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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主義的那團火,不止不休

2004年,在《南方周末》那篇題為《這夢想,不休不止》的新年獻詞里,兩個與傳染病有關的事件被提及:一個是2003年的“非典”抗疫,另一個是“乙肝歧視案”。這兩個事件,也構成了電影《不止不休》的時代底色和核心線索。
跟人最近的故事
“這世上的事,有哪件事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呢?”這是電影一開場就拋出的一句話,它是留給觀眾的思考題,更是整個《不止不休》堅持到底的動力。
這是一部被延遲了三年才得以放映的影片,改編自真實故事。這部由王晶執導,賈樟柯監制,白客、張頌文、苗苗主演的電影講述了一個初中畢業的熱血青年韓東(白客飾),為實現自己的新聞理想來到了北京開始北漂。
在影片中,韓東是一個無錢、無學歷、無背景的小鎮青年,因為僅有的初中學歷,屢屢碰壁。

“與其茍延殘喘,不如從容燃燒”,這份執著支撐著男主角追求自己的新聞理想。從一開始來到北京,在吃穿都沒有著落的情況下,其實有很多工作都可以去嘗試,卻一門心思想著要做記者。屢次碰壁卻從不放棄的執著,一篇一篇稿件的錄取,一步一步向自己的夢想靠近。到后來,韓東被黃江看中,成為報社的一名實習記者,去煤礦上調查礦難、去調查血牛事件。
白客看來,韓東的執著來源于他的性格:“他是一個有同理心、同情心的人。在那樣一個熱血的年紀,又是那樣一個充滿俠骨柔情的人,他希望這個世界變好,所以會有自己的堅持,也一定會做一些事情,向社會展現出自己的強硬、堅守的一面,不然他也會感覺活得非常窩囊?!?/p>
圍繞韓東,《不止不休》展開了立于千禧年初的人的故事。導演王晶提到,從一開始,主創團隊就達成共識,要拍人的故事。而調查記者這個角色更是那個時代不可抹去的印記。
王晶覺得,千禧年初的獨特性在于,它具有新時代的生命力,同時保留了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理想主義”,在高速發展的時代,年輕人有上升的可能性,規則尚未閉合,新的秩序正在建立,任何勇敢的人都可以孕育新的機會。同時,千禧年前后正是紙媒的黃金時代,也是調查記者的黃金時代,整個故事的脈絡,就這樣立起來了。
導演用韓東的視角帶觀眾走進了這個幾乎已經作古的紙媒工作方式:不間斷的新聞線索熱線,晝夜不停的交稿、排版、下印廠流程,編輯和排版老師總是吵架……一周二百多條新聞是老百姓的剛需,記者們還會為“死者是否能夠部分讓渡肖像權”吵架,突發事件報道和民生報道總在搶版面,墻上的“月度好稿”被很多人視作工作目標……

報社環境的無序感、拼搏感和追趕時間的緊迫感仿佛在映射千禧年初的中國:一切都在突飛猛進地發展,所有人都在努力追趕上這趟高速前進的列車。
而以韓東為代表的,就是最適配這個時代的人群。他是激烈的,代表一個唱反調的群體,他們關注飛速發展進程中潛在的危機,也關注那些已經或正在被時代甩下的人,他感性并且曲折,撐起了整個影片豐滿的故事。
“理想主義有點大 但我們真的相信它”
回到故事的主線,年輕的記者在臥底調查“乙肝代檢”的過程中發現了“乙肝群體”在工作和生活中長期受歧視的現實,于是,他不顧一切,站了出來,“一個人為一億人發聲”。
提到“乙肝”,對于現在的中國人來說,可能不會有什么特別強烈的感受。但是我們難以想象,僅僅在二十年前,這還是一種得上了,人生就被拋入黑洞的“絕癥”。因為被過度夸大的傳染性,有人因為它,被心儀的工作拒絕;更有無數人因為它,連正常的生活都沒有辦法擁有,只能成為這個世界里的隱形人。
可在當時,差不多每十個中國人里,就有一個攜帶乙肝病毒,也就是說,這些受到歧視的人群,多達1億人。一個簡單的疾病問題,變成了“談乙色變”社會問題。

影片中,韓東在與他的發小,乙肝患者張博的交流中意識到,乙肝患者首先是一個人,一個人有著追求自己美好生活的權利的人,其次他是一個乙肝患者。事實上,乙肝只通過血液,母嬰,性接觸傳播,但是患者們卻在求學,求職中不得不面對社會對他們屢設障礙。新聞記者使命感使韓東選擇頂著生存、轉正的壓力撤稿,選擇以乙肝患者的角度重寫,在那樣紙媒為王的年代,韓東用手中的筆,用生命實踐著他的新聞理想。
沒有學歷被拒之門外的韓東,因為乙肝被社會打上標簽的患者,某種程度上,他們都在遭受著某種歧視。只不過,社會歧視乙肝群體,是基于對疾病的恐懼,社會環境歧視原始資本不夠光鮮的青年,是基于對超越標準的恐懼。
正因為類似被歧視的遭遇,為北漂青年韓東和乙肝患者建立起了通道,這條通道也成為之后劇情里韓東一直堅守理想主義、抗拒這套令人窒息的秩序的支柱,影片也因此建立起來了小人物和社會語境之間的張力。

《不休不止》訴說了一群在不公的社會語境里掙扎的人,但是電影訴說它的方式,充滿了理想主義式的浪漫。小人物在泥潭中的掙扎、在社會邊緣的呼救才是最為極致的燃燒。當你去觀看這部電影,會感覺到那個黃金時代文字的榮耀,它的余暉依舊在照亮一些人。
理想主義,是一種追求理想的激情和熱情,以及一股理想對創造更美好世界的重要性的信念。在這個大家都剛剛從疫情的陰霾中走出來的當下,韓東們的理想主義多少能夠給人以勇氣和力量。
與其茍延殘喘,不如從容燃燒。理想主義的那團火,不止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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