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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耗,還是發(fā)瘋?

“精神穩(wěn)定一分鐘已經很了不起了!”
“人哪有不瘋的,硬撐罷了!”
近年來,類似的“發(fā)瘋文學”開始在社交媒體里流行。“發(fā)瘋文學”看起來毫無邏輯,情緒激動,有時還帶有一定的攻擊性,但很多人卻在這些盡情宣泄情緒的“發(fā)瘋文學”中找到了共鳴——生活已經夠累了,就不能允許我發(fā)發(fā)瘋嗎?
“發(fā)瘋文學”表面上看仿佛是一種娛樂化的情緒宣泄,其實也反應出當下個體精神和心理層面上的內在緊張感。現實生活的壓力,時代的快節(jié)奏,周圍環(huán)境的焦慮氛圍共同對個體向內擠壓,或許這時允許自己“發(fā)發(fā)瘋”就成了最自然,最有效的解決方法。
不開心時,與其內耗不如發(fā)瘋?
大家現在都在追求的“自洽”具體代表著什么?
你知道如何與自我相處嗎?
以上的這些問題,或許你都可以在《我們何以不同》這本書中找到屬于自己的答案。
最近理想家沙龍邀請到北師大心理學部教授、看理想《致獨特的你:人格心理學40講》節(jié)目主講人王芳老師,與看理想編輯dy,就以上問題展開了一次對話。
圍繞著“我們時代的撕裂與治愈”這個主題,王芳老師通過對當下年輕人不同心理狀態(tài)的討論,挖掘心理學對每個平凡人的現實意義,幫我們看見日常生活中大大小小的撕裂與治愈。
本文節(jié)選自本次活動部分對談內容,活動完整視頻即將上線看理想App,理想家會員可觀看。
01
如何看待最近爆火的MBTI測試?
dy :MBTI人格測試最近非常流行,大家見面沒說幾句話就要問你是i人還是e人。所以想問一下老師怎么看待大家想通過心理測試這種比較簡單的方法了解自己的沖動?
王芳 :“自我”應該是心理學中最有趣也最復雜的一個概念。我們天然對自己感到好奇,一輩子都在追尋“自我同一性”——也就是“我是誰”這個問題的答案,而且這種追尋特別特別強烈。
“我”好像是一根繩子,把生而為人的一切經歷整合在一起,經過這樣的整合,我們才會理解原來我是這樣的一個人,才會明白我跟別人有什么聯系和區(qū)別。這個過程是我們獲得所謂的主體感、價值感、存在感的一個特別重要的途徑。
為什么我們這種看似天然的好奇,在近些年有一個格外抬升的趨勢,現在有專家直接叫作心理熱或者自我熱。我想原因可能在于整個社會正在發(fā)生一些變化。以前我們的自我是懸掛在一個特別緊密的網絡里的,但現在這個網絡在松動。
原來我們的自我是鑲嵌在別人的自我里的,但是現在人與人的關系變得更弱了,于是自我掉下來,變得沒了著落。所以一下子我們有這樣一個動機,想知道我們到底是誰?在這個社會中,我們的位置到底在哪?我們的身份是什么,跟別人的關系到底是怎樣的?

雖然我們對自己好奇,但曾經這種對于自我的探索并沒有那么被鼓勵。我自己的經歷就是從小到大更主要的任務不是去發(fā)現你的獨特性,而是不要跟別人不同,至少不要表現出來。
所以長久以來我們不太會用或者不太敢用像“獨特”“不同”這樣的詞來形容自己。我們骨子里對獨特有一點害怕或者不確定,對于跟別人不同這件事更是充滿了不安。我們接受的教育觀念是好孩子就是要合群,千萬別出格,這種教育的力量是非常強大的,直到近二三十年才開始有一些松動。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也的確是現代化的進程,讓原來那種束縛自我發(fā)展和表達的力量減弱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發(fā)現和尊重自己的主體性。我們得以把自己當作一個相對純粹和獨立的存在去看待、理解,而這時候心理學可以提供相關知識,比如心理咨詢這樣的心理學實踐,還有這些測驗工具,能進入到大家的視野當中,被大家所需要。
我自己這兩年圍觀MBTI測試的熱潮,開始有一些視角的變化,原來我可能比較偏向完全從科學性的角度來看,現在會開始加一些社會性的角度去看待這個測驗和它帶來的現象級熱潮。
比如人格標簽的確在某種程度上起到“收納不同”的作用,也就是說它會把原來被視作所謂另類的那種“少數他者”,正常化為“只是不同”。所以可以從這個角度來理解,它滿足的是一種身份認同的功能,我在這里找到我的同類,我可以在這里不孤單,我可以被看到、被認可、被支持、被接納、有歸屬感,起到這樣一個作用。
總結而言,雖然MBTI的確從科學性的角度,從心理測量學質量的角度是有不足之處的,但它當然也有積極作用,尤其在我們的社會文化里,對于什么是所謂好的性格有一種標準化理解,偏離這種標準的人可能就得承受很大壓力,他們可能不被別人接納,也不接納自己。
像這樣的人格標簽,也許在一定程度上是對單一標準主流敘事的一種破壞,因為它至少在標示和表達一種多樣性,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一種人。當然我覺得16種遠遠不夠,但好像確實對我們接納和認識這種多樣性還是有一些好處的,特別對于那些曾經遭遇過單一標準“暴政”的人來說,也許是一種心理層面的解放。
另外,我覺得比理解自己的獨特性更重要也更難的一件事情是,接納自己的獨特性。接納自己的獨特性是一件看似很簡單,但經常被我們忽視的事情,我們不太會有意識地去想這個事情,所以我們經常干的一件事就是,我們拼命去追求那些我們以為別人身上都有、只有我沒有的東西,但其實我們自己身上也有別人沒有的東西,那是我們之所以是我們的獨一無二的東西。
在這個時代,認清自己、理解自己、接納自己、喜歡自己、愛自己,就是一種特別了不起的超能力。在今時今日,它最大的價值就是我們可以不再依賴別人的眼光和外在的評價來定義自己。

