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新東方杭州線下中心突然全面關閉，引發媒體關注。此事起因，是一名叫做“鐵頭懲惡揚善”的短視頻博主，以家長身份實地探訪后，曝光并舉報杭州新東方違規補課。在視頻中，這名把“懲惡揚善”寫在網名里的網紅表示：要讓補課行為在浙江“斷根”，“如果這家店敢開，我天天來，杭州全區的新東方、學而思，還有重點高中提前補課的行為，我全部都會去。”這番舉動和言論，很快便在網上引發熱議。

網紅“鐵頭”現場舉報新東方。（圖片來源：九派新聞）

一方面，不乏有人將“鐵頭懲惡揚善”視作英雄，支持他的做法。事實上，早在這次舉報補課之前，他就靠著舉報海鮮店缺斤短兩等線下行動，收獲了不少粉絲與社會贊譽。另一方面，針對此事，輿論場上也有不少非議。尤其耐人尋味的是，在批評“鐵頭懲惡揚善”的行列中，有不少人都是學生家長，認為他的做法雖然合法合規，卻有“不接地氣”之嫌。

與“鐵頭懲惡揚善”之前向缺斤短兩現象“開戰”引起輿論普遍支持不同，這次行動引發的社會反饋，只能說是褒貶不一。對此，簡單地“選邊站隊”，無助于化解矛盾、解決問題。

目前，當地教育部門仍在進行調查，杭州市教育局雙減專班一工作人員表示，若查實為學科類培訓將依法依規叫停。如果被舉報的教培機構確有違反“雙減”規定的非法補課行為，就理應依法接受懲治。社會也不應簡單地將部分家長反對“鐵頭懲惡揚善”等同于反對“雙減”，進而指責他們無理取鬧。

2022年9月，浙江省教育廳相關部門負責人曾向媒體回應，嚴格執行未成年人保護法有關規定，校外培訓機構不得占用國家法定節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組織學科類培訓；對面向普通高中學生的學科類培訓機構的管理，嚴格參照《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有關規定執行。

有關部門推行“雙減”，目的在于維護教育公平，減輕未成年人及其家長的負擔。在“鐵頭懲惡揚善”的自述中，他之所以這么做，也是為了打擊造成教育不公平的現象。從過去兩年“雙減”落地的情況來看，“補課熱”退潮后，未成年人壓力過重的情況的確有了很大改善，這說明“雙減”值得長期堅持。

不過，仔細傾聽家長們在最近這場爭議中發出的聲音，不難發現：補習班“退場”后，家長和學生的一些合理訴求需要得到傾聽，如果“教育空檔”不能及時得到填補，形形色色的補習班便難免“死灰復燃”。

此外，在教育公平這件事上，不同區域、不同學校、不同經濟水平的家庭，也會有不同的主觀認知，要真正做到“一碗水端平”，既要做“減法”，也要做“加法”。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在網上反對“鐵頭懲惡揚善”的聲音中，有兩種論調最具代表性。其一是“家長工作太忙，孩子沒地方去怎么辦？”其二則是“舉報得了大眾補課班，舉報得了一對一私家班嗎？”

前一種論調提出的，是實實在在的課外托管需求。有這類需求的往往是沒有老人能幫忙的雙職工家庭，他們未必想讓孩子課外多上課，但是有把孩子托管出去的“剛需”。針對托管，浙江省已經推出了課后托管、暑期托管等政策，其他省市也有相應安排，但這些安排并不足以覆蓋所有家長有需求的時段，同時也給中小學教師帶來了不少額外的工作負擔。對此，各地還需想方設法優化學生托管服務格局，給學生和家長更多選擇，也不妨在確保“雙減”成果的基礎上，給社會力量提供發揮作用的空間。

相比之下，后一種論調更在乎公平。打擊非法補習，本身就是為了教育公平，但在部分家長看來，如果這種打擊無法對所有實質性的非法補習活動一視同仁，反而會給他們帶來不公平的感覺。當下，有關部門對各類非法補習活動的處理口徑是統一的，但無需諱言，不同形態的補習活動打擊難度不同。越是那些收費高、服務對象少的“小班”，就越隱蔽、越難處理。如果不能管束好這類補習活動，那些經濟條件一般的家庭很可能會感到焦慮，再度在子女教育上“卷”起來。

教育公平不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面對眼前這場爭議，還要多聽聽家長的心聲。說到底，把學生和家長的合理訴求滿足好，遵從科學的教育規律，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