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文/汐溟

電視劇著作權轉讓合同如果解除，通常轉讓方收回著作權，受讓方收回轉讓款，雙方關系恢復到最初的狀態。在糾紛或訴訟發生時，當事人的關注點主要聚焦于合同的解除，對解除的后果關注較少。受讓方如支付過轉讓款，其比較關心的問題是已付款項的返還。而轉讓方通常訴請解除居多，對解除后著作權應如何處理則少有請求。多數情形下該處理方式不會影響自身權益，但特定情形下如存在著作權二次轉讓行為，則可能會存在法律隱患。

甲公司投資拍攝一部20集的電視劇，拍攝到一半時資金不足，無法繼續拍攝。乙公司對該電視劇有投資興趣，有意在原有的基礎上繼續拍攝。于是，甲與乙簽訂素材轉讓合同，約定甲將已經拍攝完成的電視劇素材著作權轉讓給乙，乙向甲支付轉讓費5000萬元。合同約定了素材的交付方式和時間，但未約定素材著作權的轉移時間。甲依約向乙交付了全部素材，但乙卻未支付轉讓款。經甲多次催告仍無果后，甲向乙發出解除通知書。乙簽收解除通知后并無回應。甲于是提起訴訟訴請確認解除的效力。但問題在于，甲是否還應訴請確認素材著作權的歸屬呢？也就是在甲已經履行合同義務，交付素材的情形下，恢復原狀的效力及其范圍是僅及于返還素材還是同時收回素材的著作權。

恢復原狀是有溯及力的解除所具有的直接效力，是合同在部分或全部履行的情況下才會產生的法律后果。由于解除使合同自始失去效力，當事人受領的給付失去法律依據，應該返還給給付人。

在合同之訴中，如果是乙方訴請解除，且其曾經支付過轉讓款，則其在訴請解除的同時會訴請返還轉讓款。返還轉讓款是解除的法律后果，即解除不但向后終止，對已經履行的部分也有溯及力，有恢復原狀的效力，也就是回轉到合同簽訂之前的法律狀態。對于乙已經支付的轉讓款，回轉到簽約前即是甲應退還給乙。

而對甲而言，就合同的履行，其交付了素材，但合同對素材的著作權轉移時間未做約定，此時合同可產生兩種解釋：第一種，素材交付時其著作權也一并轉移，素材是有體物，著作權是無形財產權，著作權以素材為承載物，二者一并轉移有一定道理；第二種，在轉讓款足額支付之日起素材的著作權轉移，雖然素材是著作權的承載物，但二者權利性質不同，權利轉移時間可以不同步。按通常的行業規則，著作權轉讓合同中多會約定在轉讓款足額支付完后著作權轉移。涉案合同中未做此約定，是為漏洞。前述兩種解釋，顯然后者更符合公平精神。但不能否定的是，第一種解釋也有合理性。如果合同存在漏洞，對該約定者未做約定，且當事人可以得出不同的兩種解釋，即便合同被判決確認解除也會產生隱患。

該種隱患在于以下情形：

如果甲對恢復原狀的理解為返還素材，而不包含收回素材的著作權，假如其訴請全部被支持，即合同自解除通知書被簽收之日起解除，判決生效后一定期限內乙向甲返還素材。判決未對素材著作權作出處理。在合同解除的情形下，素材著作權轉讓法律關系終止，固然乙不再享有素材著作權，素材著作權由甲收回。但合同畢竟簽訂也履行過，如果按照素材著作權隨素材一并轉移的觀點，在交付乙并為乙占有至合同解除這一段時間，乙對素材著作權的使用是否合理？如果該段時間乙二次轉讓素材著作權，將素材著作權轉讓給丙，轉讓是否合理？丙對素材著作權的權利狀態如何？素材著作權歸屬于甲還是丙？

本文認為，按一般的理解，著作權轉讓合同解除后，著作權又由轉讓方收回。難點在于收回的時間。就合同相對性而言，何時收回并不是個需要深度思考的問題。但應該考慮到二次流轉的情況，一方面，解決在二次轉讓時，二次轉讓方是否享有權利的問題，另一方面，解決合同解除后如有二次受讓方乃至三次或四次受讓方，著作權應由誰享有的問題。因此，討論合同有效期內及解除后著作權的權利狀態及歸屬有必要性。

本文所討論的案例中，作為電視劇的制片方，甲具有著作權原始權利人身份，在轉讓合同解除后，其原有的權利又恢復，享有著作權應無爭議。至于權利的收回時間，應以合同簽訂之時為準較為妥當，即在合同解除后，甲收回素材著作權應回溯至簽約之日。理由在于乙并未支付任何轉讓款，未付出任何對價，自然不該享有任何權益。如以其他時間如解除之日等為節點，有違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