02
如何看待個體之間的價值撕裂?
dy :但是有一個問題在于,接受自己的這部分獨特性之后,在面對與自己三觀不同的人時,可能還是會缺乏一些包容心,想問老師怎么看待個體之間價值撕裂的情況?學完心理學會更包容這些事嗎?
王芳 :不會,學心理學絕對不會增長在這種情況下心平氣和的能力,但是它的確有可能會幫助我們看到這種不同的來源,再去指導我們怎么對待這種不同。
我們理解別人跟我們不同和我們要去包容這種不同是兩回事,因為這種不同很有可能就是會讓我們覺得很不舒服,刺痛,甚至是憤怒。在社會心理學里把它叫“意義違反”,也就是說認同的東西受到挑戰(zhàn),我們就會有一種本能的厭惡。
如果是觀點不同,我覺得可以看兩個相同。第一,是彼此之間有沒有相同或接近的底線,比如對生命的尊重、對基本權利的認可,如果在這個底線之上大家觀點不同,我們可以在基礎上去溝通。
但是如果突破這個底線,甚至根本沒底線,那不可能有交流的空間,江湖不見就好了。

第二,我們有沒有相同的情感連接或者情感經歷,這就是朋友跟其他人的區(qū)別。朋友是自己選擇的,所以會有部分共識,底線是比較容易對齊的,并且因為我們有感情,情感的連接勝過觀點的對撞,所以輸贏沒有那么重要。
如果兩個人都是這么想的,即便我們觀點不一樣,至少是可交流的,我們未必誰能說服了誰,但至少我愿意聽你講,會愿意嘗試去理解你為什么這么想,我覺得這是選擇朋友非常重要的標準之一。我個人覺得在處理這樣的情況,可以先建立三個認知。
第一個認知是,我們是朋友,但是朋友也可以不盡相同,特別是有一些朋友是與我們從生命的早期一路走過來的,共同的經歷與美好的回憶,會讓我們誤以為彼此可以永遠相互理解,但其實每個人身上都有很多面向,朋友也一樣。
第二個認知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生活的細節(jié)、苦衷和不得已,我們沒有辦法去替別人承擔代價和后果。所以,這個時候,對于個人的抉擇,我們沒必要去評判什么或者苛責什么。
如果朋友愿意講,我們就去傾聽并嘗試理解,如果有能力就去幫幫忙,換言之,不要強求朋友跟我們走上一樣的路,過上一樣的人生。只要給到自己可以給到的東西就好,比如陪伴就好,在身邊坐著就已經很好了。
第三個認知是,友誼地久天長這種圓滿敘事一定是好事嗎?或許有些友情在走散之前早就半死不活了。因為友情沒有親密關系那么強的承諾性,所以它的開始和結束都比較模糊,比較不露痕跡,我們反而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它的結束。
所以我們好像總是會對友誼的破裂或者無疾而終感到非常遺憾,但事實上,每個人都在不斷的發(fā)展和變化,走散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友情相比愛情,親情更具有松散性、低承諾性、彈性和開放性,這是它的價值所在,它沒有規(guī)定誰和誰一定要綁在一起。要允許別人走上不同的道路,我們在各自的道路上可以碰上新的朋友,我們就各自祝福,各自安好。
所以有時候不見得非得把不同變成相同,我們看到不同,也看到聯系,但是當這個聯系已經沒有辦法再產生作用的時候,就去接納這種不同以及它所帶來的必然的結果,我覺得這不是一件需要那么遺憾的事情。

