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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歷史生生滅滅的宿命輪回里,聽見普通人無盡的嘆息
近些年來,跨界寫作成為一種引人注目的現象。諸如電影、音樂、繪畫等藝術領域創作者,嘗試小說寫作,愈來愈成為一種潮流。作為跨界寫作者,作者特殊的專業背景與經歷,往往能給小說創作帶來新鮮血液,別開生面,讓讀者感到耳目一新。《洛陽劫》的作者唐克揚就是這樣一位“跨界寫作者”。作為一名設計學博士、獨立策展人,他在學術歷程上一直在“跨界”。在2014年的一場演講中,他說:
“我最早是學工科的,慢慢地開始又去學文學,最后以建筑而收場。但對我來說,它并不意味著雜亂或者是漫無邊際……我們要意識到,我們生活在一個開放的社會,在今天你不再可能找到一種唯一的對所有人都適合的使命。在過去的那個時代,籠統的主體意味著單一的創作者……大多數人都在黑暗中聽著一個人講話,只有一個人在舞臺上面,但是現在,每一個人都可以是自己的導演,只要你真的能擔負起這個由過去的集體所支撐的‘獨自’。”

唐克揚
唐克揚對學術“跨界”進行了重新認識。放在小說上,也是如此。唐克揚將自己對建筑的理解融入作品之中,為文字增添了獨特的空間感,兼具智性與歷史的厚重。
01 | 書寫不盡的洛陽情結
數十年間,唐克揚以各種書寫方式,研究、記錄、想象、追憶歷史中的和他心中的古都洛陽。
他對洛陽的特殊情感,要追溯到1998年。
那年,唐克揚奔赴美國留學,拜在芝加哥大學巫鴻教授門下。第二年,作為美術史系博士生,選修了一門名為“洛陽公元500年左右”(Luoyang Circa 500 A.D.)的課。在異國他鄉,研習中國學問;在一個世界性大都市,鉆進故紙堆里想象古都洛陽。這無論如何,都會給人一種站在過去與未來、廢墟與繁華交點的恍惚之感。唐克揚在回憶那段時光時說:“所瀏覽的不外是考古發掘報告、墓志拓片、墓葬平面圖之屬,它們既不都是現代人心目中芳香的‘美術’,也難免枯燥,常讓我讀得時空倒錯。”

麥積山石窟散花樓:夢回北朝宮闕
在當下的現實世界,依舊存在一個名叫洛陽的城市,然而那“歷史的留存”卻不過是萬中之一,面對廣袤的現代空間,幾不可計。
真正承載了無數人的想象與探求之渴望的,是藏在《洛陽伽藍記》這樣的“追憶的文學”里,散落在紛繁的考古報告、墓志、地圖、畫片里,有待后人前去探究。恰恰是身在異國,難以混淆現實和想象,那時自嘲為“古墓派”的年輕學者唐克揚,才感嘆道:“現實中的洛陽是廢墟,在空間與時間上都很遙遠的北美,‘古代’卻忽然變得豐滿而完整了。”

唐克揚為20年前《洛城故事》設計的書籍封面
一座歷史名城所能激發的心理經驗,融合不同的時空,已經遠遠超出一篇論文所能容納的。于是,就自然而然地產生了寫小說的念頭,“我要寫一個古代的工匠,在標準格式的學術論文之余,補足論文里不能看見的……心理活動。”
早在2007年,唐克揚就以“柯揚”之名出版了一本名為《洛城故事》的小說,是為《洛陽劫》的前身。二十余年來多次到訪考古現場,在2018年,又出版一本《洛陽在最后的時光》,繪聲繪色、亦真亦幻地描述了北朝名都的壯麗景象:市井街巷、佛寺高塔以及最后一場毀滅性的大火……這些都是后來這本小說的鋪墊,也可說是它的思想“進行時”。可以說,《洛陽劫》是唐克揚數十年間對洛陽城的反復書寫的瑰麗結晶。
02 | 我不一定會將我這部小說稱為“歷史小說”
唐克揚曾說:“我不一定會將我這部小說稱為‘歷史小說’。”和強調在歷史考究、還原歷史真相基礎上生發故事的歷史小說相比,《洛陽劫》更注重在歷史事實與歷史想象的雙重框架下,展開個體心靈對過往的自由遐想,直擊普通人最樸素的最生動的生命經驗。

