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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斯堡:我寫詩因為我受苦,向死而生,腎結石和高血壓

本文選自《金斯堡詩全集》(下)
惠明 譯
人民文學出版社
《四海問候》序言:北京即興
我寫詩因為英文單詞的“靈感”來自于拉丁文的“呼吸”,我想自由地呼吸。
我寫詩因為惠特曼讓全世界都有機會開誠布公。
我寫詩因為惠特曼解放了詩歌的韻文讓我們不受限制地呼吸。
我寫詩因為龐德鋸斷了象牙塔,在輸家身上下注,讓詩人有機會使用口語方言和成語。
我寫詩因為龐德向西方詩人展示了中國的漢字。
我寫詩因為 W.C.威廉姆斯住在盧瑟福寫出新澤西式的“我踢你的眼” ,請問,那該如何用短長格五音部來衡量?
我寫詩因為我媽媽是詩人我媽媽從蘇聯來說共產話死在瘋人院里。
我寫詩因為年輕的朋友加里·斯奈德坐下觀察自己的想法像是外部非凡世界的一部分就像一張1984年的會議桌。
我寫詩因為我受苦,向死而生,腎結石和高血壓,每個人都在受苦。
我寫詩因為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而困惑苦惱。
我寫詩因為詩可以展現我的想法,治愈我的偏執和其他人的偏執。
我寫詩因為我的思想漫游在性政治佛法冥想。
我寫詩為了給我的思想畫一張精確的速寫。
我寫詩因為我發了菩薩的四弘誓愿:一者誓度一切眾生,二者誓斷一切煩惱,三者誓學一切法門,四者誓證一切佛果。
我寫詩因為這個早上我顫抖著醒來嚇得夠嗆我能在中國說哪些話?
我寫詩因為俄國詩人馬雅可夫斯基和葉賽寧自殺了,需要后面的人頂上,說話。
我寫詩因為我的父親大聲背誦英國詩人雪萊和美國詩人林賽做出了范例——大嗓門啟發呼吸。
我寫詩因為寫和性相關的文章在美國受到審查。
我寫詩因為從東到西的百萬富翁坐著加長勞斯萊斯飛馳,窮人攢不起錢來補牙。
我寫詩因為我的基因與染色體愛上了年輕的男人而不是年輕的女人。
我寫詩因為我沒有日復一日的教條主義的責任。
我寫詩因為我想自己待會也想和人說話。
我寫詩去和惠特曼說話,和十年后的年輕人說話,和我仍然住在新澤西州紐瓦克的老叔叔老嬸嬸們說話。
我寫詩因為我在1939年的收音機上聽李德·貝里和梅·瑞倪的黑人布魯斯音樂。
我寫詩受到青春盎然的披頭士音樂漸漸成了老歌的啟發。
我寫詩因為莊子不知道自己是蝴蝶還是莊子,老子說水往低處走,孔夫子說給長輩爭光,我想給惠特曼爭光。
我寫詩因為從美國的西部到蒙古過度放牧的牛羊侵蝕了草原變成沙漠。
我寫詩磨損著動物們的蹄鐵。
我寫詩“最初的想法,最好的想法”永遠是這樣。
我寫詩因為想法只有在以分鐘衡量時才有被理解的可能“沒有想法,只有存在。”
我寫詩因為西藏的喇嘛上師說,“事物和象征一體。”
我寫詩因為新聞的標題是我們這個星系中央的黑洞,人人都能看到。
我寫詩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核武器,和如果我們想要就能有的第三次世界大戰,我可不需要。
我寫詩因為處女作《嚎叫》不被允許發行被警察迫害。
我寫詩因為我的第二首長詩《卡迪什》榮耀了我母親在精神病院的圓寂。
我寫詩因為希特勒殺了六百萬猶太人,我是猶太人。
我寫詩因為莫斯科說斯大林放逐了兩千萬猶太人和知識分子到西伯利亞,有一千五百萬再也沒有能回到圣彼得堡的迷路狗咖啡店。
我寫詩因為我在孤獨時歌唱。
我寫詩因為惠特曼說過“我反駁自己嗎?好,我反駁自己(我很大,我包含很多個我。)”
我寫詩因為我的思想會自我反駁,這一分鐘在紐約,下一分鐘在阿爾卑斯山。
我寫詩因為我的腦殼里有一萬種思想。
我寫詩因為沒有原因和因為。我寫詩因為沒有辦法把腦袋里的東西用六分鐘或者一生說出來。
1984年10月21日
原標題:《金斯堡:我寫詩因為我受苦,向死而生,腎結石和高血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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