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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相·讀詩丨日子雪崩般松脆融化,你消失了,溶入邊走邊吃的人群
編者按:
“他們創造了我們。就是這樣。”約瑟夫·布羅茨基在評價俄國白銀時代的杰出詩人時,曾這樣說到。二十世紀俄國最響亮、最動人心魄的白銀時代,詩人們以卓越的詩行占卜了自己的青春、未來與死亡,他們的詩句飽含熱烈與灰燼、贊美與痛苦,明亮與沉默,應和著各自跌宕起伏的人生。也許,恰如布羅茨基所言,“沒有什么曾像茨維塔耶娃、阿赫瑪托娃和帕斯捷爾納克那樣,一直塑造著我們。因此在我們死去之前,他們都是我們的同輩人。”直到今天,詩人們的靈魂,依舊在高高的星空安息。
周末讀詩第14期,暮冬初春的日子里,走入俄國白銀時代那篇松軟融化的雪地,感受寒枝雀靜中,心靈沉默的消逝與勃發。

本文配圖均來自安哲電影《霧中風景》
我在窗玻璃的昏暗中夢見一片秋光,
你消失了,溶入邊走邊吃的人群。
而,仿佛獵獲鮮血的鷹隼,從天而降,
一顆心從天而降,落入你的手心,
我記得那場夢嗎,我此刻看見這些玻璃
血淋淋地哀泣著,是那種九月的哀泣;
空蕩蕩的客廳,在這種陰雨天里,
在客人們的言談中,完全地淪入沉寂。
在那里,日子雪崩般松脆、融化,
圈椅上褪色的絲綢也消融而去,
你,親愛的,比別人更早地不再說話,
而跟隨你,那個夢,也銷聲匿跡。
于是——醒來。秋天的日子很陰沉,
于是風——屬于被掌舵人帶走的夢幻。
夢之后,如同散落的麥秸遺留的殘痕,
是白樺樹那早已落伍的墮落腐爛
而出發去那遠方,遠方列達河上的壩堤,
我,一個浪子,凝望著,傷心,傷心,
如同拾起那被拋棄的秸桿,我拾起
滿是泥潭的起伏呼嘯聲的路程。
——帕斯捷爾納克《無題》

愛人們的靈魂都在高高的星空安息。
多好啊,沒有人可以失去,
沒有人可以為之哭泣。這皇村的空氣
就是為了再次唱起那些歌曲。
湖畔上那棵銀白色的垂柳
撫摸著九月明亮的水面。
我的靈魂從過去醒來了,默默地
迎面走到我的跟前。
這里的樹枝上掛滿那么多豎琴,
我的豎琴好像也有一席之地。
而這一小陣罕見的太陽雨,
給我帶來撫慰和美好的消息。
——阿赫瑪托娃《愛人們的靈魂都在高高的星空安息》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個小鎮,
共享無盡的黃昏
和綿綿不絕的鐘聲。
在這個小鎮的旅店里——
古老時鐘敲出的
微弱響聲
像時間輕輕滴落。
有時候,在黃昏,自頂樓某個房間傳來
笛聲,
吹笛者倚著窗牖,
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此刻你若不愛我,我也不會在意。
在房間中央,一個磁磚砌成的爐子,
每一塊磁磚上畫著一幅畫:
一顆心,一艘帆船,一朵玫瑰。
而自我們唯一的窗戶張望,
雪,雪,雪。
你會躺成我喜歡的姿勢:慵懶,
淡然,冷漠。
一兩回點燃火柴的
刺耳聲。
你香煙的火苗由旺轉弱,
煙的末梢顫抖著,顫抖著
短小灰白的煙蒂——連灰燼
你都懶得彈落——
香煙遂飛舞進火中。
——茨維塔耶娃《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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