永恒的微笑和特殊的書體:《洛城故事》設計稿之一
即便是紐約這樣的大都市,也會有廢墟上火煙滾滾的一日,那一年“911”恐怖襲擊尚未發生。唐克揚還記得,一次建筑課老師講解《癲狂的紐約》時,請學生們簡單計算一下,假如帝國大廈內的人員需要疏散,該花多少時間?后來,他驀然想到,那座毀于大火的永寧寺塔,也該有這樣的算術題啊。
“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紐約與洛陽之前看似毫無聯系,其實在興廢之間,早有許多相似之處。當下的我們,正在經歷著跌宕的世界變局,思緒茫茫,有時卻缺乏足夠的宏觀的觀察。唐克揚寫這本書,出于想象,又絕不僅是為了安放自己在異國對古都洛陽無限的想象。
03 | 一本兼具古典意味與現代性的小說
《洛陽劫》具有心理小說的特質,細膩周致地描摹了一個人的心理活動,同時又展開了大量或明或暗的夢境和玄想,一時,分不清是作者的心理活動還是人物所感,抑或二者兼而有之,使得故事如夢如幻。小說的主人公身份為千年前的一名低賤工匠,這決定了他事實上不可能有太多現代攝影機視角的“見識”,然而,他的思考、情感與現代人并無二致,感受細致入微,作者融合了上述兩種不同的可能,從而使得筆下的歷史具有了現實的溫度。
故事發生在北魏造極而衰的歷史節點,發生地在佛教昌盛、繁華極盡的洛陽。敘述者從關于洛陽的兩個夢境出發,或宏大,或卑微,由此展開了空間的想象,順延一個古代工匠的視線,開始了一段精彩的幻想歷程,在藝術的命運里演繹出時代的興廢和巨變。
小說敘述語言精麗細膩,對人物夢境、幻覺、心境、想象的刻畫尤為妙絕,呈現了一種亦真亦幻、莊嚴秀麗而富有濃郁感傷色彩的唯美意境,是獨屬于中國的古典美學——不由得使人想到中國城市文學的巔峰之作,也是作者在芝加哥所細讀過的《洛陽伽藍記》。《洛陽劫》中滿溢著對當時洛陽城市建筑以及佛寺、佛像巨細無遺的描畫,使壯麗的北朝古都“如在目前”。故事既顯示了唐克揚作為建筑與藝術史研究者的深厚功底,又依托于一個小說家的詩性言說。唐克揚以具有古典之美的語言、成熟精湛的小說技藝,使人出入于夢想和現實之間,在小說中構造了大大小小瑰麗迷離的幻境。

《洛陽劫》小說中某個情節的視覺再現
在評論《洛陽劫》前身《洛城故事》時,苗煒說:“克揚是個博士,學藝術史,業余寫小說,但這小說寫的是幻境,看得我暈頭脹腦。”唐克揚的小說語言具有卡爾維諾式的輕盈,同時他筆下的洛陽又保藏著一個博爾赫斯式的深邃迷宮。最終,主人公從大大小小的幻境中解脫出來,洞悉了人世間有關“形象”的真相。
這其實也是一個覺悟的過程。整個故事蘊含了濃郁的佛理思想,流淌著無常之嘆與悲憫之感,人物與情節充滿著宗教性的隱喻和意蘊,又在此基礎上有所超越,展現了作者對于死生真幻、人生實相的思考。他的文字,仿佛是對《洛陽伽藍記》進行了一次歷史小說樣式的現代闡釋。作者對人物情、欲的刻畫同樣精彩,觸及到了人性晦暗與光明的兩個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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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劫》
唐克揚 著
中信出版·大方 2023年8月
在歷史生生滅滅的宿命輪回里
聽見普通人無盡的嘆息
北魏時期,被俘虜的南朝雕刻工匠在萬佛洞中勞作十余載,奢望能為離散妻子偷偷雕鑿一尊有她影子的圣像。偶然,他與模樣語氣都酷似妻子的王妃撞見,從此走出石窟,來到新都洛陽。在洛陽,他旁觀又親歷著一幕幕的歷史活劇:面容與妻子相仿的女子阿秀,詭譎殘酷的朝野爭斗,斥巨資建造,又在頃刻間崩塌為齏粉的永寧寺塔……他締造和經歷了一系列的幻境,卻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更大的幻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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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在歷史生生滅滅的宿命輪回里,聽見普通人無盡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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