03
年輕人害怕試錯怎么辦?
dy :現在很多年輕人比較害怕試錯,想問老師怎么看待這種心態(tài)?
王芳 :事實上,在我們的文化里確實有這么一個特征,就是目標的高度同質性,我們看到很多問題都來自于這里。我們所有人都認同一樣的目標,因為我們目標一樣,手段也一樣,比如考公考研進體制內,所以特別容易發(fā)生社會比較,后面的那些社會情緒都跟這個東西有關。
也就是說,我們文化里整齊劃一的力道太強大了,強大到我經常會問這個問題,我們真的知道那個所謂的懲罰和代價是什么嗎?
可能我們并不確切地知道,如果我不追求這個目標,或者我不這樣追求,我面臨的那個特別具體的懲罰或者代價是什么。我們只是非常非常本能地就去恐懼它,就去害怕它,我們好像有一種天生的傾向——特別擔心只有我錯了,但是對或者錯又是由誰來定義的?這個問題沒有被追問過。
這種力道或許源于社會的教化,父母接收到之后把這種畏懼傳遞給孩子,特別希望孩子不要去承受那個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代價,于是便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去控制他們走上那個標準的道路,甚至會用一些愧疚或者是自責的道德情緒去控制孩子,在孩子很小的時候就跟他們講你要乖,你要懂事,你要爭氣,不然對不起父母,我已經為你付出很多,類似于這樣。要不然就是恐嚇,什么走錯一步萬劫不復那一套。
在這樣的力量之下,如果我們想追求一個我們認為重要的、有價值的目標,其實是會有很多力量把我們往回拉。我們被迫走上一條路之后內心會特別撕裂,因為那不是你真正想要的東西,這種內在的撕裂也許比外在的撕裂更難受。
這種撕裂之后可能有幾種情況,或者幾種反應。第一種情況是,偽裝出一個假的自我,這個假的自我好像內化了這套標準,心甘情愿地去接受它、合理化它,一邊受這套敘事的折磨,一邊為它辯護。很多人是這種,這種自我是假的,好像跟社會標準一致,但其實不是,是偽裝出來的。
第二種情況是,我們會逐漸把真正的自我消融掉,消融掉就是為了去取悅他人,或者求一份愛的供養(yǎng)。有條件的積極關注變成價值的條件化,最后可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其實最后能夠供養(yǎng)你的就是你對自己的肯定和愛。
第三種情況,因為撕裂太痛苦,所以表達為心理疾病。心理疾病有特別強的社會性,心理疾病越多,在這個社會越流行,說明這個社會性痛苦越強烈,心理疾病其實是一種控訴,是一種哭嚎,是一種表達,是一種吶喊。所以就會看到內心的撕裂會演化出我們不想看到的狀態(tài)和結果,那怎么辦?
這點確實非常難解決,從我個人的角度可以給到的建議是,第一,是每個人情況不一樣,要根據自己的情況評估自己的承受能力,我們絕對沒有鼓勵每個人都去做所謂社會規(guī)則的叛逆者,因為每個人的經歷不一樣,擁有的資源不一樣,尤其是心理資源不一樣。
如果評估自己犯錯誤可能帶來的懲罰引發(fā)的你對它的恐懼感壓倒性地勝過去嘗試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帶給你的對收益的渴望感,那你完全可以選擇求穩(wěn),沒問題,而且你也沒必要因此感到自責。
但是如果你評估自己,覺得可以承受一些風險,那不防去試試看,最后你可能會發(fā)現那個代價,那個所謂大家怕的要死的代價只不過是別人議論幾句而已,是有這種可能的。

第二,不管我們做什么樣的選擇都要保有自覺,自主決定。也就是說也許在一番思前想后,各種思考之后,你還是選擇走跟大家一樣的路,那也沒問題,只要是你的自主決定就可以,你做了各種的權衡,或者是你對自己有一個比較清楚的認知之后做的決定,也沒有問題。
第三,我們與其疲于奔命應接不暇地去適應變化的環(huán)境,還不如去建設一個可以讓我們應對環(huán)境變化的自我的底盤。比如我們去探究和理解自己的本性、我們的優(yōu)勢、我們的渴望,這部分就是心理學可以幫助到大家的,再比如我們去發(fā)展或者鉆研一些我們感興趣的技能。
自我底盤越穩(wěn)、越充盈、越豐富,就算世界再撕裂,你的自我是完整的,你自我的世界是完整的。只要有這樣一種感受在,你的那個道德坐標就不會不停搖擺,在這個過程中,至少我會覺得不至于被焦慮完全耍得團團轉。
最后一點,不管我們做的選擇是什么,我們都要對別人做出的所謂的“另類選擇”表達贊賞,表示尊敬,即便我們自己做不到。

