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將于3月29日至30日與哥斯達黎加、荷蘭、韓國和贊比亞政府共同主辦第二屆民主峰會。121個國家元首、官員、民權團體和科技公司將以視頻形式參加。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也是被拜登政府邀請在民主峰會上發言的幾位國家領導人之一，但最近由內塔尼亞胡推動的司法改革一直被批評者們稱為對“民主”的抹殺。

當地時間2023年3月30日，韓國首爾，韓國總統尹錫悅出席第二屆民主峰會開幕式，并發表歡迎詞。視覺中國 圖

以色列右翼政府在2023年1月成立以后，致力于在議會內推動一系列所謂“司法改革”提案，削弱司法權的獨立性，加強政府和議會對司法的影響。這些提案收到來自以色列國內外各種強烈反對聲音。

3月27日，迫于以色列國內反對司法改革的洶涌民意，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宣布暫停司法改革。據半島電視臺報道，美國總統拜登在28日意圖“趁熱打鐵”，希望內塔尼亞胡放棄司法改革。面對美國政府的干涉，內塔尼亞胡迅速且堅定地回復，“以色列是一個主權國家，會根據人民的意愿做出決定，而非基于來自國外的壓力，包括來自盟友的壓力。”

美國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刊文指出，內塔尼亞胡在司法改革問題上的態度暴露了美國對以色列影響的局限性，雖然拜登政府經常強調其與內塔尼亞胡的友誼，但后者的行為無疑正在考驗這種“友誼”。

內塔尼亞胡的“一意孤行”

據《華盛頓郵報》報道，拜登政府聲稱其舉辦民主峰會的目的是宣揚司法獨立和強調民主價值觀，但其盟友以色列內塔尼亞胡政府所推動的司法改革似乎與所謂“民主精神”背道而馳。自內塔尼亞胡于1月宣布司法改革計劃以來，以色列內部的抗議活動就沒有停止過，但不論是選民的呼聲還是左翼政黨的反對都未能阻擋該計劃，甚至連與內塔尼亞胡同黨派的國防部長加蘭特在發表反對意見后也被解雇。

這種緊張局勢使拜登陷入了尷尬的政治困境，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外交官對《華盛頓郵報》說，內塔尼亞胡已經為此次民主峰會錄制了視頻信息，并提交給了位于華盛頓的美國官員。目前，拜登政府并未計劃取消內塔尼亞胡在峰會上的發言機會，但以色列部分自由派支持者表示，在當前情況下美國為內塔尼亞胡提供所謂“民主峰會”的領導人發言機會非常不妥。

“我認為這會向數月來一直在以民主為由抗議的以色列公眾發出一個令人沮喪的信號。”前奧巴馬政府官員、曾任美國猶太人大會執行董事的喬爾·魯賓（Joel Rubin）說，“作為以色列的長期朋友，美國總統的領導力是巨大的。”

當地時間2023年3月28日，以色列內坦亞，附近的一條高速公路上，航拍以色列退伍軍人在反對政府司法改革法案的集會上揮舞國旗。視覺中國 圖

然而，事實證明，美國對以色列的影響力已不可阻擋內塔尼亞胡推動司法改革的決心。早在3月19日拜登與內塔尼亞胡進行通話時，美方就傳遞了希望以色列在司法改革問題上尋求妥協的信息，“民主社會是通過真正的制衡得到加強的，（政府）應該在盡可能廣泛的民眾支持基礎上進行根本性變革。”白宮發布的備忘錄中指出。

在內塔尼亞胡解雇加蘭特后，白宮也發布聲明稱，對以色列事態的發展“深表關切”，美國前駐以色列大使丹·夏皮羅（Dan Shapiro）表示，這些公開信息反映了拜登“在私下更直接地”表達了對以色列民主狀況的看法。

除此之外，拜登還在內塔尼亞胡宣布暫緩司法改革后表示，“希望總理會就此尋求一些真正的妥協，但這還有待觀察。”并呼吁內塔尼亞胡政府放棄司法改革，“我希望他們（內塔尼亞胡政府）放棄該法。”拜登告訴記者。

對于美方三番兩次的“誠摯呼吁”，內塔尼亞胡明確表示，“以色列是一個主權國家，會根據人民的意愿做出決定，而不是基于來自國外的壓力，包括來自最好盟友的壓力。”他表示，其政府正在努力“通過廣泛共識”進行改革，對于拜登的呼吁，內塔尼亞胡說，“我認識拜登總統已有40多年，感謝他對以色列的長期承諾。以美聯盟牢不可破，并且總是能克服我們之間偶爾出現的分歧。”

拜登的“為難”

據美國有線新聞網（CNN）報道，本月早些時候，90多名眾議院民主黨人致信拜登，敦促他強烈譴責以色列的司法提案。信中寫道，“隨著以色列議會即將取消司法機構對現任政府的監督，我們敦促你明確表示，美國將堅決反對以色列政府可能因此采取的任何行動......并再次敦促你使用所有可用的外交工具來解決這一嚴重局勢。”

《華盛頓郵報》分析稱，隨著以色列政府轉向右翼，內塔尼亞胡對國內民族主義者和宗教領袖的呼吁更為敏感，極右翼努力讓猶太人成為優等公民的愿景違背了美國的價值觀。成千上萬的以色列人抨擊該計劃是對該國制衡制度的攻擊，許多猶太裔美國人呼吁白宮采取更強硬的立場以支持民主，但這對于拜登來說，意味著與長期盟友背道而馳。

白宮官員在被問及內塔尼亞胡參加民主峰會是否合適時表示，“以色列是受邀參加民主峰會的121個國家伙伴之一。”當被問及內塔尼亞胡的司法改革時，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柯比重申，拜登政府已“私下”和“公開”地表示，該立法將“與所謂制衡的整體理念背道而馳”。

關于以色列當前的危機，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美國官員表示，美國政府將繼續努力保持低調，避免出現混亂的對抗。至于拜登政府是否未能挺身而出，魯賓稱，“他們（白宮）已經認識到手中的籌碼有限。”

目前，以色列政府仍然在尋求自由派、世俗派以色列民眾以及宗教保守派都能接受的協商，面對即將到來的更嚴峻的挑戰。如果關于司法改革的談判失敗，拜登將再次面臨制定一個既具外交性也足夠堅定的回應的挑戰。

考慮到內塔尼亞胡已經聲明司法改革屬于以色列內政，部分美國參議員認為拜登或許不該繼續對盟國內政發表過激言論。“我會把這問題留給以色列人。”共和黨籍參議員約翰·科寧（John Cornyn）在被問及他對以色列司法改革的看法時表示。民主黨籍參議員理查德·德賓（Richard J. Durbin）表示，他認為此時不論是拜登政府還是國會，都不應再采取任何措施向內塔尼亞胡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