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方言里對妻子的稱呼有多少種嗎？目前的統計是有百來種。”“你知道湖北方言分哪幾類嗎？目前公認分為：西南官話區、江淮官話區和贛語區。”6月24日上午，2018年湘鄂贛皖四省學者巡講——“平上去入——四省方言研究探討”在湖北省圖書館開講，湖南工業大學教授陳山青、華中師范大學教授汪國勝、江西師范大學教授顏森、安徽師范大學講師徐建匯聚一堂，共同探討長江中游四省方言文化，吸引近千市民前來聆聽。

方言織出的溫情鄉愁

“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調”，方言是每個人身上的語言印記，也是一種鄉愁記憶。湘鄂贛皖四位學者解讀了湘鄂贛皖四省方言的語言特色、發展歷史和當前的保護利用情況，并通過方言展示地域的文化異同。

僅以湘鄂贛皖四省孩童小時唱過的歌謠為例，就體現出四省方言的生動有趣、豐富多彩——

湖北方言童謠：好哭佬，賣燈草，賣到河里狗子咬。狗子狗子你莫咬，他是我屋里的好哭佬。

湖南方言童謠：月亮粑粑，肚里坐個爹爹，爹爹出來買菜，肚里坐個奶奶，奶奶出來繡花，繡雜糍粑，糍粑跌得井里，變雜蛤蟆，蛤蟆伸腳，變雜喜鵲，喜鵲上樹，變雜斑鳩……

江西方言童謠：燕哩燕，彈根線，彈到郭家店，打盆水，洗個面，三只包子煮油面。

安徽方言童謠：好大月亮好賣狗，賣個銅錢打燒酒，走一步，喝一口，楊奶奶，可要小花狗。

四省學者們共同表示，方言是語言因地域方面的差別而形成的變體，往往激蕩起我們思鄉情愁的，除了舌尖上的味道，還有舌尖上的音韻。

方言潛藏的文化魅力

湖北省“語言資源保護”項目首席專家、華中師范大學教授汪國勝舉例，湖北方言中有將“站”念作“企”（古字用法：徛），“他”念作“其”（古字用法：渠）等，湖北方言內部也很復雜，境內的西南官話、江淮官話和贛語都各有特點。比較突出的，構詞方式上有的跟普通話語序相反，比如人客（客人）、雞公（公雞）等，語序也有不同，比如“打他不贏”（打不贏他），“把本書他”（給他一本書）。

他提出從地域文化看武漢方言，比如“拐子”，原指拐賣人口的騙子，又指老大、大哥、頭目。老漢口碼頭實行把頭制，民間幫會中對老大稱“拐子”。“扁擔”是指碼頭工人。這些都反映了老漢口的碼頭文化。又如“一末帶十雜”，原指戲劇的行當，后轉指戲劇演員底子硬，功夫好，十種行當都能演。漢劇的流行使得這句話的語義得以擴展，現在常用來指身兼數職或同時做幾件事。例如“一末帶十雜，燒火帶引伢，都是王太婆一個人搞下地。”這里反映的是武漢的戲曲文化。再如“撮蝦子”比喻賺小錢，后來意義延伸，指撈外快；“起簍子”指賺大錢，反映武漢的商業文化。

方言到了保護的時候

湖南工業大學教授陳山青，目前主持湖南方言調查“響應”計劃學術項目。她介紹，這個項目是湖南衛視著名主持人汪涵全程資助465萬元做的，也是全國第一個由個人資助的方言保護項目。汪涵表示自己在湖南衛視工作20年，常常情不自禁地用家鄉話，全球6000多種方言以每十天消亡一種的速度逝去，這樣的速度讓他覺得特別害怕。

專家們也現場呼吁，方言是文化心理認同的重要符號，對于推動地域文化發展、人們情感融合有積極意義，是值得重視和保護的地方文化。陳山青舉例，在湖南一句“港，七圓滴七扁滴”，瞬間就勾起對常德牛肉粉的回憶；一句“你要哦該咯”，可能馬上就會引起一場小小的爭斗；一句“好韻味咧”，可能是對伴隨啤酒足球小龍蝦的夏天最恰當的表達。

本次活動是“湘鄂贛皖四省公共圖書館聯盟”成立6年來的第五次巡講，由“湘鄂贛皖四省公共圖書館聯盟”主辦，湖南圖書館、湖北省圖書館、江西省圖書館、安徽省圖書館承辦。

（原標題為《 長江中游方言里的鄉愁 湘鄂贛皖4省學者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