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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 | 世間女子最高級的風(fēng)情，并不需要男性在場

2023-05-25 14:00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這年頭，「大女主」很多。

三男爭一女是瑪麗蘇大女主；

事業(yè)“開金手指”是爽文大女主；

或者，一身高級套裝+颯氣逼人的超模走步就算大女主了。

到底啥樣才算「真·大女主」？

這個話題太大，文藝君想從人氣作家王這么筆下的九百年來第一才女李清照說起。王這么在她的新作《山河共此憂愁：李清照和她的時代》中，選擇了兩個小小的切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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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是拒絕拜李清照為師的名門淑女。女孩豆蔻年華，天資聰慧，李清照很欣賞她，便提議要當(dāng)她的老師，把自己畢生才學(xué)傳授給她，不料女孩兒一口拒絕了：“才藻非女子事也。”李清照此時已是祖母級的人了，又是天下聞名的才女，被晚輩這樣這樣懟回來，看似離譜又沒面子。然而在那個年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相夫教子，孝順公婆，努力干家務(wù)，這些才是女人家的“本分”。所以，這位名門淑女面對一代才女，可謂“禮”直氣壯。

其二，王這么寫到了遠(yuǎn)在亞歐大陸另一端的簡·奧斯汀。簡·奧斯汀一生未婚未育，她生前極疼愛小侄女范妮。然而范妮在她去世后，卻評價她“只是一個談吐不高雅，打扮不夠有品位的窮親戚”。

| 電影《成為簡·奧斯汀》劇照

王這么說，李清照與簡·奧斯汀的相似之處在于：位列大師之林，獨成一派，在文學(xué)史上做出開創(chuàng)性的貢獻(xiàn)；都曾因性別而被時代漠視，留下的個人資料如此稀少，讓后代的粉絲與學(xué)者們抓狂……而且，也都有過那么一位對她冷嘲熱諷的女性晚輩。

李清照和簡·奧斯汀毫無疑問都是真正超越了時代的大女主，但她們恰恰被時代漠視，被周遭嘲諷。她們是逆流，既不爽文，也不瑪麗蘇。非要用世俗眼光看的話，甚至還有點兒慘。

她們不是她們所處時代里人人心向往之的「大女主」，她們只是沒有將自己被定義的權(quán)利讓渡給那個時代。

當(dāng)然，后人定義的李清照是越來越「大女主」了，她是九百年來第一女詞人，是第一才女，是古典美學(xué)的一個符號，這些都成了她的標(biāo)簽。而王這么希望抽離掉這些標(biāo)簽，還原李清照作為天才詩人，作為“女人”，作為“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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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共此憂愁：李清照和她的時代》

序

王這么

公元1084年不可考的某一日，一個名為“李清照”的女嬰出生了。

這個啼哭聲與其他嬰兒的似也并無異樣的女嬰，將來會以超卓的文學(xué)才華，贏得千秋萬代名。

兩宋文化昌盛， “文曲星”排著隊從天上掉下來，都是未來教科書上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枴?/p>

這是精英輩出的時代，也是競爭激烈的時代。想在這時代的文采風(fēng)流里占據(jù)一席之地，不容易。絕大多數(shù)的人窮盡一生，不過是泯然史冊。

而李清照以一閨閣女子之身，獨創(chuàng)“易安體”，與歐陽修、柳永、周邦彥、秦觀、蘇軾、辛棄疾等詞壇大家分庭抗禮，實在是很不得了的成績。

少女時期的李清照即以詩文享名，“文章落紙，人爭傳之。小詞多膾炙人口，已版行于世 ”。即使對她晚年再嫁之事極表鄙薄的衛(wèi)道之士，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的才華：“在士大夫中已不可多得，若本朝婦人，當(dāng)推文采第一。”

時光帶給她越來越多的贊譽。到了明清兩代，對她的文學(xué)評價步步登峰——“不僅俯視巾幗，直欲壓倒須眉”，一躍而成“詞之正宗”，成為宋詞創(chuàng)作的宗師級人物。清代詩人、學(xué)者王士禛推她為“婉約詞派”的掌門人：“婉約以易安為宗，豪放為幼安稱首。”更有人將她與李后主、李太白并稱為“詞家三李”。

