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認認真真、扎扎實實在國際學校投資和管理行業工作的從業者，過去一些年，無論是從教育集團職位，還是具體深入到學校的運營和管理，我經歷過很多，同樣也教訓深刻。因此，我一直不停地說：學校本身是一個龐大、精密、高級的儀器，它并非誰都可以操縱得了。品德高尚、熱愛教育且非常專業的人士才能夠教育，才能夠讓學校培養出好學生，才能獲得長久的美譽。簡而言之，做國際教育行業久了，我會越來越尊敬那些辦得好的學校，尊敬那些真正在做教育的人。我想講一個真實的故事，不是宏大議題，也不是行業干貨，只是分享我經歷的一件小事：一卷衛生紙引發學校一連串“災難”。希望對國際學校管理者有一定啟發。

01 保潔員被奪權引發“衛生紙危機”，惹怒家委會

在我所在的教育集團下屬的一所國際學校，曾因為“衛生紙事件”引發了一連串的“災難”，傷及家校關系，更損害了學校的口碑。

具體地，這個學校的核心管理者A校長是空降入職，A校長為了增加自己的權威，也可能是為了自己工作更便利，在學校的運營管理層面十分喜愛和重用學校的人力資源總監。這位人力總監有海外留學和工作背景，做事也非常成熟穩重。因此A非常信賴此人。

信賴到什么程度？本來，學校里面的餐廳、教室和衛生間的衛生紙都是由學校的一位非常資深的保潔組長負責管理，包括采購、使用、分配等。但A校長在這里將學校過去十幾年的傳統和規矩改了，改成“所有申請使用衛生紙的人，都需要找人力資源總監來簽字申請”。

這樣，問題就來了。因為這個保潔組長從創校就入職了，她這么多年兢兢業業，本本分分，可能正因為做事認真，她的自尊程度很高。現在，本來屬于保潔的管理衛生紙的權限移交到了人力資源總監手里。這位保潔阿姨就感到莫大的羞辱，或者主要是不被信賴的傷心。

因此，當這個保潔阿姨每次需要給廁所換廁紙時，她需要找人力資源總監申請。恰好人力資源總監非常忙碌，經常不在辦公室。所以，很多時候保潔阿姨去簽字取衛生紙，人力資源總監都沒在。因此，事情就變成這樣：

保潔無法取得衛生紙→所以廁所經常沒有紙→所以大家把餐廳的紙拿到廁所用，且廁所還是經常沒紙→所以餐廳就沒紙，廁所紙也時常不夠→所以孩子體驗非常差→由于上廁所這件事不分種族、職業、性別，所以家委會無法接受這個事→所以家委會不滿，各方面怨氣堆積→所以家委會去跟學校理論，導致關系緊張。

A校長曾說：家委會負責人是個日本媽媽，要求極高，自己私下約她見面，這位媽媽持續地質問，A校長很委屈。其實我當時已經見識到了學校的很多管理細節，包括衛生紙這件事。我并不認為A校長值得憐惜，只能說明暴露了管理能力實在糟糕。

可想而知，在A校長的帶領下，這件事根本無法處理好，因此家長們都怨氣很大。“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在第二學年，很多學生都轉走了，生源數量下降，隨之而來的是集團收入下降，學校運營出現問題，開始入不敷出。

這件很小的事，使當時的我感覺到有些震驚。因為學校的管理竟是在如此細微的地方。我經常覺得，學校就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其實，不管它是大象還是麻雀，內臟都必須是完好的。而且每一個內臟都要正常、健康、順暢地工作，才能夠保障動物正常地存活和成長。

02 誰說學校是商業模式最簡單的產品？

是什么促使我將這個故事講出來？因為最近有人問我，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去某學校，我聽說這個學校節奏很快，我擔心孩子沒有時間閱讀開闊視野，或沒有太多空余時間去做喜歡的事情。

我回復家長說：你多慮了。一個好的學校，靠的是體系性的保障來維持。而且是連續多年持續地用可靠的體系性保障注入到學校，才能使這所學校具有良好的社會口碑，包括但不限于學校文化傳統、教育教研、師資管理、校園文化、升學、運營維護的專業性等諸多方面。學校想做好沒那么簡單。一個好的學校，不是僅僅靠在課業方面加壓、聘請名校長、校園很氣派等原因就可以打造的。

我說，如果你擔心這個學校節奏太快，你可以去那些管理無序，沒啥壓力，“放羊”的學校，大家都不去，你去嗎？那種學校基本上是體系性崩壞，全身上下完好的地方不多。

坦率來說，自從做了這一行，我最不喜歡聽見的話就是，學校是我見過的商業模式最簡單的產品。這句話是對的。同時，也非常錯誤和粗魯。因為學校是靠道德高尚、經驗豐富、充滿教育理想的能工巧匠來駕馭的。不僅僅是簡單地聘幾個老師，再招收幾個孩子，找個教室坐在那，然后就可以辦學了，學校的美好聲譽自然就來了，一切不是這樣的！

如前表述，這所學校的結果就是人力資源總監沒有拒絕領導的安排，即使很忙，依然兼職管理衛生紙的領取，同時，保潔和一批被冷落不被信任的老員工團隊充滿負面情緒，消極怠工。然后家長不滿，投訴不斷。人們用腳投票，學校學生人數減少，學校運營遭受困難。而這一切，僅僅發生在寥寥幾個月內

結語

大廈的建造需要夜以繼日專業地努力，而它的崩塌卻不需要太長時間。作為家長，比較簡單，去選擇排名比較好、升學結果優的學校就可以了。而對于過去學校做得品質一般的辦學者而言，在行業通脹逐漸消退的今日，需要時刻注重內功修煉的艱辛之旅或許才剛開始。

作者 | 馬曉瑜，傳播學碩士，教育從業者、人類觀察者。每天都想比昨天活得更明白一點。

圖源 | 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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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職場：關注國際教育從業者的職場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