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唯一的姐，干了筆大生意

2023-02-22 12:48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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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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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風陣陣”乃娛樂圈常態，最近的我簡直像個在瓜田里上躥下跳的猹，生怕稍不留神就錯過了大瓜。經紀人謊報死訊、凌晨退圈上午復出、“素顏女神”陷詐騙丑聞、韓國“偶像教父”被曝貪污39億人民幣……一瓜比一瓜匪夷所思。

但最有爆炸性的，還是要數陳飛宇床照滿天飛以及馬嘉祺（時代少年團成員）后援會借貸集資，這兩個大瓜都將矛頭指向“娛樂圈唯一的姐”——站姐。

壹

“娛樂圈唯一的姐”，簡單來說就是明星的大粉，其日常通過應援站的官方賬號發布明星圖片、行程、動態、應援信息等。

建站子很容易，只要注冊一個社交賬號，發幾張明星照片，跟幾次行程，就可完成站子的激活程序，其中拍照可選擇親自跟行程拍攝或找代拍。

站姐是明星應援會的組織管理者，在粉絲中間扮演著意見領袖和發號施令者的角色，一些應援大站的站姐和明星經紀公司以及明星本人之間日常都有聯系。他們最具標志的形象是舉著長槍短炮（相機）穿梭在機場、演唱會、活動等現場瘋狂點按快門，多數站姐能拍照、會修圖、會剪輯、會美工、會運營策劃，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混跡飯圈的站姐對做生意也同樣有獨到的見解。自制PB（PhotoBook，畫冊或寫真）、設計人物玩偶、徽章、毛巾、應援燈牌、掛件等，搞明星周邊代購，為明星打榜、做數據、搞應援，還要打通賣行程信息、賣票黃牛、現場圖頻代拍等方面的合作，毫不夸張地說站姐一個人可以搞定整條產業鏈。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站姐不會的。

內娛飯圈向經濟化轉變的時間節點，應該是在EXO“歸國四子”回國后，時代峻峰效仿韓國養成系的內地初代男團TFBOYS的爆紅，打開了中國愛豆窗口的同時，內娛飯圈應援，尤其是常年混跡韓娛和日娛大炮女神轉向內娛，繼而帶動了內地飯圈應援和站姐的建立。

TFBOYS的成員生日應援集資被曝過千萬，過往白嫖的粉絲應援文化已被“氪金”取代，粉絲經濟已然名副其實。《偶像練習生》《創造101》等選秀節目的爆紅，NinePercent、火箭少女101、R1SE等男團、女團的推出，各路應援站、站姐猶如雨后春筍拔地而起。

NCT127組合成員獲幾十“站姐”長槍短炮圍拍。

圖源：視覺中國

飯圈、站姐的故事在經紀公司、資本的加持下越講越奇妙。來自北京的林藝璇2013年開始追韓國某E男團，雖然知道她靠追星的生意實現了財務半自由。但當看到她右手拎著LV手袋，左手推著LV箱子出現時，多少還是有些小震驚。

家里沒礦的林藝璇最初入圈，純純地為愛發電，靠著過往的積蓄追了一年線下，花了6萬多。為了能離偶像近一點，演唱會、商業活動、打歌舞臺、綜藝通告現場她一個都不放過，她曾為了看E團的演唱會，花4000多元找黃牛買了票。

為愛發電一年多，她陷入入不敷出的困境，一個追韓國T團的前輩站姐告訴她，不如賣點周邊回血。她便開始利用此前經常飛韓國追行程，與一些售賣愛豆產品的經銷商建立聯系的便利，開始做包括E團在內的韓國當紅男女團專輯、臺歷、寫真、應援物料、明星簽名照等產品的代購，說白了就是中間商生意。

寫真、玩偶等周邊售價在100-500元不等，銷量少則能有五六百，多則能有大幾千。很多粉絲對明星簽名照情有獨鐘，價格在1000-3000元。林藝璇自從不追線下做中間商后，不到一年就把過去幾年的花費都賺回來了。2020年退圈時，她的賬戶距離七位數就差一點小距離。林藝璇感慨道，面對飯圈利益的誘惑以及日漸干癟的荷包，得不到愛豆回應的愛難以長久，她很慶幸及時醒悟。

和林藝璇聊了不到一個半小時，因她著急飛泰國，便匆匆離開。在她轉身后，我立即去搜了下她這身行頭，象灰色的Capucines BB包和四輪旅行箱總計近八萬。

娛樂圈唯一的姐，是門大生意。

貳

多數粉絲和站姐和林藝璇一樣，都是家境普通的女生，她們在飯圈從小粉絲晉級站姐的路，猶如創業一般，前期需要投資，站姐一定程度上就是靠錢砸出來的，其必備標配就是佳能5D4相機+大白兔鏡頭，總計在3萬元以上。

王林林曾為了追某B男團，經常中日韓來回飛，最多時一個月飛了8次韓國，他們的打歌舞臺、簽售會、簽名會、演唱會行程她全程追，加上機票、吃住、與黃牛打交道、宣傳、組織應援等支出，一個月最多曾花了8萬多。

