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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肖冰杯 | 黃河故鄉,土房難見,村民問:你是干啥的?
2012年9月,我的老家黃河灘區13個村莊要拆遷,統一蓋樓房規劃新型農民社區。這個消息促使我收拾相機,尋訪上世紀末我拍攝的黃河故鄉。
老家距離我的住所只有幾十公里,依然是那條熟悉的通往黃河口的鄉間公路。
9月13日,我開車來到1990年代我拍照片的下鎮鄉,這里2001年撤鄉劃歸永安鎮。車剛到村北口,我便被村北面一棟棟正在建設中的高樓所吸引,幾個放學回村的中學生迎面而來,他們對我講,這些漂亮的大樓是規劃的社區,他們村很快就會住上樓房,搬進新社區。西十四村現在的樣貌將和灘區里其他村莊一樣變成耕地,伴隨著城市化進程而永遠消失。
老家變化很大,一眼望去,廣袤的灘區拔地而起的五顏六色的高樓確實把我嚇了一跳。近鄉情更怯,心里五味雜陳,“老家”這個詞兒,具化成遠的、近的記憶,在我腦子里一幕幕閃現。我慢慢地對故鄉有了一種責任,沉寂了太久的故鄉正在被改變,我覺得自己應該去做點什么。
黃河灘區是個移民地區,我父親的祖籍是梁山,母親的祖籍是范縣,都是上世紀30年代因為黃河決堤受災自魯西遷過來的災民。這里還有來自東平、平陰、陽谷的移民,都是這種情況,后來,灘區上又遷來不少鄰縣的移民,多為壽光、廣饒、利津等縣的人。移民地區的特點通過建筑就能看出來,鄰縣移民的住房比較講究,多為四合院式平房;而魯西戶有不少移民住在半地上、半地下的土打墻屋子里,一式坐北朝南,獨屋成戶,沒有院墻,沒有廂房,人稱魯西房有“三大厚”:厚墻、厚鋪草、厚屋檐,居住條件十分簡陋。在生活習慣、民俗傳統上,經過這些移民不斷的糅合也逐漸變得非常簡單,在我印象當中,平時幾乎沒舉行過濃墨重彩的各種儀式,這個糅合的過程就是一個包容的過程,放開的過程。我們這些移民后代身上就打上了這種烙印,簡單,骨子里有隱隱包容、放開的氣息,影響著我們的性格。
眼前學生們的目光、他們的衣著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鄉音在年輕人中間已經改變。穿了一身牛仔的付成友在距村子30多公里的縣城讀高一,兩周回一次家,他說,他喜歡這個村子,難舍祖輩留下來的土墻泥瓦,他說不清住進樓房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村子里土房已經不多見了,新的磚瓦房和整齊的院子占據了大部分村莊。村民不再會從低矮的土墻上突然探出一張笑臉,熱情地和你搭話,他們會很生硬的對你說,你是干啥的?






























推薦人語
讀黃利平的《黃河故鄉》,有一種初春或深秋時節品味綿綿細雨的感覺。它會勾起你久違了的童年記憶,和對故鄉的深深眷戀。《黃河故鄉》所具有的濃濃鄉情是顯而易見的。或許你的成長經歷不同,生存環境迥異,但那些即將消失的村莊和那些淳樸的鄉親……會給你帶來不同的閱讀感受。
我認為,在紀實攝影中,題材的選擇與攝影語言的恰當運用是最為重要的兩個環節。黃利平生于黃河入海口處的黃河灘區,他的作品表現的是黃河口移民的日常生活樣貌,這樣的題材對他來說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他對那兒的一草一木,土墻泥瓦和鄉里鄉親充滿了摯愛的情感。鄉情與鄉愁是他拍攝故鄉的原始動機。平實而又溫情的攝影語言,恰恰是他發自內心的情愫得以抒發的詩意表達。
潤物細無聲,樸實最有力,這是黃利平的《黃河故鄉》給我的最深感受。(侯賀良)
評委評語
黃利平的《黃河故鄉》可能是第三屆“徐肖冰杯”全國攝影大展所有參評作品中最具有傳統紀實攝影特點的:主題明確、拍攝深入、影像扎實。
之前看黃利平的《黃河灘區》,我讀出了照片中淡淡的詩意,如今看他的《黃河故鄉》,覺得詩意之間又多了一絲惆悵。黃利平出生在這里,當他得知這些村莊很快就會被樓房取代時,又拿起了擱置幾年的相機。我想,這種對故鄉的眷念,這種眼看故鄉離他遠去卻又無可奈何的心情,一定會融到他的照片中,因為我們在他的照片中已經嗅到了淡淡的鄉愁。
據說《黃河故鄉》已經拍了兩年多,黃利平是在慢慢地拍。慢慢拍成的照片也要慢慢地去看,黃利平的照片就屬于要安靜觀看的那種。當你靜下心來慢慢地去看時,你會發現,這些照片是非常耐看的。(袁東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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