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年前，我坐在馬德里的“虔誠學校圖書館”，對那座在教堂廢墟上涅槃重生的圖書館無限感慨；如今，矗立在我眼前的這座由醫院改造成的瓦倫西亞公共圖書館也令我感慨不已。在荷蘭、葡萄牙、意大利等國家，很多老建筑也被改造成了圖書館。老建筑獲得新生，成為知識聚集地。人們在這里懷古幽思，獲得新的靈感和想象力。

瓦倫西亞是西班牙第三大城市，有2000多年的歷史。它是一座擁有豐富歷史文化寶藏的城市，也是擁有最多圖書館的城市之一。這里一共有19個行政區，每個行政區都至少有一個圖書館，總共有31個圖書館。這些圖書館全年開放，冬暖夏涼，有免費的網絡，并且經常舉辦各類活動和展覽。

我從瓦倫西亞市的中央市場出發，步行8分鐘便到達一個廣場。廣場上有很多棕櫚樹，棕櫚樹間點綴著幾根斑駁的石柱，這些石柱像是來自古羅馬時代。瓦倫西亞公共圖書館被棕櫚樹掩映著。這個圖書館成立于1838年，是瓦倫西亞市的主要圖書館，1979年搬到現在的位置。此前，圖書館所在的建筑是一處醫院。

被棕櫚樹掩映的瓦倫西亞公共圖書館

1409年，在西班牙神父霍安·希拉韋特·霍夫雷（Joan Gilabert Jofré）的倡議下，瓦倫西亞的有錢人創建了這家醫院。它被稱為“貧困無辜者醫院”，專門收治精神病患者，是歐洲第一家精神病醫院。1493年，這家醫院獲得擴建許可，一座希臘十字架形狀的護理大樓誕生了，也就是現在圖書館所在的位置。它當時就有兩層，下層接受男病人，上層接受女病人。兩層樓的中心頂部是一個八角形圓頂。在16世紀初之前，瓦倫西亞已經有好幾家醫院，這些醫院大都和宗教組織有關，多擅長治療某一種疾病，并且它們的規模都不大。1511年，天主教徒阿拉貢國王費爾南多二世（Ferdinand II）下令將當地所有醫院合并，并集中安置在這里，如此，整片建筑群更名為瓦倫西亞總醫院。1547年，一場大火燒毀了這座建筑，后又經歷了重建。目前位于圖書館入口處的哥特風格的門是大火前唯一保留下來的原件。

直到1960年瓦倫西亞臨床醫院建成，這里一直是醫院。之后，整個中心被廢棄，政府決定拆除這里的老建筑。教堂、舊藥房和醫學院相繼被拆除，這引發公眾的強烈不滿，抗議如火如荼。護理大樓終于在被推倒的前一天幸免于難。這里幸存下來的其它建筑還包括圣盧西亞修道院和一座名為“El Capitulet”的小教堂。1963年11月28日，西班牙頒布法令：尚未拆除的歷史建筑將被視為歷史藝術遺跡。1979年，文化部將醫院的護理大樓改造成了瓦倫西亞公共圖書館。

我徑直走進圖書館，不需要門禁卡，沒有人過問，里面溫暖、寬敞、明亮。古羅馬時代風格的支柱和現代特色的天花板相結合，呈現出一種別致的古今對話。走到一層中庭，抬頭便看到一個美麗的圓頂天花板。天花板中央是信徒們圍繞在圣母瑪利亞周圍的浮雕，8個小天使環繞著這個浮雕。

圖書館入口

古羅馬風格的支柱

圖書館的圓頂

圖書館一層

圖書館二層

從圖書館二層向下看

因為這座建筑是希臘十字風格，圖書館便根據建筑造型對圖書館的功能進行了設置：入口處擺放著各類雜志；左翼提供借書服務；右翼是兒童和青少年圖書區，資料檔案存放在后部，樓上則是人文、科學類書。圖書館里很安靜，我盡量屏住呼吸參觀。最吸引我的是這里的兒童區。一套52冊的《科學》兒童讀物令我眼前一亮。這些書排列在一起，書脊的圖案組成了一幅完整的畫。我見過類似的設計，但這么壯觀的還是第一次見。我看到小朋友畫的鱷魚被裱起來掛在兒童區的墻上。小朋友的涂鴉成為兒童區的背景墻。這里的墻上還貼著一張大幅瑪法達像。瑪法達是西班牙小讀者們喜歡的阿根廷漫畫家季諾筆下的漫畫人物，也是女作家三毛喜歡的人物。三毛最早將瑪法達翻譯成中文版《娃娃看天下》介紹給中文讀者。

兒童區

童書書架

《科學》兒童讀物

瑪法達像

我看到家長帶著小朋友來這里看書，滿頭白發的老夫婦在這里讀報，戴著耳機的學生在專心敲打著鍵盤，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在圖書館的電腦上查書……據說，每天有2000多人來這里獲得信息。

如今，瓦倫西亞公共圖書館已成為這座城市的熱門目的地之一，不僅因為它的歷史，它的美麗，還因為它的實用。在這里，所有公民享受圖書館的使用權，平等獲得各種信息、知識和文化。美國作家西德尼·謝爾頓（Sidney Sheldon）曾說過，“圖書館儲存著激發想象力的能量。它們打開了通往世界的窗戶，激勵我們去探索和實現，并有助于提高我們的生活質量。”如果在瓦倫西亞你不知道要去哪里的話，那就來瓦倫西亞公共圖書館吧。

（崔瑩：記者、專欄作家，愛丁堡大學博士，熱愛行走和文學，喜歡收集世界各地的老插畫書，出版有《英國插畫師》《英國插畫書拾珍》《訪書記》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