左右的時間里，人們的樂觀情緒有所增強。

影響美國夢信念的因素

收入不平等：首先，本研究納入了美國人口普查的基尼系數，這是一個衡量收入不平等的標準指標，當家庭收入完全平均分配時，它的得分為0，當收入越來越集中在少數人手中時，它的得分接近1。

社會流動：我們依靠Chetty等人（2017）創建的一個衡量標準，該標準反映了30歲的人在30歲時家庭收入超過其父母的比例（經通貨膨脹調整）。

房屋擁有率：取自美國人口普查報告。至少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擁有自己的住房就被視為實現美國夢的一種方式。

短期經濟樂觀情緒：使用消費者情緒指數來評估短期經濟樂觀情緒的影響，該指數是其他宏觀層面輿論動態研究中常見的衡量標準。

同時將政策情緒作為衡量選民自由主義偏好的指標。最后，加入了兩個衡量指標來衡量競選言論的影響。

研究結果

本研究采用廣義誤差修正模型(GECM)，該模型可以同時考察變量間的長期動態關系和短期關系。因此，本研究將考察收入不平等、社會流動和住房比例對美國夢信念可實現性的長期影響，也考察經濟健康程度、黨派和競選對美國夢信念可實現性的短期影響。

根據上圖的結果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1. 收入不平等的增加使得人們對實現美國夢的信念降低，即隨著貧富差距的拉大，人們越覺得美國夢是大多數美國人無法掌握的。

2. 當人們的向上社會流動的機會下降時，美國人對實現美國夢的承諾的信心也會下降。

3. 當擁有住房的美國人比例的增加，對實現美國夢的信念也在攀升。

4. 當經濟強勁時，選民會對美國夢的可能性更有信心。其他研究表明，健康的經濟會鼓勵人們對政府表示更多的滿意，提高總統的支持率和對政府的信任感。即強勁的經濟不僅能提高人們對政府的積極性，還能激發人們對美國夢的樂觀情緒。

5. 本研究無法確認公眾的政策情緒與他們對美國夢的信念之間存在顯著的長期關系。公眾政策偏好的相對自由主義或保守主義似乎并不能推動人們對美國夢的信念。這說明，美國夢不是任何黨派獨有的，而是選民內部跨越分歧的共同價值觀。

6. 最后，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對美國夢的信念在競選季會發生變化。總統競選言論有可能激發人們對美國夢的信念。然后，這些效應在選舉后的一年中逐漸減弱。

結論與討論

貧富差距越大，美國人越覺得自己無法實現美國夢。年輕人有理由擔心他們的未來不會像他們的父母那樣富裕。研究結果表明，公眾對收入不平等和社會流動性的變化是有反應的，選民似乎認識到在美國達到更好生活的挑戰越來越大。當收入不平等程度增加，當人們比他們的父母更難享受更好的生活水平時，美國人就不太可能把他們的國家看作是一個充滿機會的國家。

如果美國夢只是一套理想和目標，我們可能期望它與經濟和政治現實無關。即使當代環境表明美國夢的承諾對許多人來說遙不可及，人們也可能被這個夢想所吸引。研究結果表明，人們并不把美國夢僅僅看作是一種象征性的、共同的神話。即使 "美國夢 "中的思想是一個民族精神的共同點，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對 "美國夢 "的集體信心也會隨著夢想承諾的相對可實現性而改變。在這一點上，本研究的發現與過去關于宏觀政治的學術研究一致，表明人們對美國夢的信念是對現實世界條件的反應。當收入不平等程度較低，社會流動性前景較好時，人們對自己實現美好未來的能力更加樂觀。然而，即使公民對不平等和機會的變化做出反應，他們也會對短期經濟表現做出反應。經濟樂觀主義有助于增強集體對實現美國夢前景的信心。這表明，即使在沒有解決收入不平等這一更廣泛趨勢的情況下，改善經濟和使更多人獲得住房所有權的政策行動也可能有助于重振對美國夢的信念。

美國夢是美國政治文化的根本，這有可能成為一種團結的力量。美國夢被認為是通過其共同的價值觀來彌合美國社會的觀念的分化。這是一個被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廣泛認可的愿景，它的動力是獨立于選民的政策情緒的。在政治極化分裂和黨派仇恨的今天，美國夢代表著集體的利益，有可能將不同的群體聚集在一起。

是否應該重振美國夢？許多學者認為，美國夢是美國多年來成功的一個重要部分。人們認為，夢想的承諾激勵著選民即使面對挑戰和障礙也要為更好的生活而努力。當美國夢的概念在20世紀30年代首次以這一標簽流行起來時，這個國家正處于大蕭條之中。這種通過勤奮取得成功的承諾被認為提供了一種集體樂觀的感覺，以幫助度過充滿挑戰的時期。

編譯/元兔

原標題：《美國人相信美國夢會實現嗎？| AJ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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