她的詩、文也受到了重視，“古文、詩歌、小詞并擅勝場。雖秦、黃輩猶難之，稱古今才婦第一，不虛也”。

到了現(xiàn)代，她的名字家喻戶曉，學(xué)者們說：“她在文學(xué)史上的地位，已經(jīng)與偉大的騷人屈原、詩人陶潛、杜甫并垂不朽了。她不僅在女性里面是第一大作家，她的文名與作品，已經(jīng)與世界永存了。”

她的聲名，并非借力于“才女”身份所招致的好感或獵奇，而在于她恣肆的詩性天才，故經(jīng)歷歲月，光華彌彰。

如學(xué)者繆鉞所言：“余謂詩人亦須兼具天才、情感、理想三者。李易安即如是。‘為純粹之詞人’，以見其情感之美也。‘有高超之境界’，以見其理想之高也。‘富創(chuàng)辟之能力’，以見其天才之卓也。”

人們?yōu)樗魃狭宋膶W(xué)的皇冠：與李后主并稱“宋詞男女二皇帝”“九百年來一詞后”。

李清照一生著作極豐，據(jù)《宋史·藝文志》記載，有《易安居士文集》七卷，《易安詞》六卷刊行于世，然而盡皆散佚。留存至今的作品，只有詞五十余闋（包括存疑之作）、詩十四首，文不足十篇。這是一個遺憾，卻也是人類文明史上常有之事。藏諸名山，傳之后人，永遠(yuǎn)是寫作者的夢想。真實的情況是文字莊重地書寫下來，無論載諸何物：龜板、竹簡、羊皮、絲絹、紙張……都經(jīng)不起人間消磨。火燒、水漬、蟲蛀、霉變、戰(zhàn)亂、禁毀，種種天災(zāi)人禍，對于寫作者，生前名固難得，身后事更無憑。

李清照的生平，正史與稗官野史上的記錄都非常少。歷史總是關(guān)注王侯將相，作為遠(yuǎn)離政壇的一介女流，史筆對她習(xí)慣性無視。她完全是靠著那些吉光片羽的少量文字，成就了文學(xué)史上不朽地位。這就給后世的讀者造成了另一種遺憾。

大凡中國人，都能背誦出幾句李清照的詩詞：“簾卷西風(fēng)，人比黃花瘦。”“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再或許，也知道她與趙明誠的姻緣，一對神仙眷侶的美談。然后呢？不過是“凄凄慘慘的才女”“古代文藝女青年的代表”“中國的繆斯女神”……這類似是而非的標(biāo)簽。在當(dāng)代，在普通讀者心目中，“李清照”更多是作為一個才女的符號，作為一種古典審美情結(jié)而存在的。對于真正喜愛她的作品，進(jìn)而對她萌生好奇之心的另一部分讀者來說，這些遠(yuǎn)遠(yuǎn)不夠。

我想做的是盡力以一本書的厚度，將她的形象從標(biāo)簽、符號、意象中抽離，還原成一位豐滿、立體、可信度較高的“李清照”——她，作為天才詩人，作為“女人”，作為“人”的一生。她的個性、情感、志向，她在她的時代里怎樣生活、成長，曾經(jīng)有過什么樣的夢想，她的夢中彩筆，向這個世界訴說過什么，宣告過什么？她，到底是怎樣成為“李清照”，成就其“空前絕后”的。

這似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wù)，但也并非無徑可循。詞學(xué)大家龍榆生先生曾言：“吾人欲知《漱玉詞》之全部風(fēng)格，果屬何種，一面自當(dāng)于其作品加以精深之玩味，至其性格與環(huán)境，亦不容忽略。”

從作者的性格、成長環(huán)境、歷史背景等諸多層面入手，可以輔助我們?nèi)ダ斫庾髡叩淖髌罚环催^來，作者的生活經(jīng)歷，時代的波瀾，也或多或少能從其文字中吐露出一些消息，讓兩者互相印證。中國的文學(xué)傳統(tǒng)，講究“文以載道，詩以言志，詞以傳情”，那么，借助作品本身，我們也庶幾可以觸及作者的精神世界，試著貼近他們的心靈，感受他們，理解他們。