后來她自己建了個圖博類站子。王林林告訴“商業人物”，站姐每次出門都想出神圖，這意味著鏡頭要盡可能的高級，要為設備繼續投資。為了創收她自入圈開始就一直在做代拍，明星代拍的價格在400-1000元/次。少數獨家、熱門的明星的照片價格更高，媒體曾報道蔡徐坤9張照片賣了3000塊。

王林林疫情前靠代拍每天能進賬3000元左右。眼瞧著飯圈內各路站姐喜提豪宅、入了新車的消息，很難有人不眼饞，王林林也不例外，她除了做代拍，還利用設計專業畢業的優勢自制PB、人物玩偶等愛豆周邊。她介紹，OWhat、摩點、桃叭、微博、淘寶等是飯圈常用的交易平臺，情況穩定時，她靠追星能月入3萬-5萬元。

在林藝璇和王林林看來，追星猶如一盤賭局，希望從中盈利的站姐能否押對寶至關重要，只有爆紅的明星，他背后龐大的粉絲量才有可能為站姐的生意帶來利潤，糊咖帶不來錢。

自制發行PB是多數站姐最賺錢的生意。李欣然是某亞洲頂級男團成員的CP粉（“Couple”的縮寫，不分性別，情侶或配偶），據她介紹，CP的PB相較于個人PB，賣得更好，粉絲為CP花錢的意愿度和忠誠度更高。

《陳情令》主演的CP站“博君一笑”年收入過2000萬元；《鎮魂》主演的CP站“肆月山河”靠自制PB，銷售額突破260萬元；《皓衣行》主演的CP“翻云覆雨”站傳聞開價一個月保底30萬元找代拍。當然這種也是個例。

“商業人物”在某電商平臺咨詢后得知，上百頁左右的PB制作成本不超過20元，不足50頁的PB成本在幾塊錢。如果紙張質量更高級，過百頁的PB成本也不會超過50元。

在明星流量的加持下，肖戰的某站姐將原價100多元的實體PB放在二手拍平臺出售，最終價格被炒到五位數。

叁

《央視財經》2019年曾報道，國內的追星族超5億人，其中36%的人表示愿意每月為愛豆花100-500元，年消費市場規模達900億，2020年將突破千億。

飯圈是資金最集中的地方，而站姐一定程度上掌握著核心資金的流向。“哥哥只有我們了”“你不花（錢）我不花，哥哥如何走花路”……站姐如此這般喊話后，普通粉絲不給哥哥交點錢，都不好意思說愛。

林藝璇、王林林、蔡一潔等都曾被類似話術“洗腦”。近年來，在明星、經紀公司、資本有意無意地推波助瀾下，逐利的狂歡時常上演，其中掌握飯圈話語權的站姐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尤其是飯圈粉絲呈低齡化趨勢。《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曾公布一項數據，00后追星族占比達24.1%，其中73.4%的受訪青少年指出后援會、粉絲團會通過道德綁架，強迫粉絲“氪金”。

相較于成年粉絲，未成年粉絲更容易滿足、聽話、好管理。粉絲在面對自己心心念念的愛豆時很難理智，她們釋放的愛意比現實生活中的戀愛腦更上頭。多數女孩在追星時都曾幻想有朝一日成為愛豆女友，官方和站姐多通過以愛之名，喊話粉絲花錢。

蔡一潔是內地某L愛豆的唯粉，2016年首次嘗試加入后援會，但因未響應站姐的集資應援要求，不到兩個月便被踢出群。站姐曾暗戳戳地在粉絲群鼓動粉絲借貸追星，并表示白嫖沒資格說愛。

后來，蔡一潔為了追星還曾辦過信用卡，負債的她也開始效仿一些小站姐，設計些徽章、人物玩偶等周邊產品試圖補貼生活費，月入5000元在她看來就是小打小鬧。

粉絲流量是偶像愛豆商業化的重要參考指標，一些娛樂經紀公司和明星后援會尤其是站姐之間，某種程度上是互惠互利的合作關系。站姐靠偶像從普通粉絲手中賺錢，還能為其現實中無處釋放的愛意找到載體。蔡一潔笑稱，生活中的愛會讓她有負擔和猜疑，然而追星，可以讓她將心里滿到要溢出的愛熱烈放肆地表達出來（給愛豆）。而明星則能靠站姐的應援和宣傳保持熱度，經紀公司也平添了一個非官方的宣傳助力，一舉多得。

飯圈規模的壯大，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風險，站姐發起的應援集資頻頻暴雷，更被央視報道乃至相關部門發文整頓。EXO成員樸燦烈的中國最大應援站“樸燦烈吧”吧主卷走粉絲的1000萬集資；李現最大站子的站姐被曝攜140萬款項跑路；BigBang成員“權志龍吧”吧務曾被曝以團購演唱會門票名義卷款600萬消失；上海某站姐以選秀追星活動為由詐騙百萬元……

站姐多以愛和應援的名義組織集資，集資聲明中強調“全部用于日常應援，會公布明細”，但資金的流向多是自說自話，站姐利用集資牟利在圈內也是公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