04
心理學的現實意義?
dy :當社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為什么大家都愛問心理學家?我覺得不管心理學也好,佛學也好,或者是歷史學,其實,是我們在自救,這種自救,包括幫助其他人帶來的力量感是非常強的。
王芳 :我想到這些年有一些心理咨詢師會有這樣的觀點——西方心理咨詢那套理念不太適合中國人。比如他們會講很多來做心理咨詢的人沒有意愿或者耐心花很長時間進行自我探索:我花了錢你趕緊告訴我答案,我是帶著問題來的,你給我一個錦囊妙計,你給我一個靈丹妙藥我就可以走了,我這個錢才花得值。
所以他們需要的是什么?類似于高考志愿服務一樣,比較直接的、實用的、權威的、斬釘截鐵的、不容置疑的東西。你跟他講共情、尊重、無條件的積極關注,人家覺得不如你給我一二三四,明確的建議或者可以照著做的步驟。
所以他們的結論是,我們的文化里沒有這個東西,我經常聽到這樣的話,我就在想,會不會根本原因在于,很多人從來就沒有被這么對待過,所以他們才會用一種把所有一切都還原成可不可見、實不實用、有沒有用的方式去回避、觸碰那些不熟悉也不舒適的領域。
所以我希望心理學普及以后或許可以稍稍改善一些這樣的狀況,我也希望我們的治愈可不可以發(fā)生在更日常的場景里,比如我們的親子關系里、親密關系里、人際關系里,或者我們跟自己的關系里。
其實這幾年不停有專家討論,尤其中國社會所謂的心理熱或者自我熱,可能是一種回避社會震蕩的內在革命,也就是把本來社會的問題降維成個體的心理問題,來理解、對待和解決,最后讓大家都成為情緒穩(wěn)定的成年人,不爭、不搶、不鬧。這樣的質疑有沒有道理?我覺得有一些吧,比如心理咨詢實踐里有特別多技能層面的東西,像情緒管理和控制,這是特別有代表性的,比如它會特別強調對于個人內在情緒的調節(jié)和控制。
但是,當我們學會調節(jié)和控制之后,是不是反過來意味著當我難過的時候,我不開心的時候,我痛苦的時候,我憤怒的時候,就說明我沒有調節(jié)好、控制好我的情緒?事實上可能不是這樣的,其實大家都有發(fā)瘋的時候,當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在發(fā)瘋,那情緒不穩(wěn)定或許不是我們自己的問題,這時是不是可以允許我們自己稍微情緒不穩(wěn)定一點?
我覺得要允許大家發(fā)瘋,應瘋盡瘋,為什么?因為當環(huán)境就是不舒服的時候你就理當有不舒服的反應,沒有才有問題。
有一些東西會越清醒越痛苦,我們經常講的或者追求的所謂自洽,也不見得那么重要,不自洽可能恰恰說明我們沒有不加思索地去接受一些理所當然給到我們的東西,我們在跟它對抗。今時今日,我反而覺得這種不舒適感很寶貴。

而且我個人對于以微小的個體力量緩慢地撬動環(huán)境改變還是抱有一定期待的,就好像我們現在處在很撕裂的當下,達成全民共識幾乎不可能,但是不是如果能達到小范圍的共識就已經足夠推動我們做一些事情了?
最后還有一點想跟大家講,雖然現在觸目可及到處都是戾氣,但還是鼓勵大家去表達善意,而那些被善待的人是會把善意傳遞出去的。
這個世界的確會因為人和人的不同而撕裂,但像今天這樣的活動又讓我相信,它也會因為不同的人與人的相遇和聯結而被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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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和別人有何不同?這些不同從何而來,對我又意味著什么?現在的我可能發(fā)生改變嗎?
這些無處不在的個體差異及其由來,正是人格心理學探索的主題。本書通過人格心理學的經典理論與現代研究,依托“人格特質”描畫形形色色的個體,圍繞“人格成因”梳理形塑個體差異的復雜力量,聚焦“人格動力”闡釋個體差異的人生意義,豐富而深邃的心靈圖景由此展開。
我們是獨一無二的我們自己。“人格”并不是一個名詞,而是一個動詞,我們永遠都在“成為”,可以被描述卻無法被定義。
原標題:《內耗,還是發(fā)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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