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招收問題少年的沙漠高中，愛和寬容與語數外同樣重要

2018-08-20 12:01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壞孩子》預告片。(02:08)

“這確實是一個充滿魔力的學校”。導演Fulton說，當他們踏進黑巖的大門時，就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地方。

年輕的Joey抱著小狗坐在沙發上，他的緩刑假釋官問道：“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

這是影片的開場，也是所有黑巖高中的學生都需要思考的問題。

美國的黑巖高中（Black rock high school）位于加州的莫哈維沙漠，是一所相對特殊的學校，主要為“問題學生”提供補習與支持，幫助他們獲取高中學歷并融入社會。在這所高中里，近九成的學生在經濟上有困難，其中有不少學生曾遭受虐待、性侵，有的染上了毒癮或曾是少年犯，也有的過早地為人父母。學生們囿于問題重重的家庭，自信心也在周遭生活的打擊中消失殆盡。

傳統意義上的公共教育追求的是整齊劃一，無法兼顧那些處于困境之中的學生。問題少年無法適應流水線式的教育方式，其個性化的需求得不到回應，他們卻因此被淘汰而面臨失學。

黑巖高中的操場。

上學途中的孩子們。

對于“壞孩子”來說，黑巖高中似乎已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這里的學生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學習生活，老師們也給予學生一對一的關注。黑巖開設了圍繞寬容、同理心展開的課程，并向孩子們傳授生存技能；而普通高中常設的大學預科課程，在黑巖并不多見。老師們認為，富有同理心、擁有生存技能并能獲得來自長輩的關懷，是改變這些孩子命運的關鍵所在。導演Keith Fulton和Louis Pepe把鏡頭對準了這個另類高中，旨在向世人展示：這些問題孩子并非無藥可救。紀錄片定名為《壞孩子》，也是對刻板印象的反擊，在兩位導演眼里，這些年輕人充滿著魅力。

少年爸爸的書包。

影片主要關注了三個少年，Joey、Jennifer和Lee，無家可歸的他們在與毒癮作斗爭，卻又早早地承擔起養育孩子的責任。Lee是一個少年爸爸，他與同班同學Layla有了一個兒子，若無法順利畢業，則會被Layla的繼父趕出他們的家。Jennifer的父親總是貶低她的成績，對她缺乏最基本的關懷。Joey是一個樂壇新秀，卻無法享受正常的家庭生活，癮君子母親時常逼迫他睡在大街上，他也依靠母親的毒品來排解壓力。課堂外“難念的經”不可避免地影響了他們的校園生活，Joey似乎永遠也睡不醒，Jennifer缺乏克服困難的自信，而Lee總在找借口逃避困難，因為他發現混日子遠比改變自己容易。與批判視角不同，在兩位導演的眼中，他們都是天性善良的好孩子，只是暫時處于困難之中，并被家庭或同儕的環境所影響，而沾染了一些欠佳的習慣——難免在自我認知方面出現了問題。

Jennifer與滿墻瑪麗蓮·夢露的海報。

那么，是誰在幫助這些孩子？黑巖高中的校長Vonda Viland無疑是影片中最具魅力的人物，她被孩子們親切地稱為“Miss V”。這位充滿正能量的女士，樂觀而富有愛心。Vonda會在凌晨三點半起床，通常在六點前，她就已坐在空曠而昏暗的辦公室里，給每一個孩子打“叫醒電話”，用生動而溫暖的話語鼓勵他們開啟新的一天。對于學生們而言，Vonda不僅僅是輔導老師，也是教他們如何為人處世的代理父母。

校長Vonda與為畢業發愁的Lee。

Vonda不吝于分享她對學生真誠的愛，她辦公室的門總是對學生敞開，門上還有一個有趣的招牌，上面寫著“女巫在內”。在她與學生的對話中，可以看見這個女巫校長由衷地為學生的進步而高興，也見證著她因孩子犯錯而感到惋惜。Vonda在安慰Jennifer時，也提及了自己的困惑——她不懂得如何愛孩子的父親，這種平等的交流方式使得校長深受學生信賴。Jennifer在之后的采訪中說，黑巖像是一個溫暖的大家庭，她重拾自信，并開始意識到何為自我價值。

校長Vonda注視著窗外。

當黑巖的學生畢業的時候，Vonda會穿上禮服舉行畢業典禮，和學生們一起走過那條有些破舊的走廊，與孩子們一起歡呼。這些本不可能畢業的“壞孩子”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黑巖高中的一場畢業典禮。

影評人Kevin Jagernauth指出，《壞孩子》展現了一種教育的新途徑，并見證了黑巖高中的成功，盡管這種成功僅是小范圍的。公共教育題材的紀錄片通常關注具有爭議性的議題，例如公共教育體制中的種種不足，或是父母如何教育不當致使孩子走彎路等等。然而，導演Fulton和Pepe并沒有選擇這條“捷徑”。《壞孩子》更像是一場田野觀察，片中鮮有直接的訪談或與拍攝主體的互動，而是相對克制地展現這些問題學生是如何脫離人生困境的泥潭，并努力獲取學業上的進步的過程。

主創團隊在2016年1月的圣丹斯電影節中合影。從左至右為導演Keith Fulton、學生Jennifer Coffield、校長Vonda Viland,、學生AJ Wright以及導演Louis Pepe。 Arthur Mola攝。

影片充滿著溫暖的人文關懷，用善意的眼光看待這些被迫早熟的壞孩子，細致入微地記錄他們是如何努力地打破人生的惡性循環。影片沒有升學率等統計數字，只有活生生的少年，以及他們生活中的悲欣交集。然而，這種類似散文的敘事模式使得影片在一些細節上探索不夠深入。例如，Joey與母親之間到底是什么樣的關系，校長Vonda為何對這些孩子有如此深切的同情，她工作的動力源自何處，以及她是如何來到黑巖高中等故事，影片均給予了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