當(dāng)然，這些都必然會受制于解讀者的個人認(rèn)知水平與文學(xué)審美能力，不可避免地存在一種“討人嫌”的主觀性。如果諸君喜歡，不妨稱之為帶有文學(xué)再創(chuàng)作性的“歷史想象”，否則，則難免涉嫌臆測，將謚之以“意淫”了。

熊心豹膽，也只是出于熱愛，故戰(zhàn)戰(zhàn)兢兢，埋頭干下去。幸而有前輩學(xué)人豐富的研究成果，可作為肩膀站一站。便盡力耙梳，推演揣摩，揆情度理，希望能交出一點像樣的成績。

開工干活，是為序。

是什么縱容了她？不是出身，不是容貌。是才華。她早早了解到自己的天才，也確信，這個世界，終會承認(rèn)她的天才。

她學(xué)養(yǎng)深厚，詩文渾樸、雄奇，寫下“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是鏗鏘詩句，是典型士大夫的風(fēng)骨；她寫《詞論》指點江山，在男性統(tǒng)治的世界里，以才華爭鋒，又分明是奇才異士的恣肆；她端莊自持，進(jìn)退有據(jù)，是禮教培養(yǎng)出來的淑女；她聰明好勝，喜飲酒，擅博弈，又有著齊女的風(fēng)流余韻。

她揚眉遠(yuǎn)眺，瘦如菊，修如竹。她內(nèi)心企盼的，并非一段愛情、一個男人，而是要獨占鰲頭、直上云霄，做那云中的折桂人。

宋朝人很知道教育的重要、才華的美妙，并不因為它們落在女性身上而感覺尷尬。

文學(xué)的天賦，似天女散下的花朵，飄落八方，有的不幸墜入鹽堿而枯萎，有的只得一點生存空間，掙扎開放，瞬間光華，令世人艷之悼之。還有的便恰好水土得宜，加以強(qiáng)大的意志、不懈的努力，誰還能擋得住她笑傲群芳？

這些詩詞的共性，便是個“真”字——真情、真性、真心。雖只是小兒女情愛，卻是鄭重的、坦蕩的，充盈著生命之力，閃爍著人性的光芒。

殊不知，世間女子最高級的風(fēng)情，最極致的嫵媚風(fēng)流，是并不需要男性在場的。

在她身上，恰到好處地調(diào)和了儒者的道德修養(yǎng)與豪杰的恣肆張揚，使得她在命運的強(qiáng)風(fēng)中，能夠保持心靈的平衡，雖迫降，不折翼。

人生的絕境再次到來，張汝舟的惡劣人品，不堪受辱的怒火，反而將她消沉的斗志再次激發(fā)出來。在這一場壯士斷腕、絕處逢生的戰(zhàn)斗中，她的聰明才智、意志力、自尊心、對理想的追求，都浴火重生了。

入選文學(xué)好書榜四月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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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共此憂愁：李清照和她的時代》 | 王這么

人氣作者王這么全新力作

以一本書的厚度，還原一位豐滿立體的李清照，

看她——如何面對生命中必然的得到與喪失？

如何掙脫世俗的眼光和規(guī)訓(xùn)，活成真正的“大女主”！

| 內(nèi)容簡介

《山河共此憂愁——李清照和她的時代》以現(xiàn)代人的眼光和意識解讀李清照其人其作，將對詩詞的解讀，融入對歷史風(fēng)貌的描述和女性的剖析中，達(dá)到詞、史、事、人交融，既有故事亦有情意抒寫，緬懷李清照時也不乏風(fēng)趣的指點評價，將李清照的形象從標(biāo)簽、符號、意象中抽離，還原成一位豐滿、立體的李清照。

| 作者介紹

王這么，女，70年代生人。前媒體工作者、自由作家。現(xiàn)居安徽。出版作品有《大好河山可騎驢》《雅人有深致》《萬物自有傷心處》《不管狗和茶炊怎么鬧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